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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和她说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宋玲看起来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车里的构造,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从后座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问我:“这是什么?”那是我在舞蹈大赛幼儿组获胜的照片,其实拍的不好,镜头从上往下,把我的腿生生拍短了半截,所以我把它藏在夹层里,却被宋玲发现了。我原以为这会影响宋玲对我的好感,但她盯着照片中台下乌压压的观众,忽然道:“你在学跳舞吗?”“恩,”她终于主动和我说话,我忙道,“是舞蹈比赛,规模很大的。”“很大?”宋玲侧头看我,“有多少人?50个?”“不止吧,”我犹豫地想了想,“应该有200个?”“100个,”宋玲慢慢道,“比我们年级的人还多。”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一对探照灯,我从车窗上看到她的倒影,莫名打了个寒颤。她放下照片:“我也想学跳舞。”“好啊!”我很开心,“那我们可以一起!王叔还可以接送我们!”宋玲看起来也很满意,她把那张照片小心放在书包里,忽然回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林月!”我有些失落,她居然不记得我的名字,但很快振作起来,“以后我们一起跳舞,然后一起上台演出!”“恩。”我朝她伸出手,宋玲盯着它看了数秒,才缓缓牵住。这是我们友谊的开端。一开始学习跳舞,只是为了和宋玲有相同的兴趣,但久而久之,我反而爱上了舞蹈。宋玲虽然和我一起跳舞,但她跳得并不好,一直会挨老师的骂,那个时候我总是特别紧张,因为老师喜欢把我叫出来,展示一遍动作给宋玲看,她的表情往往会变得很糟糕,虽然我解释了无数遍,我不是有意的,但宋玲总是很粗鲁地打断我。“别说了,”她冷冷道,“我在听歌。”然后她就会把我送的耳机重新带起来,里面放的是什么音乐呢?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我帮她下好的。进入高中后,我和她都参加了舞蹈社团,老师对我很满意,经常让我担任主演的位置,而宋玲因为实力不够,往往只能当一个配角。有一天她找到了我,表情激动地说找到一个好办法,我以为她发现了优秀的舞蹈老师,宋玲却叫我准备了许多奇怪的东西,又把我带入旧校舍,指着一段脏兮兮的台阶说:“你听过狐仙的阶梯吗?”我点头,这种类似的传闻经常在女生群里蔓延:“在四楼的第三层台阶上对狐仙许愿,她就会替你完成一个心愿。”“就是这里,”宋玲用脚踩了下地面,“我们也来对狐仙许愿吧。”我有些狐疑,这种怪谈只不过是学生闲暇之余编出来的产物,宋玲怎么可以把它当真,但望着她雀跃的表情,我不忍心扫兴,只好听从她的吩咐:“把这张白纸摊开吗?”“对,”她指点我,“再把蜡烛点起来。”说真的,宋玲是怎么记住这些复杂的程序?我完全弄不懂这些东西,只能像个听话的木偶,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但到要召唤狐仙时候,我也激动起来——如果真的能实现愿望,那还是很让人兴奋的。“你想虚许什么愿?”我拉住她的手,“我准备许愿让老师答应我们校庆一起跳舞!”宋玲的手抖了下,但幅度很小,我没有察觉,她迅速抽手,垂下的黑发遮住眼睛:“……我和你一样。”但我没有想到,宋玲骗了我。那时我还在上课,脑子里构思着要如何说服老师让宋玲和我一起上节目,曲目我都想好了,就是那首,据说歌的内容是在歌颂一个爱跳舞的女孩。我的手机藏在课本下面,宋玲还不知道我给她买了一双舞鞋,里有这样一句歌词:“她穿着缎面的舞鞋,在月光下旋转。”那双舞鞋很贵,花去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但我知道宋玲一直很想要,它在宋玲的购物车里躺了有一个月,我准备在校庆的前一天快递给宋玲,就当做是生日礼物吧!最后检查了下购买界面,确定快递的时间没有错后,我满意收起手机,耳边却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林月。”“谁?”我一下警惕起来,那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声,柔柔媚媚,讲话时仿佛有一片柔软的羽毛滑过我的耳涡。“看窗边,”那声音轻轻道,“走过去……”不行,现在是上课,贸然离开座位会被老师丢粉笔的,我下意识想拒绝那个声音,却仿佛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控制着身体,我在学生惊讶的目光中站起,一步步走向窗台。“林月?!你在干什么!”老师回头,错愕看到我正试图爬上窗台,“快下来!”周围同学想拉人,又怕刺激到我,围成一圈,我看到宋玲坐在位子上,侧过半个头,我们的视线穿过半个教室,遥遥对望。她转过了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我愣愣看向窗下,地面铺着一片青色的水泥地,上面覆盖着一些褪色的停车标志,像是几块破烂的创可贴。如果掉下去把腿摔断的话,我想,就不能跳舞了。然后,我跳了下去。“嘭——!”我像个脆弱的瓷娃娃,在地面摔成千万片碎片,有一块红红的东西跳了出来,它像一个变异的桃子,生物课老师给我们看过模型——那是我的心脏。耳边又响起声音,这次却不是那个诡异的女声,而是一段熟悉的音乐。“月光下的阿莉埃蒂,穿上红色长裙。”头上传来学生的尖叫,我听到女生的哭泣,男生的抽气,以及老师歇斯底里的怒吼:“快去叫救护车!”“月光下的阿莉埃蒂,系上红色舞鞋。”呼吸开始渐渐困难,一股沉重倦意卷席而来,我慢慢抬起头。“月光下的阿莉埃蒂,踏着爱人的心脏,翩翩起舞。”我睁大眼,胸口停止了起伏。舞台上,林月完成了最后一个旋转,飘扬的裙裾划过众人视线,如同雪绒花般静静落下。她从最开始一个穿着校服的安静鬼魂,到如今站在舞台上,身着红衣红鞋,修长双臂宛若天鹅优雅的双翅,在身后展开。宋玲匍匐在她的脚边,失去狐仙力量的她又退回原来的渺小,卑微地抱住自己:“林……林月……”她的脚断了,疼得满头是汗,“我该怎么办……”林月看了她一眼:“也许你不该问我,”她面无表情道,“我不再是你的朋友了。”即使孤身一人,她还是坚持跳完了一整曲《月光下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