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竭 _ 回家(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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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洗了澡,跟闷油瓶披着浴巾前去那个阿泉的房里。有霍江横死的前车之鉴,黎簇不敢在解家过夜,带着吴家人连夜开车去了河北考古队专用招待所。这一眨眼整个宅子空寂下来,白天的解家人也四散回家,还真是个难得的红杏出墙之夜。 阿泉也已经洗完澡,连浴巾都没披,露着他苍白干瘦的肋条,前来给我们开门。 说实在的,一米七五以下的白瘦男人脱出来真是没法看,好像一把能够捏得死,cao他的欲望都没有,还口口声声能在那方面令我们两个满意。 更郁闷的是,他看见我们两个大块头,眼睛却放出精光来,明摆着赚翻了的表情。 “那个,泉叔叔,你白天说......” “奥奥!来来来,坐!啤酒还是这个?”展柜里清一色的黑方,他搬进来有些日子了,看得出来,这人就爱这一口。 “这个可苦了,啤酒吧。”我摇摇头,自己去冰柜里拿了一听啤酒,顺便给他把冰桶递过去。 “小张呢?” “他不喝酒,一杯倒。” 这家伙接冰桶的时候在我手臂上撩了一把,听我说另一位大帅哥酒都不会喝,他干脆“呵呵”笑了出来,“酒是个好东西呀,练习练习就会喝了。” “不成不成,他肝不好。” “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肝不好?” “就是不能代谢酒精,你也可以理解成酒精过敏。” “那可是少了人生一大乐趣啊!” “我们也不在这一道儿上找乐子呀!” “嗨,瞧我,倒忘了你们才多大年纪。”阿泉举手投足十分老成,不像公子哥儿。 我拉开易拉罐,一屁股坐沙发椅上自顾自喝起来。 “张少爷,坐,别站着。”任何人对着闷油瓶说话,都会不自觉地拘谨起来,因为他总是不苟言笑。 比如现在,泉哥让坐,闷油瓶就着他指的方向坐下后,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吓得那位兄台赶紧回身给自己倒了杯黑方压压惊。 “泉叔叔,你白天说......” “哎,瞧你急的,你跟婷婷都是秀姨心尖尖上的人,我自然会帮衬你们。只是也不用这样急,先喝一杯,喝完这一杯。” 泉哥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把杯子递过来示意我陪他一起喝。 “啧,哈......”这货的黑方好像格外给力,加了冰还听起来劲儿很足。 “您怎么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 “嗯......”他每喝一口,都能品半天,还是啧啧有声地那种品法,“解少爷难道不喜欢烈酒?这种十二年陈的wisky,淳浓无可比拟。” “苦得很。” “但凡令人回味无穷的东西,入口都是苦的。” “我觉得像中药!” 我像个与品味无缘的直男,看他打算如何与我调和到一个频道。 “那,小少爷是喜欢甜的?”他瞥一眼闷油瓶,又补充道,“甜辣?” “甜中带点辣,正好。”我笑嘻嘻把手搭张小帅哥大腿上,一不小心把他浴巾扯开了,只剩个三角地带隐在布帘阴影之下。 闷油瓶朝我看看,似懂非懂,眼睛里对欲望的了然若有若无,歪歪头,把腿抽离了我的手。 这货是成精了的,在自己散发出的rou欲上加了一道束缚,使得他的魅力加了高压往外喷发。 那边泉哥一激动,仰脖子喝了一大口十二年陈威士忌,眼角都带上了粉红。 “小张多大了?” “他比我大点。” “看不出......啧啧,真看不出。”泉哥左一个看不出右一个看不出,显然不是说年纪。 “听说泉叔您现在铁道信息部高就?” “嗯,是秀姨罩着我。” “那可不知,您对霍氏几大支有多少了解?” 给他看了闷油瓶健壮的大长腿,也该吐点儿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了。 “其实,婷婷坐镇霍家还是合适的,当官的没有不喜欢她这种脾气的,下面的人以为她好糊弄,上面的人又看重她的行动力,天听可以万钧之势,雷霆直达。” 我含一大口啤酒在嘴里,一边听一边点头。 泉哥也在对面坐下,掏烟递过来,我俩齐齐摇头,这下小伙子诧异了,“解公子戒烟了?” “嘿嘿,以前年纪小,不懂事。” 泉哥瞅瞅我俩,“可不是,听说当年黎家公子就因为撺掇你抽烟,被你爸知道了,说是再不许他踏进解家大院儿呢!” 小花也是会找借口,黎曜要真有那么作,他自己早抽上了。他虽然任性,但他爸不许的事情,他绝不会背着偷偷去做,他一定会死缠烂打磨到黎簇同意他,而后光明正大地去做。 “嘿嘿嘿。”我搓搓手指,解淳跟黎曜是发小,早起二叔在的时候,吴解两家又是紧密同盟。自从我二次出柜后,许多外人才明白,原来解雨臣不许黎曜接近解淳,是因为解淳是个GAY,而多半黎公子属性还不明确,为怕解淳被直男深深吸引,只好将其拒之门外了。“阿曜那是背了我的大黑锅了。” “原来如此。”泉哥给自己点上烟,转攻闷油瓶,“张小哥怕是家教很严吧?” 闷油瓶点点头,我也附和地猛点头。 霍家核心在当年缩编了不少,再往外去,延伸关系上的人对“张起灵”是一无所知的。 “你们俩在广西住了好几年,莫不是张小哥是广西人?” “不是。” 泉哥借着吞云吐雾,在烟背后眼一眯。 “其实烟这东西吧,在这房里有人抽上了,你们就健康不了,还不如随大流,男人嘛,也就那么几件要紧事了,呵呵。” 小伙子又把烟给我递过来,闷油瓶横插一手,接了过去。 “你知道解雨臣的行踪吗?”张大族长将烟竖在茶几上轻敲桌面。 “行踪?解大当家刚刚已经永久到站了啊!” “那么解婷婷呢?” “啧......唉,张小哥,咱就不能边抽边聊吗?你这样,搞得我都紧张了嘛!来来来,点上点上。” “我们有过戒烟的承诺,不会轻易背弃。” “哈哈哈,张公子好教养,听闻老九门里曾有一门张姓,不知与张公子可有渊源?” “老九门聚散离合,皆有渊源。” “诶哟!原来是老九门张家后人!泉某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是张家人,你能帮我们尽快找到我姐吗?她前不久抓了许多张家人。” “淳小公子啊,你jiejie可是信息化部队兼陆军特种作战指挥部都占着重要席位的未来之星啊!我要查她的行踪,可能吗?” 我问了个天真的问题刁难他,他嗓门儿一大,我立马不乐意了,瘪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叫我来干嘛!” “可眼下要紧的,不是你自己的处境?无论婷婷在哪里,霍家你是够不着的,秀姨身体康健,她的意思,你只能和你jiejie形成解霍同盟的下一代。” “可我爸真死了吗?跟我姐一样,我不信!” “诶呀我的爷,这重要吗?” “不是你爸,你当然这样说!” “唉......”孺子不可教也,泉哥闷闷地喝了口苦酒,“秀姨是我的恩人,总之,我不会害你。” 那边闷油瓶把烟放在了桌上,显然已经对他没了兴趣。 “眼下我急着找我姐,您看看,若是有点儿蛛丝马迹的,也告诉我一声。” 泉哥瞅瞅闷油瓶,“张家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也听说了,当恐怖分子抓的,现在打算从中巴边境放出去,婷婷已经脱手了,这事儿当初是解当家cao持,已经做成了定案,你不必担心变卦。” 闷油瓶翻眼看着他,半晌不说话,很有压迫感。 冷不丁地,我心里窜起了一丝异样,这种异样从闷油瓶的态度里传递过来,他那双眼有杀伤力,仿佛将空间撕出了一道口子。 然而就在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即将掀开的时候,我两眼一黑,断电了。 再次醒来,我感觉很不好,眼睛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脑子却仍是一片模糊,似乎还是睡眠状态,这是药物性睡眠,老子中招了!有张大族长坐镇,喝了没有开口漏气过的啤酒,关键是,在我的地盘!还是被人放倒了!还有更可气的,我一转头,下药的混蛋正在我旁边呼呼大睡。 闷油瓶显然比我警觉,然而他放我在这里做什么?我挣扎着坐起来,太阳xue一抽一抽地痛,奶奶的胸,张起灵,走了! 