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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捧出来!”话音未落,三四个小吏各拿着锦盒,远远的把几样东西给捧了出来。竟然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好几样首饰和金玉器具。老爷子一看见这里头混着明显自己没瞧见过得东西,当即面如死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有任何挣扎的必要了,这些人就是要让自己死。原本犯了八成的死罪,如今已经被刻意强调至十一成,要的就是如同拔萝卜般根须俱起,什么都不留。那四个儿子本来还陷在惊愕之中,此刻见父亲竟这么栽倒下去,竟然连哭都忘了。虞璁从缝隙中瞥见了大致的情况,心里有了底,只跟虞鹤交换了眼神,一同起身离开。“张家偷购御品、漏税枉法、欺上瞒下、目无尊卑,诸罪并犯,诛其主事者十,余族皆发配西南!”这件事直接轰动了整个杭州城。那个对于百姓们而言只手遮天的张家,富可敌国的张家,竟然就这么倒了。虞璁在前往周王府的路上,不紧不慢地琢磨着之前的每一步。若是之前,他们入住这张府的时候,张家老小敢拦着呢?——到底是没有算到自己会有这一步,也没拦住那从苏州府借来的精兵四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闯了进去。一旦闯了进去,那之后的事情,无论是赶人还是抄家,都相当简单了。周王朱和勤早就听得了消息,在府中坐立不安。虽然当初明誉令吩咐了藩王可以在省内自由出入,可是他现在只要跑,那就是默认了自己也参与其中,想洗都洗不干净。他也知道皇上收拾完这张家,绝对会往自己这边走。这等待的煎熬,简直不亚于凌迟。他幻想了无数种的可能,和莫须有的种种罪行,只等着今日或者明日,就这么引颈受戮。真的听说皇上驾到,已经有人来这藩王府前开路的时候,周王心里简直有种如释重负的喜悦感。作为疑似表兄弟的亲属,虞璁还是要跟这位仁兄见见的。如果没有弄错的话,那张家地窖里的财宝,有接近六成都是这位便宜亲戚把江浙一带的宗亲全都明抢暗取之后,想着法子转移过去的。而那些抢掠的东西都被张家人用各种手腕变卖变现,方便以后再次转移和递交。而中间两度嫁女,恐怕都是在以交换彩礼和嫁妆的方式,进行一个财产的过渡。正因如此,这藩王才是最后的倒霉蛋。钱给了人家帮忙保管,还被全都抄干净了。权力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有个皇族的虚名而已。至于军权?一开始哪怕有许多,现在也被削了大半,还不一定能调用的了。虞璁看着那干瘦的小胡子男人时,颇有种天龙瞥见那可怜巴巴的地头蛇一样。他清楚,是这个人联手张家曾经想要杀了自己。可是,这人的可怜,也是真的可怜。他活了三十七年,在虞璁发布明誉令前的三十四年里,都没有离开过这钱塘府一步。哪怕去西湖畔多玩一会儿,都会有眼线密报京城,随时监察他是否会有不轨之心。明誉令推行之前,所有的藩王都不得自由,只拥有比笼中鸟还要狭小的空间。他们虽然吃喝甚至是丧葬都由朝廷负担,生多少的子女也不会担心养不养得起。可是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虞璁看着朱和勤,只感觉连一丝的亲近都没有。这个人虽说在百年前和自己的这具身体拥有同一个祖宗,可是传到现在,早就不剩下什么了。“万岁爷。”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还带着些浙江口音。如果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像个穿着奇异古装的民工。连群演都不太像。可是,这就是真实的情况。虞璁看着他暗黄的皮肤,还有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挑眉道:“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周王慢慢道:“一切听陛下安排。”他既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也不露出败者的懊丧和绝望。仿佛一切还有余地。事情传到坊间,说是因为风水的缘故,陛下托相师看了风水,要把周王一脉迁至女真族附近驻守。可惜这周王天生命弱,路上水土不服,竟因为疟疾就这么去了。只剩下他的儿子继承爵位,继续远赴东北镇守一方。视角回到现在。虞璁虽然看见这藩王已经彻底认怂,也没有兴趣跟他再接触下去了,只要了藩王和总兵手中的驻军各一半,让他们护送虞鹤,把那几十箱的金银都往京城运。他叫虞鹤来,主要是为了不时之需。但是这金窖的出现已经完全超出了之前的预料——这笔钱对国库,对经部和发改委的意义,都是非同凡响的。也只有虞鹤护送他才放心。陆炳已经好了大半,在他走前短短见了一面,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句。虞鹤只如亲弟弟般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认真道了句珍重。三人再度分别,就如从前的无数次一样。眼下在这江南,只剩两件事情要做。一个是回苏州,把那大户的情况搞清楚,必要的时候剪除羽翼。但是既然都已经歪打正着的来了浙江,不如直接顺路去一趟绍兴,就当是放松和帮小徐渭带个信。绍兴这地方虽然说没有现代旅游城市那般秩序井然,恐怕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水乡小城,可能在那休整放松一两天,也挺不错的。只是这一去,虞璁才发觉,有的事情……似乎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探子是骑快马提前过去的。他们折返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消息。“徐渭的生父早已去世,母亲也早已被逐出家门了。”第133章徐渭的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也被赶出去了?虞璁愣了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那个小孩子跟自己聊天的时候,还提过他父亲好几次。不是说他的那两个随从都是他爹给他配的吗……还有之前有关于他科举转理科的事情,也是跟父亲商议之后才定的啊。“具体是什么时候?”“百日未过便去了。”那探子如实道,如今徐家已无权宦,只靠从前家里留着几亩地收租子过日。“他母亲呢?”虞璁怔怔道:“徐渭他母亲什么时候被赶出去的?\"这探子也是跟着虞璁多年了,基本上什么都清楚一点。他默算了下,略肯定的开口道:“恐怕是在徐渭赴京赶考的时候。”绍兴县衙这边略有些残破,明显没有苏州府那边的讲究和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