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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小崽子们还在努力练习走路说话,虞璁政务再忙每次沐休的时候也会去看看抱抱他们,但这雪豹毕竟不用教养,直接搂怀里跟揣个暖手宝似的。大概是皇上对这毛乎乎的小东西太过喜欢,以至于开会的时候都把它搂在怀里。一众大臣抱着资料卷宗走近乾钧堂的时候,瞥见皇上怀里呼呼大睡的黑毛团,都不由得沉默了几秒钟。佩奇像极了他的爸爸,平日里能吃能睡,但是跟有洁癖似的不会到处尿尿。虞璁一见小家伙在乾清殿里跟熊猫一样滚来滚去到处乱爬,就吩咐宫女们弄个浅盆铺满砂子,把它从前的排泄物埋进去。这小崽子竟真的跟猫儿似的闻着味过去,从此养成了在乾清宫角落里埋猫砂的好习惯。哎,真没想到啊,朕在这大明朝还有当铲屎官的机会。陆大人原本看着皇上喜笑颜开的样子还颇为欣慰,没想到从那天起,皇上开始没事就搂着佩奇睡觉。——从前被搂着当暖炉的可是他陆阿彷啊。陆大人有时半夜睡醒了,一抬眼睛就能看见一人一豹睡的香沉,一时心里百感交集。这是失宠了啊。又是一个略有些燥热的夜晚。陆大人睡醒了起来,一睁眼就瞥见小豹子的尾巴压在自己的手腕上,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把它的尾巴放好,动作轻巧的离开了床榻,披上袍子走了出去。他原本是睡的略有些热,想出门透透气,一走下台阶,竟然看见鹤奴坐在那儿。“嗯?”他抬眉道:“你怎么在这里?”鹤奴披散着长发,也披着寝衣,想来是睡不着。月光下,他的眼眸如墨玉般温润,脸上依旧是笑意浅浅,只捧着脸慢慢道:“我想我爹娘了。”你不是孤儿吗……“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谁,”鹤奴没有管陆炳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只自说自话道:“但是我看见别人都有,我就也很想有。”“大概,就是这世上没个沾亲带故的牵挂吧。”他坐在皇帝的寝宫外,大概也是想离自己心中的家人近一点。毕竟那天,皇上让他喊一声哥。清凉夜色如水,陆炳闻着草木的沁人淡香,慢慢道:“我其实,一直很不明白一点。”鹤奴瞥向他,眨眨眼道:“嗯?”“你好像一直在笑。”陆炳跟他已相识数月,如今也算是朋友了:“我原先疑心,你为什么见着皇上没几天就亲切的跟至交一样,后来发现这是你在府邸里自小察言观色学会的,也不足为奇了。”皇上喜欢被亲近的感觉,他就刻意放肆,好让皇上能对他好一点。“可是,我这几个月里,无论是宫里内外发生什么,都见你面带笑意。”这种笑容不轻浮粗浅,反而跟画中的送财童子一般,让人心里多了几分亲切。但就跟面具似的,好像永远都摘不下来了。“你想知道么?”鹤奴捧着脸看向远处的紫阙朱阁,慢悠悠道:“说起来挺惨的,但是你别心疼我。”“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好,用不着谁心疼。”陆炳略紧了紧袍子,只低低嗯了一声。“从前袁府里腌臜事情太多,人人都心怀鬼胎。那些小妾们少爷们受了委屈,就来折磨我们这些下人。”鹤奴不紧不慢的讲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拿鞭子吊起来毒打那都是家常便饭,偶尔鞭子上还带着刺,一钩就能掀掉一层皮。”“可是,这袁府上下都巴望着老爷高升,成天都在烧香拜佛求个荣华富贵,”鹤奴垂下眸子,瞥了眼自己袖子上繁复细致的刺绣,淡淡道:“越是如此,越不让人哭。”“若是哭了,便丧气了。”他的声音依旧清澈干净,哪怕说起这些尘封的往事,都有种残忍的娓娓道来之感。陆炳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半晌没有说话。见陆大人毫无反应,鹤奴索性把这些都讲完,也算让心里爽快些。“若脸上不喜气洋洋的,更要加倍罚,甚至断食断水,让下人难受到哭不出来为止——他们管这个叫立规矩。”鹤奴也觉得有些冷,把寝衣捂紧了些。“我也不知道老爷爷把我抱去袁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我这被立了几道规矩以后,被打了还跟拜年似的咬着牙笑容满面,也算学了个十成十。”他搓了搓手,慢慢道:“也得亏最后遇到的是皇上。”陆炳想了半天,索性如虞璁从前那般,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些东西,你都不要跟皇上讲。”“我知道,他知道关于我的所有事情,可这个,你不要跟他讲。”“我怕他心疼。”-3-又到了一拍脑袋决定去巡查云禄集的日子。虞璁这回没有提前跟赵大人报备一声,而是吩咐陆虞二人再弄身新衣服,三个人穿着花衣裳去逛街。虽然陆大人比较不情愿穿那些花团锦簇的衣服,但一瞅着皇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百个不愿意那都得愿意。临行前虞璁把小豹子佩奇亲了又抱,有种跟亲儿子分别时一万个不舍的感觉。小家伙被口水糊的一脸嫌弃,但是爪子都没长多长,只很不满的在空中甩着尾巴表示抗议。于是三个人穿了花衣服,又备好了车马,再度往京郊去。路上皇上闲得无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鹤奴,你是不是没字来着?”“啊?”鹤奴想了想道:“好像有人想跟我结交,也问过我字什么。”“要不我赐你一个?”虞璁笑道:“你说你要是字美人,别人一喊你,不就成虞美人了。”鹤奴想了想,正经道:“我是挺好看的——之前在宫城里到处转了一圈,还真没瞅见比我水灵的。”虞璁笑的想抽他脑瓜儿:“真是个倒霉孩子。”陆炳听着马车里说说笑笑,忽然有种又被冷落的感觉:“对了,王大人托我跟您带个话,说是想再跟您一起去钓个鱼。”看来严世藩是捞鱼苦手啊,没办法让老头子开心开心。虞璁想了想道:“这王大人家的府邸池子哪儿有那么多鱼,我去了也没啥能钓的。”陆炳终于找着个能聊的话题,平日的高冷范儿也顾不上架着了:“我当时购置宅邸的时候,给那湖里引得是京渠的活水,鱼自然也不是我放进去的。”“啊?”虞璁眨眨眼道:“那我之前钓的那些,都是野鲫鱼?”“还有条桂花鱼,就是那天晚上炖的那条,”鹤奴点头道:“可香了。”虞璁一摸下巴,突然有种欧皇降临的感觉。难道我真是天龙下凡?“你这样——明儿下午约王大人去太液池旁边钓鱼,我再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