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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素娴把一只抱窝的母鸡抓住了拴在电视杆上,她朝大哥唠叨:“你费这劲干嘛,不是叫你要去村长家帮忙的,你怎么还没去。”大哥随口答:“晚点再去。”这个村里的规矩是这样的,谁家要是做酒席,每家至少要出一个人去帮忙。一般都是妇女去,或者两口子一起去。但是陈素娴历来跟李晓云不和,两人在路上遇见了都当对方是空气。更别说是去她家了,而简志华他除了喝酒赌博对这些事更是漠不关心的,现在还在屋里睡大觉呢,不到下午不会起。所以陈素娴只好让大哥去。大哥吃完早饭,就去秋生家了。张霖坐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摘花生,相比其他的农活,摘花生是他比较喜欢干的。他把几颗花生苗一起在地上摔摔,把粘在花生上的泥巴摔干净。然后手脚麻利地把花生一颗颗扯下来丢到框子里。摘一会就挑几颗花生剥了吃,新鲜的花生有股清甜味,脆脆的很好吃。有风吹着,倒不是太热。几只鸡在旁边啄食,咯咯叫着。一只公鸡追着母鸡跑,彩色长尾巴大公鸡跑的很快一把啄住一只母鸡头顶的鸡毛就要往它身上爬,张霖一边干活一边吃,看公鸡母鸡打架,感觉很新鲜。院子的木门吱呀一声,张霖扭头看,是三哥从工地回来了。三哥进来以后朝身后道:“进来吧。”几个和三哥差不多年纪的人,三女一男,一边笑着说话一边走了进来。三哥到井边去洗手洗脚,那四人打量着这小院子,看到了在墙角下坐着摘花生的张霖。那男的温和地朝他笑笑,“简棋,这是你meimei?”三哥洗完手脚,又拿凉水搓了搓脸,“不是,是弟弟。”男的惊讶,“你弟弟长得好秀气。”就是身上有些脏兮兮的。三哥‘嗯’了一声,“你们要进去坐吗?”其中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的说,“当然要啊,原来你们家跟璐璐家离的这么近啊。”三哥不置可否。张霖看出来了,这几人估计是三哥的同学。四人穿衣打扮都很体面的样子,应该是镇上的。张霖不摘花生了,跟着他们进了屋。屋里几只鸡正在桌子下面乘凉,被三哥一踹桌角,咯咯逃窜出去了。四人看着满地是鸡屎的堂屋有点傻眼的样子。三哥把几张椅子拖过来,“坐吧。”四人小心地在鸡屎的空隙中落座。很拘束地打量脏乱破旧的屋子。七妹顶着一头乱发从房里出来,她刚睡醒。站在房门口盯着几个女同学身上的裙子移不开眼。三哥见他们眼神询问,很不耐烦地介绍:“这是最小的meimei。”一个碎花裙女生惊讶问:“你一共有几兄妹啊?”三哥在柜子里翻出来几个杯子,拿鸭嘴壶给几人倒水。他说:“7个。”四人同时沉默了。没过一会,陈素娴从外面进屋。得知是三哥的同学,很客气地寒暄:“坐吧、坐吧,别客气。”她说着看到四人手里端着的都是白开水,冲三哥道:“这大热天的,给你同学冲点蜂蜜水吧。”三哥双手抱胸,很不耐烦:“妈,他们一会就走了。”几人尽管都习惯了简棋的冷漠,还是被他这类似赶客的话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他们本来是去陈璐家的,半路遇到了简棋,就想进来坐坐。从前都知道班长家的条件很一般,没想到见到的比想象的更加不堪。而在张霖看来,三哥对他同学的态度,算得上是顶好的了,毕竟三哥是除了四哥对谁都冷漠。没把人赶走算不错了。张霖回了房,问77:“我四哥在吗?”四哥的身影在虚空中慢慢显现,“小六,你找我。”张霖说:“四哥,你同学来了,你要不要出去坐坐。”张霖是想,四哥天天自己呆着,不是看就是发呆,应该挺无聊的。四哥眼睛里有了点光彩,“我出不去这个房间。”张霖想了想:“你试试抓着我的肩膀,能不能出来。”四哥就抓着他的肩膀,张霖出来了,四哥还跟在他身后没消失。张霖到了堂屋,搬了两张凳子,坐在他们旁边,他在心里跟四哥说:“你也坐吧,抓着我肩膀就好。”四哥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对他几个同学的聊天很感兴趣的样子。三哥瞥了张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对他这个弟弟的行为举止不以为意。四哥认真地去看几位同学,最后视线才落到三哥身上:“小棋怎么瘦了。”四哥和三哥小时候开始都叫对方名字的,从不喊哥哥弟弟,说起来三哥比四哥大两岁,但是日常里,三哥只听四哥的话,显得成熟冷静的四哥才像是他哥哥似的。张霖说:“没有吧。”在张霖眼里,三哥高大健壮的像一头牛。四哥说:“胡子也不刮,身上怎么都是泥啊。”张霖为三哥解释:“三哥在工地干活,身上有泥很正常。”四哥皱皱眉,说哦。四人正在聊着高考成绩的事情,三哥自然插不上话,也没兴趣插话。这时,陈璐来了,“我说你们怎么那么久都不到呢,原来在这。”她笑意盈盈地进来,见着张霖身边的空椅子,正想坐下。张霖赶紧站起来,“陈璐姐,你坐我这吧。”张霖又拿了一张椅子,重新坐下来。正大光明地听他们聊天。他们说起隔壁班的谁谁是年级第一,白裙子女生叹了一口气:“要是班长没出事,年级第一也轮不到他。”提到了四哥,气氛突然沉闷下来。众人的表情里有难过,有惋惜。男同学沉痛地说:“班长真傻,为什么要自杀。可以复读的。”三哥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自从四哥过世以后他一直这样,也唯有四哥可以牵动他的情绪了。陈璐站起身道:“不谈这些伤心的事了,上我家去坐坐吧,晚点要吃中饭了。”她说着去看三哥,“棋哥,你也上我家去呗。”三哥说:“不了。”等大家都从家里出去了,张霖见四哥还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四哥还维持着一只手搭在张霖肩膀上的姿势,他扭头面对张霖:“小六,他说的对,我也认为我自己就算再难过,也不至于去自杀。”张霖说:“镇上的警察说你是跳到河里自杀了。”四哥摇摇头,“我没这么脆弱。”张霖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推你进水里的。”四哥很茫然,觉得匪夷所思:“谁会做这种事。”张霖张口还想说什么,三哥送完同学从外面进来了。张霖只好闭嘴。三哥从他边上经过,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张霖很淡定地扣手指甲缝隙里的泥巴,连头都没抬。把四哥带回房里,听到秋生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