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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才收到此信的,”朱椿说罢微微垂首,道:“况且,父皇有命,孩儿不敢私自返京。若不是头晚上梦到一个不详梦境,孩儿心系大哥,也不会不顾其他,私自动身了。”洪武帝沉默着,算算时间,朱椿离开中都的头晚上,倒是标儿去了的头七,莫非真是标儿托梦与他?“父皇,儿臣自知犯下过错,然一切皆源于情难自禁。敢问父皇一句,儿臣虽私自回京,既未带一兵一卒,也未图谋任何祸国之事?就当真不能容了吗?”朱椿此刻言辞恳切,抬头仰视洪武帝的双眸目光灼灼。洪武帝刚才看到太子书信,已经是心下动容,此刻再看着堂下这个玉树临风、素来乖巧的儿子,是啊,他究竟犯了什么不能原谅的大过?片刻后,朱椿恭敬地低头,道:“儿臣还有一言要上禀,请父皇赎罪。”“说。”“儿臣前脚刚踏进京城,后脚便有人到父皇圣前禀告,父皇可曾想过,这个中缘由?”个中缘由?洪武帝冷笑了笑,他怎会不知道,无非是东宫一死,儿子们就开始暗中斗法了。他素来讨厌皇子们为了皇位,做出罔顾亲情之事,甚至在让老师们讲解历史的时候,特意跳过诸如玄武门事件这样的兄弟残杀之事,然而这些东西,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他朱元璋再强势,也不能杜绝了这皇家历来争权夺位的事情。没想到标儿尸骨未寒,就有人开始行动了,椿儿不过是刚好撞到了刀刃上而已。这些事情,他清楚得很,只是之前因为标儿过世,伤心过度,椿儿正好不听话,他便想小惩一番,自然也没有要他的命,或是将其贬为庶人的意思。“今日主审官是郭尚书,朕不过是旁听而已,”洪武帝说罢将那一纸信笺递给了郭礼,“郭尚书,该怎么办,还是你决定吧。”“……”郭礼觉得自己额头上冷汗直冒,您老人家坐在这,我怎么敢判啊?不过……看洪武帝松动的表情,还有刚才看到太子书信动容的样子,郭礼心下已经有了七八分主意。多年前晋王、燕王阅武之时偷溜回京,已有先例,这又不是多不能饶恕的事情,皇上一向对儿子心慈,此案只可轻判不可重判。“这……皇上,蜀王此番过错,中并无判法,臣觉得,蜀王虽有不当之处,却念其兄弟情深,实乃大孝大义之举,是以……臣觉得,不如罚俸一年如何?”蜀王尚未娶妃纳侧,那么多俸禄也吃不完,应当不会在乎少一年的俸禄吧?洪武帝在心中暗笑了笑,面上却是不显。蜀王明明违抗皇命,到了郭礼这里,却是成了“大孝大义之举”了,看来此人也是个擅长察言观色之人。“爱卿自行决定就好。”郭礼心下一喜,洪武帝这么称呼,应当是很满意这个判法了。当下一拍惊堂木,道:“蜀王私自返京,行为不妥,罚俸一年,以儆后效。”朱椿眉毛微微抖了一抖,罚俸一年啊,一万石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个郭礼,就不会罚俸半年吗?不知道蓝玉是怎么得到这封书信的,不过此番他能化险为夷,还真亏了大哥。这么想着,朱椿心里对大哥朱标生出了nongnong的感激和怀念之情。如若大哥能够继承大典,仁德慈爱,必然是一代明君,他自然会心甘情愿做他的左膀右臂,承担拱卫朝廷一责,其他的兄弟,大抵也会如此吧。但是……上天终究不肯让大明朝的江山这么平平静静完成传承,而大哥……也终究是好人不在世啊!朱椿在心里道:“大哥,虽然弟弟此番回来,却是心中另有所系,但你一贯疼爱于我,定然不会介意救我一次吧?”那日夏子凌送来的锦帕,其中自然是有玄机的,但是藏得极为隐秘,朱椿也是琢磨了一整日,才解开了谜题。那封书信,本是用薄薄的笺纸写的,正反两面又附上了薄薄的蜡,再在蜡上织上丝锦,是以放到水中,有蜡掩饰,看不出暗藏字迹。而取出书信,也必须一丝一线,把正反两面都拆开了,再刮去蜡封,破费功夫。当时锦衣卫当值的本是被夏子凌买通了,也没有费时间去研究这些玄机,才救了他这一劫。蜀王一案就此了结,洪武帝当即摆驾回宫,蜀王也无罪释放。走出午门,正月刚过,南京还是寒风凛冽的时候,城墙之下,翘首企盼等候的人群中,朱椿一眼看到了伸长脖子够着头的夏子凌。朱椿心中一暖,走近前去,道:“你这伸长脖子的样子,可真像只鸭子。”“……”为什么蜀王每每开口,夏子凌就觉得那惊如天人的美好形象崩坏殆尽呢?“王爷,您没受苦吧?”看朱椿这样子,他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问问,有洪武帝坐镇,刑部那些人还不敢为难堂堂王爷。“他们敢吗?”朱椿狂傲一笑,想到夏子凌为自己近日来的奔波,又心软了软,道:“子……凌,这些天你为本王cao劳……辛苦了。”蜀王突然柔下来的语气,以及那个明显想套近乎,却反而显得别扭的称呼,让夏子凌不禁起了几颗鸡皮疙瘩。他望着朱椿,有些犹豫而别扭地开口道:“王爷……”“嗯?”“您要是不喜欢我那表字,还是连名带姓叫我‘夏子凌’吧,您这么称呼,我不习惯啊。”“……”真是岂有此理,自己屈尊降贵,这么唤他名字,夏子凌这家伙居然不领情!朱椿正要发作,夏子凌忽然“阿嚏”打了一个喷嚏,朱椿抬头,看到他微红的鼻尖,心中忽然生出一丝陌生的、绷紧般让人不舒服的情绪。“大冬天的你就不会多穿点衣服吗?”夏子凌时而聪明、时而愚笨的行为简直让他受够了,“快点给我回王府去呆着,让下人给你煮碗姜汤。”“哦……”夏子凌顿了顿,“王爷不回去吗?”“我先去母妃那一趟。”自己这番乱来,虽然最后化险为夷,但母妃估计是气坏了吧?☆、第49章惠妃训子朱椿来到长阳宫,通禀之后宫女竟然回话说惠妃已经歇下了,不想见客。朱椿苦笑了笑,这会还没到晚膳时间,母妃就“歇下了”,看来果然气的不轻。既然如此,他也没跟宫女多废话,径自绕到后院,轻松跃上屋顶,翻进了长阳宫内,反正这事他小时候也没少干。刚进入惠妃房中,惠妃已经端坐在桌旁等着他了。“看来这大门是挡得住君子,挡不住小人啊。”“……”看看,把自己儿子说成小人,这得气多大啊。然而,这事毕竟是朱椿错在先,面对自己亲娘,一贯倨傲的蜀王也不得不换上了一副小孩子的乖巧模样。朱椿低着头道:“母妃,我知道错了。”“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