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坏人

    消息提醒的图标再次闪动，一个名称了四种不同爱心emoji的人发来消息：“还在生气吗？”

    因为备注的太过浮夸，被昭昭下意识忽略，点开原身与那人的聊天界面，上一条互动的聊天还是在一个月前，剩下的几条全是原身的自言自语。

    是万澈啊...

    连带着几秒钟前的那条，他总共发来两条消息，分别是：“还疼吗？”

    “还在生气吗？”

    医院体检的指标一切正常，昭昭便私下上网查询了自己难受的原因，一长串病因分析中隐藏了一行小字:吃紧急避孕药后可能产生上述种种后遗症。

    所以在看到这两条漫不经心的回复后，昭昭没什么好气，省略回复一句：“不了。”

    那头比她还要省略，秒回一个“好”。

    二人再无话，昭昭越看这备注越气，改成了他的本名“死渣男”。

    看到了吗？付昭昭，这人就是这么不值得珍惜，这人就是会糟蹋你的喜欢。

    她在心里对着原身咆哮一通，可原身的意识已经不知道飘到哪个世界去了。

    发泄过后，昭昭终于有时间思考攻略任务，然后她意识到，此次攻略难度如此之大，除了系统毫无提示、穿越者也没有常规的金手指外。

    最艰难之处在于，除了签约合同时的匆匆一眼，她便再没有查看攻略对象的机会。

    除了痛骂系统，昭昭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及时记录下脑海中仅存的攻略男主信息。

    “辜淮，1号，医生，霸总文男二...好！”想不出合同中如何介绍的，她便在那好字后怒打了十几个感叹号。

    “霍什么什么，2号，种田文男主，高中生，性格暴躁。”

    “裴青夷，3号，校园文男二，高中生，腿疾。”

    写到此处，昭昭暗自唾弃系统的不做人，连高中生都不放过。

    “万澈，4号，坏人！”

    在坏人的字眼后也跟着十个惊叹号，与辜医生的好形成鲜明对比。

    “韩也...付氏集团区域总裁...老男人...原女主丧生，好可怜...”

    极端紧张情况下的匆匆一扫，确实会造成记忆的偏差，她只能凭借残存的印象记录几个男主的简要特征。

    唯有万澈的那句坏人，是昭昭真情实感的书写。

    但很快她就知道，真正的坏人是什么样的了。

    辜家别苑占地大，人丁却稀少，此刻的主厅清清冷冷。天时地利，样样不差，是个威逼利诱的好地方。

    少年欠身下的时候，施以巨大的压迫，好像黑压压的群山，昭昭呼吸一滞。

    他的身量极高，约莫一米九上下，足足高出了昭昭两个头，他的五官锐利且张扬，能与浓烈的相貌一较高下的大约只有一头显眼的红发，几缕发丝垂到他的眼眸处。昭昭不合时宜地注意到他浅栗色的瞳孔。

    好像...不良少年...

    辜煜，辜淮的弟弟，和他儒雅清隽的哥哥形成极端的反差。

    他居高临下，颇有种傲视的意味，但这副场景里，高大的少年俯视墙角的漂亮女孩，怎么看都像是不良少年打劫乖巧的女学生。

    辜淮曾提到过自己的弟弟，但他只说，周六的家庭聚会中，辜煜也会到场...看辜医生的态度，大约不知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嫌隙。

    他不知道，昭昭也不知道...

    辜煜身上自带一种野性的压迫力，他穿着一件基础款的崭新短袖，手臂肌rou上还有隐隐的伤痕，昭昭不动声色地扫视伤痕处昭昭不动声色地扫视伤痕处，好像是被利器所伤，但年岁久远，现在只剩下长长一道粉白色凸起。

    如果是正常家庭关系，辜淮的用词何必这么模糊？后知后觉发现盲点的她，意识短暂的游离。

    "付昭昭，我清楚你是什么..."

    不出所料，意念界面还是一片空白，系统对此没有任何提示，好像自万澈那也后再也没有出现攻略模板。

    经过几天不咸不淡的线上沟通，辜医生的好感度已经涨到31，万澈的还停留在15的水平线，经验值孤零零上悬顶部：20/1000，但她仍未搞懂经验值上涨的条件。

    话说到一半，察觉到女孩垂着眸子，一言不发，颇有种有呀不就的架势。

    辜煜不尴不尬的被晾在原地，提高音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昭昭退出好感界面，冷不丁吓个激灵，下意识背抵门框，指关节无意撞到门款的棱角处，“嘶......”她闷哼一声，骨间的刺痛激发的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碍于这个窘迫的场面，她生生把眼泪逼回去。

    至于吗？一点小伤就这么矫情？见女孩别捏的红了眼圈，辜煜嫌恶地皱眉，压低声音：“虽然男女上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

