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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开,郭弘磊大踏步走向床榻。“醒了?好些了吗?”郭烨看见父亲,立刻起身让开位置,“爹。”姜玉姝循声扭头,眼睛一亮,“你、你是歇一天半天,还是开始休假了?”郭弘磊落座榻沿,“年前的事儿忙完了,过两天启程——但你病着,不适合赶路。”“不用管我咳、咳咳咳,”姜玉姝仓促别开脸,拿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歉意说:“唉,我可能无法赶回赫钦了,你快带烨儿启程,三弟一家三口远在都城,家里冷清,你们最好尽早回去,多陪陪老夫人。”“什么?”郭弘磊挑眉,郭烨呆了呆,父子俩异口同声:“那你怎么办?”事实上,姜玉姝病得不轻,却故作轻快,“我?留在图宁过年呗。你替我向老夫人道个歉,等明年有空,我再回家探望老人孩子。”“这不妥。”郭弘磊剑眉拧起,“快过年了,我不能——”姜玉姝靠着软枕,笑盈盈打断:“正因为快过年了,才不能让老人孩子失望。如果我不回家、你也不回家,家里该多么失望?”郭弘磊眉头紧皱,稍一沉吟,无奈说:“这样,烨儿留下,陪你过年,我回家看望老人孩子。”“好!”郭烨不假思索,“我也是这样想的。”他跪立榻前,依赖仰视母亲,“娘,咱们一起,不会让您孤零零一个人的。”母子对视,姜玉姝心暖而感动,“你愿意留下,那就留下。”“岂有不愿意的?”郭弘磊端坐,拍了长子尚单薄的背部一掌,威严吩咐:“用心照顾你母亲,不得有误!否则,年后自行领罚。”“是!”第一次单独和母亲过年,少年莫名兴奋,走路带风,送别启程回赫钦的父亲后,兴冲冲开始忙活,像模像样地指挥下人,张罗年节事宜。姜玉姝选择旁观,仅叮嘱一番,便放权给儿子,任由他安排,趁机培养其理事能力。除夕过后,一晃眼,元宵花灯也撤下了。风雪渐弱,天气逐渐回暖。算算日子,郭弘磊该回营了,却迟迟没消息。直到正月底,姜玉姝才听说,丈夫奉旨上都城述职去了。“述职?”郭烨搁笔站起,伸了个懒腰,“为什么又要述职?为什么突然叫我爹去都城述职?”“圣旨,必须遵从。”“那,您为什么不需要述职?”姜玉姝已病愈,喝茶的动作一顿,“谁说不需要?每年至少两次,年中年底,只不过,娘是去府衙向知府大人述职,无需上都城。”“为什么不用上都城?”姜玉姝耐性十足,“因为朝廷没命令我。官员众多,路途遥远,如果个个涌向都城,既麻烦,又容易耽误公务。”“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须臾,继续发问:“娘,您已经任满六年了,会升官吗?”话唠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姜玉姝深吸口气,“暂时不清楚,娘正在等消息。”“等您升官升到需要上都城述职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孩儿?”郭烨兴致勃勃,“前两年,父亲述职时,带着我回家乡拜访亲戚,我发现,都城好玩的地方挺多的,可惜当时急匆匆,没玩够就离开了。”——“等您升官升到需要上都城述职的时候”?儿子,估计你要失望了,为娘不一定……不太可能当大官。事关仕途,姜知县忐忑且期待,悄悄叹气,靠近书桌,屈指敲了敲字帖,威严问:“玩玩玩,字练得怎么样啦?练了几篇啦?不专心用功,仔细你爹回来教训你。”“练了啊,您看嘛。我害怕父亲生气,功课从不敢落下一天,他一生气,我又得挨罚。”“知道就好!”姜玉姝严肃检查儿子的字与文章,鼓励道:“嗯,不错。好孩子,千万要认真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明白吗?”“明白!”孩子天生喜欢亲近母亲,郭烨以照顾母亲为由,硬是在图宁住下了,母子难得团聚,少年天天乐呵呵:母亲在前堂掌管公务时,他在后衙读书;母亲外出办事时,他十有八/九缠着尾随,大多以“春游踏青、练习骑术、散心透气”等理由。转眼已是三月,郭弘磊仍未返回西北。姜玉姝渐渐担心,连写几封信打探消息,父亲、丈夫以及亲友却均告知:平安无事,勿担忧。这天傍晚,知县一行出城归来,骑马奔向城门。“驾!”郭烨身穿天蓝劲装,腰悬佩剑,充当母亲的护卫,神采奕奕。姜玉姝身穿官袍,骑术娴熟。她病了一场,清瘦了些,不笑的时候,愈发显得气度威严,令寻常百姓不敢直视。粮食作坊和纺织作坊的兴起,令图宁一天比一天富裕繁华,傍晚时分,边陲城门即将关闭,许多人赶着进城,人潮涌动,守城官兵们带刀,挨个查验并放行。知县一行经常出入城门,无需核查,径直策马向角门。姜玉姝按辔徐行,目不斜视,当距离角门数丈时,旁边突然传来含笑呼唤声:“郭夫人?”谁?“姜知县,对?”她下意识扭头,发现一队车马,护卫众多,正随着人潮缓缓往前挪。其中,有两辆宽敞马车,后一辆马车的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名华服男子,略发福,圆脸圆眼睛,和善笑眯眯,正在打量自己。姜玉姝也打量对方,疑惑皱眉。“你不认识……我了?”华服男子好整以暇,玉质领扣,领口镶银丝云纹滚边,明显非富即贵。姜玉姝目不转睛,端详片刻,迟疑答:“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果然忘了。”华服男子叹气,目光一扫,发现了郭烨,立刻下令:“小子,过来!”对方语气毫不客气,衙役正欲斥责以维护知县长子时,却被姜玉姝抬手阻止,她镇定道:“烨儿,过来。”“啊?”郭烨策马靠近母亲,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打量马车内的人。华服男子笃定问:“你是郭弘磊的儿子,对?”郭烨点点头,顺势问:“原来您认识家父?”“当然,认识二十年了。你是他的长子?”郭烨又点点头。“多大了?”姜玉姝绞尽脑汁地回忆,“犬子郭烨,十四岁了。”华服男子颔首,抬手拍拍窗台,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十四岁?上次来西北,竟然是十四年前了吗?”作者有话要说: 我究竟有多久,没有日六了?掰着手指也数不清呐……第277章升迁喜信“十四年前?”“唔,十四年了。”马车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