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从灵隐出来，我的腿痛得踩不动离合器，问他会不会开车，想想他即使会也没有驾照，回头张大族长因为无证驾驶进了局子，辛苦的还得是我。 我们俩现在在吴家属于透明人，我也不使唤他们，他们也不来巴结我，出门没人跟着，进门也没人招呼。 我有种夹在娘家和媳妇儿之间做双面胶的感觉，好在我这个媳妇儿心眼儿大，只要我跟他好，别人他也不放在眼里。 我走也走不远，车也开不了，索性跟他拉起手逛起了西湖。闷油瓶虽然长得白净帅气，整个人的味道和南方的秀气却全不搭边，好像温柔乡里的一把钢刀，陪我慢慢走在湖边，湖水的软波一点也映不到他的表情里去。 ＂你逛过西湖吗？＂ ＂嗯。＂ ＂那咱们去吃饭吧，这汪水从小看到大，都快看腻了。＂其实西湖的魅力是要慢慢品的，越久驻在这里的人，越对它着迷。它的柔软中带着丰富的层次，浸润在整个景区整个城市里，也是它这么出名的原因。很奇妙，别处的湖，有更大更美的，却没有这么有影响力的，这种影响力不是指名气，而是它的性状可以深入到本地人的骨髓里，平和，荡漾。 我们租了个双人自行车，他骑，我只是把脚放在脚蹬上。张大族长也有不会的事情，双人脚踏车可没有想象中的好骑，尤其是后面那个人根本没有骑的时候。 俩大男人在车上扭来扭去了半天，好不容易控制住平衡，十分滑稽地上了路，租车点附近的游客看着好笑，觉得俩男的骑这玩意儿原来这么好玩，也租了好几辆。 这年头男人跟男人卿卿我我走在西湖边，不但一点也不奇怪，还时不时有男人赤裸裸地朝你投来＂中意你＂的眼神。闷油瓶全然无视，我在后面打酱油不说，下车的时候他还抱住我上半身让我靠着，身边一对一样来吃饭的好基友朝我们看了又看，终于白瘦的那个忍不住＂哇＂了一声。 闷油瓶穿得少，看着挺随意，不像是来这种高档饭馆的阶层，我们又是踩着脚踏车来的，那对小基友手上的钥匙是卡宴，看上去中产以上，个子高大点的那人就直接走过来邀请我们同桌。 我本来想拒绝，想想我俩这么难得约个会，可是再一想，以他的脾气，面对面吃饭也闷得可以，不如看看人家两男人是怎么相处的，便答应了。 坐下没多久，我就失望了，人家压根儿不是一对儿，或者最多就是炮友，拿车钥匙的那个坐在闷油瓶身边，看了几眼发觉没戏，就把火力对准了面善的我。 ＂你腿受伤啊？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腿受伤还骑脚踏车吃饭，这么好的机会，殷勤立马送到。我就觉得奇怪，我这老皮老脸的，他怎么还真就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对啊，让他送你吧。＂白瘦的那个也急忙附和，我转头想看看他是不是说的真心话，没想到人一双眼已经像蚂蟥一样粘在了闷油瓶身上。 这个圈子其实挺乱，看见有好的＂货色＂，什么三P四P的都干得出来。眼下俩人是明摆着看上闷油瓶了，靠与我套近乎想走近他呢。 ＂不用了，我们自己能走。＂我顿时觉得无趣起来，闷油瓶是不怕冷，随便抓了件我的羊绒衫就出门了，我那衣服本来做得就大，领子还给我洗变形了，领口半截锁骨看得我旁边那人眼都直了。 我正被一旁的热情搞得尴尬得不行，低头敷衍地回应着，忽然，面前出现了一筷子鱼rou。我完全愣住，闷油瓶板着张脸，举着筷子一动不动。＂哎哟，我受不了了，你们要不要这样！＂在身边男人的调笑声中，我回过神，张嘴把鱼rou吃了，原本想学学人家怎么处对象，现在成了我俩花式虐狗。 闷油瓶几乎把整条鲈鱼的rou都扒进了我碗里，菜统共也才上了两道，那俩人只好夹着冷盘里的香菇边嚼边说些有的没的。横竖他们已经醉翁之意不在酒，闷油瓶就更不会同他们客气，扒完鱼rou，自己也舀了勺香菇吃起来。 我以为边上俩人这下该吃瘪了，转眼一看，我cao！那眼神更热烈了！连开车男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隔五秒横瞥一眼，对着闷油瓶咽口水。我反应过来，GAY都有点直男情结，就是越冷酷越禁欲的男人，他们还越喜欢。 叫花鸡上来的时候，那俩人行动起来了，七手八脚扯开鸡，先夹给我一筷子，完了猛攻闷油瓶的碗。 我从尴尬变为享受，看着自己的菜被别人稀罕得不得了，还是挺自豪的，尤其是你知道那些人就是把手剁了请大力士全力扔过来，也染指不了这道菜，看着真是十分令人高兴。 这俩人做事圆滑柔韧，既摆明了对你有意思，又显得十足的客气，闷油瓶总之还是那副冷酷模样，碗里有rou就一块块地吃，吃到不想吃了，就给我夹了过来。 我收到指令，把他的碗接了，＂他胃口小，吃不下了。＂禁欲男又加了点小性子，闷油瓶旁边那人大概确定他是下面那个了，手指开始不安分起来，时不时轻敲桌面，这是真的来兴致，心里在想招儿了。 我觉得这俩人挺有意思，不想跟他们来真格儿的，＂起灵，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菜还没齐呢！这么急就走啊？＂ ＂嗯，我们还有事。＂ ＂我送你们吧，天黑了，挺冷的，你腿受不了。＂ ＂不用了。＂ 门口进来一队人，吴家不会真不管我，看我们被陌生人搭上，一早就蹲在附近，看我起身被纠缠，就迎了进来。 ＂嘿嘿嘿，小佛爷，张爷，菜还合口味吧。＂老板也迎了出来，他不知道我来了，直到吴家的车停进他办公室楼下，他才忙不迭赶出来。 ＂嗯…...鲈鱼不错，鸡不好吃。＂ ＂诶哟，下回一定改进，一定改进。听说小佛爷受伤了，我还想来看您的，可是二爷不准。＂ ＂不说了，这两位朋友的账算我的，走了。＂ 我挺高兴，笑嘻嘻坐在车里，开车的弟兄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我，我真想把他赶出去，抱着闷油瓶亲一口，转念一想，有什么不可以？＂小金，你帮我去买包烟。＂ 小伙子瞪眼张嘴，这是在高架上，上哪儿买烟。人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下闸道朝闹市开去，为了不打扰我们，特意停在了超市地下停车场，跑进去买烟得花上半小时的那种，我很满意，给了他五百块，小伙子开心地去了。 ＂你刚才怎么不把鸡夹给我？＂我身子歪过去，开始套他话。 ＂你鱼还没吃完。＂ ＂你给我那么一整条鱼，还差几块鸡rou吗？＂ ＂那我吃什么。＂ ＂你夹给我，我再喂你啊。＂ 闷油瓶也笑了。夹鱼给我的时候，是觉得开车男对我有意思，他在宣布所有权。后来发现那俩人的目标是他，闷油瓶也起了玩性，任人服务一回，等对方口水要流出来了，再由我来宣示＂主权＂，合力虐狗。 大概是在性取向上有共通之处，那俩人虽然心思不纯，却并不让人讨厌，我跟闷油瓶难得合作一回，彼此心情都变好了，凑在一起亲一会儿蹭一会儿脸，蹭着蹭着又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