    “——起码你偶尔也想起自己的身份，嫂子。”他重重咬住嫂子的字眼。

    在这一瞬，昭昭浑身上下的血液如逆流，横冲直撞突破了原本的轨道，撞得她从头到脚都沸腾开来，也顾不得什么疼了，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完了，他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你...”她再想说些什么，少年已随手撩撩头发，走回正厅，留昭昭一人在书房的墙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辜煜坐回沙发上，顺手调大了电视机的声音，电视里播放着并不怎么好笑的中老年综艺节目，他也没换台，漫不经心地把脚翘在茶几上，随口啃了几口苹果。

    什么啊，这算在威胁她吗...昭昭平复心情，尝试着弯弯手指，还好，只剩几分钝痛。

    “原来你在这儿。”辜淮从侧厅拐进书房，正看到昭昭含着小指关节，神情落寞，他的笑容一淡，“怎么了？”

    天地良心，昭昭只是尝试着理清原身和辜煜的关系，真不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威胁而伤春悲秋。

    “啊！”她回神，下意识辩驳，“没有啊，刚刚不小心撞到手了。”辜淮蹙眉，仔细上前检查，女孩白生生的关节处微微泛起粉色，由于方才抿在嘴里的缘故，此刻还湿湿热热的。昭昭不好意思地缩缩手。

    他失笑，“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下厨了。”

    “别啊别啊，我好着呢。”为了证明，昭昭张牙舞爪地拨弄手指，“我都和奶奶讲好了。”

    关于付昭昭下厨这事的起因还要追溯到辜淮的邀约，当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家庭聚会的字眼后，昭昭不是没有警觉，但辜淮特意嘱托，以两家匪浅的关系，昭昭不必客套地准备见面礼。

    自然，昭昭的心思也就全在如何让辜家人认可自己上面。

    能与付家关系匪浅，辜家自然也不简单，果不其然，辜氏集团是能与付万两家平分秋色的老牌企业。

    从付母那边套出消息后，昭昭满脑子只在思考，为什么辜淮没有像别的小说男二一样继承家业。

    转念一想，这才符合古早霸总文男二的设定，家庭开明、性格温和，在女主有难时鼎力相助，最后以微弱的优势输给全文唯一钦定霸总，然后用一生时间默默守护在女主左右。

    也挺惨的。反正昭昭想不通这类男二的行为逻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凭借一星半点的爱和回忆度过余生。

    周六如约而至，当精心打扮得素雅乖巧的昭昭走进辜家别苑后，才恍然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普通家庭聚会，这是辜淮奶奶的八十大寿...

    礼物从玄关堆砌到正厅，她彻底傻眼，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质问身旁的始作俑者：“未婚夫，你怎么不早说是奶奶的生日啊？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辜淮早一步料到她是这般反应，轻笑着解释：“真的，只是一场家庭聚会。奶奶特意嘱托过，八十大寿不想大张旗鼓，只是叫一家人吃个饭就好。”

    昭昭努嘴示意地面上堆积的礼物：“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公司代表们送的。”

    也就是这时，昭昭与辜煜打个照面。

    红发少年正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视里喧闹的歌舞节目全当作背景音乐，听到门口的响动，眼神仍停留在手机上，只是稍昂起下巴：“哥，回来了。”

    辜淮微点了眉头，“是，接付小姐来一起为奶奶庆生。”

    说罢，向昭昭介绍：“你还没见过他吧？这就是我弟弟，辜煜。”

    昭昭走近两步，缓和下紧绷的神色：“你好。”

    少年全身上下充斥着生人勿进的架势，没做出任何回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算盘似的拨弄。

    昭昭被不尴不尬地晾在原地，而她尤其不会处理这种局面，一时进退两难。

    ......

    “小煜。”辜淮开口，语气隐隐有几分斥责。

    少年闻言，仍是一副不服管教的做派，但还是乖乖放下手机，虽然是以一种极力掩饰自己被迫服软，又想装出狠厉的慢半拍而放下的手机。

    昭昭瞄眼一瞟。

    手机页面上大大的“战败”画面，配合着惨烈的音乐。

    游戏是意念世界独有的，但此类游戏和现实世界手游的规则大体相通，她偷瞄到辜煜可怜的星级。

    游戏等级最低的校霸在哥嫂面前装狠，她莫名想笑。

    辜煜按了锁屏，皮笑rou不笑地抬头：“付小姐，你也好。”

    "呵呵..."昭昭干笑两声，借此活动已经憋笑到僵硬的五官。可千万别让她背上游戏失败的锅，菜是原罪。

    她要收回之前的话，万澈才是坏人，辜煜就是纯粹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