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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惊道:“我见过他!他是千风!”长亭一时间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初她只觉得千风博闻强识什么都懂,没想到他还会如此奇招,相比之下,长亭更觉得惭愧,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生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还拿去骂人了,值此危急存亡之际,除了送死,什么也做不了。千里明与白芥遥遥相对,一黑一白在猎猎风中无声对峙。从白芥现身镜月湖开始,千里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傩族显然是知道他们这群碍事者的存在的,然而却放任不管,要么是傩族认为他们不足以构成威胁,要么就是另有图谋。直到他赶来穹境见到白芥控制草人行凶,才明白过来——原来傩族的穹境就是为他们而开的!好一手请君入瓮!原本他们只是四散于各处的一盘散沙,而现在聚集于穹境,恰如瓮中之鳖,除非杀出重围,否则插翅难逃。可是傩族凭什么认为身份败露之后,他们能用小小的草人围住天下众生呢?千里明毅然转身,摘下斗篷帽子,道:“在下捕风使千里明,今与诸位坦诚相见,不语半句虚假之言。傩族借神曲之名,惑乱天下,饕餮横行。穹境一役,赫然在目,证据确凿。某在此奋臂呼正义之士,浴血而战,驱傩族还安平!”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的十里朝颜齐呼,万千纸雁飞笺化蝶而飞,无数混沌之中的人们被纸雁飞笺叼着衣襟往穹境赶来。南信长亭一众人讶然望着千里明,这个头上没毛、身子单薄、看着矮小的少年,除了仰望,居然再寻不到合适的角度。大概也只有千里明自己知道,摘下这多年覆在头顶不敢取下的帽子,是将怎样一段过去揭开给人看。而此时,一张画纸飘飘然而落,人未至而先闻笑声,敛骨自画中走出,弯着一双狐狸眼盯着千里明:“你以为这里还有多少你们的人?”说着,敛骨掩着嘴笑,手持一只粗毛笔,当空比划了一番,几笔落成一个字,敛骨笑眯眯地说:“杀。”四下里传来叫嚣声,闻声赶来驱傩族的人们脸上皆浮现一个“杀”字,红着眼朝这边奔来。同样混乱的还有浮石。半枫和村里的一众人在山林的妖雾中走失,分散成了好几拨人,苏和子、半枫、大伯子三人在林中四处寻找其他人,连最初的方向都弄混了。忽然苏和子瞧见前面有一个扛着斧子的年轻人,大伯子隔着雾瞅那模糊的轮廓,一拍手——那不就是他家的混小子嘛!寻子心切的大伯子二话不说,抛下半枫和苏和子就冲过去。苏和子要拉他,没拉住。大伯子赶过去之后,还真没认错,真是他儿子!大伯子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骂他:“混账小子!让你瞎跑!让你瞎跑!”骂了两句撒了一通火,大伯子心里才舒坦些,看着气鼓鼓的儿子,打算安抚一下,忽然一张白纸出现在儿子身后,像张嘴吃人的怪物!大伯子将儿子往边上使劲一推,只见那白纸迎面扑向他,他心想,果真是吃人的……接着两眼一黑,成了纸上人像。剩下他那死里逃生的儿子惊愕地呆在原地,盯着画像泣不成声。半枫赶过来,捡起地上的画像,一口气滞在胸口,神色木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仿佛成了没有感情的木头人。苏和子从他手里取走画像,眼睛顷刻便湿了,心里骂道:“死老头子,叫你冲动!活该!你活该!”他将画像小心地塞进衣裳里,无声地将某样沉重的东西担在了肩上。半枫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一阵空落落的压抑感,好像里面胡乱跳着的心被挖去了一块,而后被人用铁石补上了,无痛无觉。他恍惚间想,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为谁掉过泪,也没有为谁心痛过。妖雾渐渐散了,来时沸反盈天一群人,走出林子的,却只有孤零零三道人影,在凄冷的夕阳下立成一排,就像三根树桩子。负雍转身,笑吟吟地对上半枫这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道:“你终于来了。”(五十五)雾城志异:反戈半枫看见负雍那张脸,脑中如惊涛拍岸般,一下子涌现出无数画面,仿佛许多未解之事一时间有了头绪。未卜镜里那张笑脸一定是眼前这个人的!这世上要找到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都难,到底他们之间有何渊源,以至于能拥有两张如出一辙的脸?而且令半枫背脊发凉的是,这个人对他似乎知根知底,而他却对此人一无所知。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负雍走近了半枫,伸手拍他的肩,道,“别紧张嘛,我不会害你的。你说说你啊,我请你到神曲看戏,你怎么这样不听话,非要跑出来受累?啊,忘记自我介绍了,负雍——我的名字。”苏和子心里冷笑,附庸?可真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名字呢。负雍似乎看出了他们心里的吐槽一般,微笑道:“要说起来,这名字还是拜你所赐。半枫,我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世上还有你的存在。”半枫:“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了吗?负雍,”负雍说着凑到了半枫耳边,放低了声音道,“你的附庸。”不知为何,负雍的靠近让半枫感觉到一阵压力,他莫名地排斥这种感觉,然而一旦负雍离开他三步之远,对方于他而言又仿佛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苏和子发现半枫反应不正常,便推了负雍一把,叱道:“你离他远点!”负雍倏然收了笑脸,冷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现在有命站在这儿,那是我赏的。”说着,他转向大伯子的儿子:“小崽子,你也一样。你们谁要是再开口,我可就没办法再假装你们不存在了。”苏和子闻言将那小少年拉到自己身边,咬着牙,心里憋得慌。半枫:“你想做什么?”负雍这时才展露笑颜,道:“敛骨没跟你说吗?我想请你看我打下的江山,天下都是我的……”半枫看着他这张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看见了人格分裂的自己光着身子在人群中表演耍猴。而负雍虚与委蛇的笑容,又让他想起了金蕊——那小子也总爱摆出这种混账笑脸!“半枫啊,你说,天下都是我的,那我又何苦做你的附庸呢?可我都做了这么多年了,算起来还有些亏,不如这样,”负雍道,“我会给你打一个大金丝笼子,你乖乖待在里面,我上哪儿都带着你,我们交换一下,你做负雍,我做半枫。”半枫感到此人不可理喻,啐道:“……疯子!”“错了。疯子是你,”负雍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我是怪物。”“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吗?”负雍说着,挥手唤来一只长舌猴子和一只长鼻狗。他顺着长舌猴子的毛,缓缓道:“你看这猴子,舌头长得不可思议。它是怪物吧?可是你知不知道,它出生的时候,舌头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