等我捶了几拳床垫,心里平静了几分,这才发现旁边那人不是睡着,而是被打晕了。为了不着痕迹地溜之大吉,闷油瓶就那么把我放在了这家伙床上,让人以为我们在这里厮混了一夜。 我伸手去摸阿泉的脸颊,摸发际线,摸下巴,最后扯起他眼皮,凑近他鼻孔,一番细瞧,没有易容。 我头脑子还是不舒服,在闷油瓶的局里总是这样,多想无益,他是真不会害我,随他去吧。一想清楚,我就上下眼皮发粘,很快又是一通好睡。 闷油瓶有他的情报网,我不知道他从对话中听出了什么蹊跷,总之,人是他主张见的,答案他也得到了,临走还把人敲昏了免得我后门被人开了,也算是个靠谱男人吧,算了,小爷就乖乖在这儿当大少爷吧!等我男人培养出一班牛逼的保镖,再回来挺我,算了,我等着就行了! 我回到自己房里靠床板上“算了”,“没事”,“挺好”,一边发呆一边那么想想,等保姆来敲门的时候,又要吃晚饭了。 “怎么了?”秀秀看见我,眉头深深皱起,尽管药效让我不舒服,思维迟钝麻木,但她这一皱眉,还是让我心里一紧,不同于朋友间的关心,这是,亲情! “怎,怎么了......”我答不上来,中了致幻的药,甚或是毒品,闷油瓶又参与其中不见踪影,那个阿泉还晕在床上,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啊! “去睡觉。”秀秀起身把我拉回房里,给我脱了衣服裤子,又给我盖好被子,而后隔着被子抱住我,在我额头亲了一口。 闷油瓶是对的,亲情,我与小花秀秀之间,不,是解淳与小花秀秀之间,是二十年的孺慕之情,而我骤然睁眼,承袭的是吴邪的思维,我不能理解这种亲情,不能生发和转变出这种感情,我记忆中的母亲,是在西湖边住了一辈子的那个母亲,而解淳,是秀秀人生中唯一的儿子,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情感认知差异。 把我带回家,也许是秀秀这个母亲对小花下的命令,花儿爷不得不遵命赴“死”。 有时候,母爱也是把利器,女人因它而变得十分厉害,甚至偏执疯狂都不奇怪。 我是在梦里思考这些问题的,大概因为脖子上的定魂珠,让我可以在混沌中思考,我隔着眼皮仿佛都能看到周围的世界,秀秀在一下下轻抚我的额头,有这只手的触碰,我连呼吸都不敢放肆,打死都不睁眼!不能睁眼! 闷油瓶说过,他无法想象,我竟然连秀秀的主意都敢打。我一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有这样强烈的情绪,他问我为什么能够在解家来去自如,为什么不觉得尴尬,因为当时在我眼中,秀秀就是秀秀,就是我昨日的好meimei。可一旦意识到事情不是这样的时候,意识到之前给我的那种自在感都是他们刻意压抑了情感来应付我的时候,我被尴尬击倒了。 我在房里躲了两天,饭都是保姆送来劝我吃,他们以为我是伤心过度了。 我这两年一直躲在闷油瓶的背后,过着安逸的生活,确实,当年属于吴邪的那种危机感越来越弱了,警觉度也越来越低,我越活越回去了,好像回到了倒斗以前的生活。 为什么会这样?人真的可以天真回去?不可能。所谓天真,是因为无知,当你什么都知道了,你只能扮天真。我很清楚,闷油瓶喜欢天真的我,喜欢罩着我,现在的他也有那个实力,因此我放手跟随他。 闷油瓶似乎看得很清楚,把我放回解家,他是放心的,甚至间接在从中换得好处。反正我像个二逼一样粗枝大叶,由得他和小花秀秀互惠互利,只要扔下我,他能很便利地将张家人聚拢洗脑。我成了他们的棋盘上那个互相拥有,又互相想吃掉的“将”了! 我抱个枕头缩成一团坐在窗台上晒太阳,好不忧郁。北京虎狼之地,我想回农村,吃青菜,掉粪缸,爬大树。 秀秀似乎上瘾了,总是在我饭里下药,晚上来拍着我的脑袋,像在哄我睡觉。药的品种和剂量都在改善,睡过一觉就恢复正常。然而我受定魂珠和犁鼻器的影响,受不得这种迷药,隔着皮囊却清晰感受到声音,气味,触感,我非常难受,睡着比醒着累,人一下子瘦了。 大概看我瘦了,晚饭里的加料终于停了,我秀秀妈一连几天没回来,去了霍家大院儿,去给我把持大局,给我打天下去了。 坐稳解家,这活真心不累。我只要装个睡,卖个萌,我妈就给我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