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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不是让你在平地除草吗?”“忙了几天,平地已无草可除,我上坡地瞧瞧。”郭弘哲文质彬彬,言行举止从容舒缓,即使蹲着也是端端正正。他擦擦汗,低头嗅闻逐渐枯萎的花朵,惋惜道:“可惜,我来迟了,错过了盛放的时节。假如早来半个月,即可见识六十七亩绿叶黄蕊白花瓣随风摇曳的美景。”姜玉姝笑了笑,“明年还会有的。其实,刚开始觉得美,可多看几天便习以为常了,没什么稀奇的。”“明年?唉,我不一定等得到了。”郭弘哲怅然眺望远处群山,喃喃道:“方大夫苦苦隐瞒,但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恐怕熬不过今年去。”姜玉姝一愣,忙宽慰道;“胡说!病中的人容易胡思乱想,你不是正在好转么?再休养些日子即可康复!”“好不了的。”郭弘哲心平气静,说话总是中气不足,透露道:“小时候,父亲请了御医为我看病,他们以为我在昏睡,其实我是清醒的,只是精疲力倦,懒得睁开眼睛。那次,御医亲口说,我这病是天生的,无法治愈,注定不长寿,恐怕活不到成年。”别说这一世,即便上一世,心脏病也难治。姜玉姝掩下怜悯,坚定道:“慌什么?御医说‘恐怕’,而非‘一定’。你这病,尤其得放宽心,最忌忧愁。三弟,千万振作些!”“二嫂放心,我会按时服药的,尽力多活几天。”郭弘哲瘦得脸颊凹陷。姜玉姝简直没辙,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安慰道:“小小年纪,别老是说丧气话,不吉利。倘若被你二哥听见,必定是不允许的。”“二哥?唉,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我特地赶来赫钦,是有几句话想——“郭弘哲满怀期待,轻快站起身,却瞬间天旋地转,踉跄摔倒——第46章收获之季“小心!”姜玉姝吓一大跳,仓促伸手意欲搀扶,却只抓住了病人的一片衣角。翠梅等人急忙起身,飞奔靠近。“公子!”贴身跟随的小厮胡纲抢步凑近,半空中一把捞住病人,却因年少瘦小体力不足,两人都摔进了土豆丛里。胡纲一咕噜坐起来,与姜玉姝一同搀扶病人,悬着心关切问:“三弟?你怎么样?摔伤哪儿了?”“公子?公子,是不是又难受了?”郭弘哲仰面半躺着,脸色惨白,虚汗涔涔,打湿了鬓发。他双目圆睁,眼前时而发黑,时而冒金星,映入眼帘的东西要么暗沉,要么白得发亮,耳朵里听不清七嘴八舌询问声。姜玉姝见病人眼神发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催促道:“方大夫呢?赶紧请他来救人!”“哦,好!”邹贵刚转身,却见方胜已匆匆爬上缓坡。一圈人围着,姜玉姝语速飞快,简略告知:“方大夫!阿哲摔了一跤,人毫无反应,不知是中暑还是发病了。”“我瞧瞧!唉,眼错不见一会儿,他怎么上坡了?胡纲,你小子糊涂,本该拦着的。”方胜气喘吁吁,一屁股坐下,熟练地诊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胡纲惴惴不安,嗫嚅道:“三公子他、他——“他结结巴巴,耷拉下脑袋,不吱声了。混乱中,姜玉姝瞥了瞥胡纲,当下顾不得细问,一行人合力把病人背下山,送其回家歇息。夜间窗半敞,秋风涌入,姜玉姝站在病榻前,凝重端详脸色白得发青的病人,仔细审视,那青中似乎竟泛着一丝灰。“咳咳。”郭弘哲脸无血色,颓然沮丧,饱含歉疚地说:“二嫂,真是对不住,我又拖累人了。”姜玉姝定定神,温和里透着几许威严,弯腰道:“我们明白你是病不由己,安心休养,今后别再说客气话了,显得生分。记住了么?”“可是,家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我却如同废物一般,时时刻刻处处拖累人,心里实在惭愧,无地自容。”偏僻山村的寂静夜里,郭弘哲竭力克制,嗓音却压抑不住地颤抖,郁懑消沉。一切皆在意料中。姜玉姝暗自叹息,转身伸手,翠梅忙递上厚厚一大叠文稿,她接过,沉甸甸“嘭~“地堆放在榻沿!“这、这是什么?”郭弘哲吃了一惊,挣扎着坐起。姜玉姝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份文稿,“哗啦啦“翻动,正色答:“此乃北上途中三千里我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包含各地的风土人情,纷繁杂乱,急需整理。可惜我抽不出空,一直搁着积灰。”“来西苍的路上,几乎每天见你写写画画。我能看看吗?”郭弘哲下巴瘦尖,脖颈细长。姜玉姝落落大方,“当然可以!其实,我是想请三弟帮一个忙。”“啊?我、我能帮上什么忙?”郭弘哲捏着文稿,错愕抬头。姜玉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严肃告知:“说出来不怕大伙儿笑话,我才疏学浅,却偏爱舞文弄墨,在二公子的鼓励下,决定把这些文稿整理成书,留作纪念!不知三弟可愿帮忙整理整理?”“从古至今,少有女子能著书的,姑娘好厉害!”翠梅欢欣拍掌,与有荣焉。小桃感慨道:“少夫人过谦了,您分明很有才华。”“待书成后,不知我们有没有福气拜读?”大夫方胜凑趣道。姜玉姝气定神闲,慷慨答:“各位要是不嫌弃,随便拿去看!但有言在先:到时如果笑掉了大牙,统统后果自负,我不管的啊。”“哈哈哈~“几人善意哄笑。郭弘哲也乐了,粗略翻看文稿,紧张表示:“多谢二嫂信任。但实不相瞒,我更是才疏学浅,恐怕无法胜任,万一整理得更乱,岂不糟糕?”姜玉姝眉一挑,爽快道:“三弟过谦了。我曾听你二哥提过:你才思聪颖,自幼常得父亲和先生赞赏。区区文稿,怎么可能整理不出来?莫非是我的字太丑、你看不清楚?”“不不!这字迹娟秀工整,一点儿也不丑。”郭弘哲急忙摇头,被夸得眼睛一亮,忍不住问:“二哥真的夸过我吗?”姜玉姝认真点头。“二哥师从陆之栋老先生,与他相比,我根本称不上‘才思聪颖’。”郭弘哲由衷钦佩兄长,眼里的羡慕满溢,伤感惋惜道:“陆老德高望重,乃当今大儒,那一年,不知多少勋贵子孙、青年才俊争求拜师,老先生却独独挑了二哥,多么难得?唉,若非家里出事,此刻他应该考完乡试了。”才华横溢,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昔日显赫侯门贵公子,沦为流犯充军,何其不幸。此时此刻,他正在做什么?上阵杀敌?巡守边塞?姜玉姝沉默半晌,眸光坚定明亮,缓缓道:“世事难料,家遭巨变,确实造成无数遗憾,但事已至此,光顾着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