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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但是却身体力行正这样做了。这时,忽生异变。“你是我的小呀小尾巴,我怎么甩呀都甩不掉,小小的狗尾草撩动我的心唷……”一片喧腾刺耳的敲击声中忽然闯入如此格格不入的歌声,一纸小小的红灯笼穿过林间夜色,缓缓地向槐树边上走来。金蕊听到这异常熟悉的歌声一时之间愣了神,他不晓得,槐树底下的白衣男子也是一样,那男子没有焦距的瞳孔忽然一翻,手上的铁锤掉在地上,他人也跟着一起躺倒在地。而草人也奇迹般地钻回了地里。长亭提着灯笼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株铃兰串,显然方才的歌声就是铃兰串里传出来的。见到狼狈的三人,长亭惊讶极了,全然不知自己无意中救了他们一命。当然,她在看到倒在地上的白衣男子时更加惊讶,惊呼道:“白芥!我不是在做梦吧?!”千里明盯着铃兰串,冷笑了一声,看来白芥这个腌臜玩意儿良心还没死绝。可惜,这点良心还不够他保住一条烂命。千里明拔出刀,想要一刀结果了他。长亭见状吓得灯笼都掉了,含辞更是挡在了他前面,金蕊自然要护着含辞,千里明盯着金蕊,道:“你不该拦我。”金蕊觉得好笑,然而千里明却幽幽说了一句:“纵我不杀,迟早有一天,你会亲手杀他。”这句话意思晦暗不明,千里明也没有解释。他披着黑斗篷离开,一只鬼头乖巧地在前头引路,独自一人,渐渐消失成一抹残影。(四十四)雾城志异:画中仙自五羊至浮石,中间隔着鲜有人问津的漫漫歧路,而含辞就半点抱怨也没有地跟着金蕊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期间,活得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含辞真真切切地深入市井,扎扎实实地揩了一把人间烟火。含辞虽是个熬清守淡的野和尚,“色即是空”成天在脑子里稀里糊涂地打转,但再怎么空,美丑他还是分得清的。比如金施主,打从第一回四目相对,含辞在心里扒拉半天,将读过的圣贤书翻烂了,奈何用来夸人的捉襟见肘,只好十分寒酸地用一个“美”字概括。回想起来着实惭愧,有些人的模样,说一万遍好看都觉得敷衍。言语够不到的地方,就用行动,含辞这个苦行僧人不懂这套,目瞪口呆地见识了一回“掷果盈车”的盛景。离开五羊之后,金蕊的心情一直不错,原本就时常挂着笑容的一张脸,一天比一天更亲切感人。这样一个俊俏儿郎在街上一晃,哪家黄花大姑娘不倾心?他们又恰好赶上相亲的好时节,于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含羞带怯地往金蕊身上扔绣帕,金施主慷慨大方地赏给了含辞,还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绑了花头巾,绣帕上熏香味浓得能熏死蜜蜂,一股脑地钻进了含辞鼻子里,含辞立刻像被灌了二两酒,脑子都混沌了。他一边慢吞吞地跟在金施主后边,一边没头没尾地想起赵四宝曾经讲的“女人都如狼似虎”之类的混账话,一边又想,金施主收到帕子欢喜不欢喜。看金施主满面春风的模样,想必是欢喜了。含辞冷不防地一想。这种状态入夜后竟然还恬不知耻地黏着含辞共会周公。梦里依旧是绣帕满天飞,貌美的金施主笑盈盈地跟貌美的大姑娘拉拉扯扯,含辞心里一急,就冲上去,很失礼地拉了人就走。金蕊还留恋不舍,不肯跟他走,但梦里的金施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绣花枕头,而含辞力大如牛,一晃就将人拉到了一间寺庙里。含辞指着地上的蒲团跟金施主讲:“跪这儿。”小家碧玉的金施主哭哭啼啼地跪了,含辞不知道哪里生出的一股恶气,丢了金蕊收来的绣帕,将身上僧袍脱了丢到金蕊身上,气势如虹道:“跟我入佛门,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不许拈花惹草!”这话在梦里喊的,却将含辞惊出一身冷汗,登时就醒了。他想到自己居然在梦里这样毁金施主,良心不安,睡也睡不着了,爬起来抄了一夜的经文。这一夜过后,含辞面对金施主时,再也坦然不起来了。两个人老牛拉破车似的在路上耗了小半个月,好容易到了地方。只见四处石壁生苔,草木幽深,只见来路,不见出口,像个死胡同。更叫人心生疑惑的是,浮石既然在外被称作“雾城”,好歹算座城,山野小城牌楼没有也就罢了,居然连块题名的碑都做不起吗?含辞发现石壁底下有一汪清泉流过,这泉水不见源头,仿佛自石壁中流淌而出,且由急而缓,渐渐静止成一面镜子,老老实实地躺在坑里。他盯着这汪水瞧了半晌,忽然间有所得——倘使将静止处视作源头,溯流而上,等同于水滴石穿,水流穿过石壁,汇入了另一方天地。思及此,他凑近石壁细看,伸手拂开绿苔,果然发现石上刻了字。“金施主,石壁上所刻是咒文吗?”那文字花里胡哨,含辞没认出来,便猜测是高人布阵留下的咒文。金蕊听他这样一说微微一愣,正要凑上去瞧瞧,哪个胆大包天的狗崽子敢在他家门口乱画,谁知手还没碰上去,忽然之间触景生情,勾起了一段不堪的回忆,立刻临阵退缩,打起了马虎眼:“……大概是吧。”金施主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将含辞拉开,让他不要研究那乱七八糟的玩意。“这里的水源是隐蔽入口的……”含辞话才说了一半,看见金蕊抬脚将挡路的石壁一脚踹出了一个坑,只得生生将“阵法”二字塞回肚子里。他完全是想多了。单纯的小和尚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思想并不单纯,太复杂了。穿过石壁,映入眼帘的是浮石为造访者准备的第一份大礼,含辞成功地为它停留原地,呆成了一只木鱼。一颗巨大的蛇首自地下破土而出,张着血盆大口,长长的蛇信弯成弓状,两颗尖牙上还挂着哈喇子,一双竖瞳聚焦于极微妙的一点,无论人站在哪个位置,都仿佛被它阴恻恻地盯着。金蕊视若无物,将身边的木鱼和尚一拎,扔肩上扛了,踩着蛇信子往大嘴里走。含辞惊魂未定时入了魔障,居然荒唐地嗅到了美人香,心里敲锣打鼓,一些离谱的念头争着往光头里挤,差点破土发芽。含辞慌忙念经,这一念就把金施主气笑了,金蕊为了吓唬他,故意将他放下来,道:“呆和尚,你念经吵得我耳朵疼,不扛你了。”含辞原本被金蕊发间一缕美人香挠得心神不宁,光顾着胡思乱想了,还没来得及害怕,甫一落地,倒还松了口气,走了两步才惊觉自己这是在蛇腹中行走,霎时进退维谷。自蛇首往内,周遭腥臭气味环绕不说,还越走越暗,伸手不见五指。当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一段,忽然发觉周围死寂,完全察觉不到金施主的存在。含辞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光头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后,他明显感觉到路越来越窄,而腥臭味越来越重,一股死气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