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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若寇仇、无可转圜的地步,但至少能将她的意愿展现给他。他固然冷酷、专断、自私,可多多少少,也是在以他的方式善待她的。虽说她和“他的方式”格格不入,一别两宽才是最好的结局。但至决裂时都没给他了解她的机会,也不免遗憾。不,多少还是传达了一些吧——她对他的不满。云秀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十四郎坐在飞毯上,云秀坐在他两膝之间,坦然的剥柚子。十四郎的手放在毯子上,背在腰后,叠在胸前……最后终于开始突破极限,试图不着迹象的揽在云秀腰上。云秀耐心的等了好半晌——终于等到了他成功的那一刻。并得到了令她也跟着羞涩起来了的、少年克制雀跃强作镇定的清黑明眸和桃花色面颊为奖励,于是也投喂了他一瓣柚子为回报。“多谢你陪我演这一场滑稽戏。”“放下了吗?”云秀笑着向后仰了仰,展开手臂靠在十四郎的胳膊上,看向高处的层云与飞鸟。“嗯,从此无家一身轻,天地任遨游了。”她笑看向十四郎,“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我无不奉陪。”十四郎垂了睫毛,轻轻问道,“那么,你是否愿意同我一道去成个家?”飞毯急速下坠。十四langxin知自己这一次凡心炽盛并非是因忧国忧民,只因他想拉住这再无牵挂的小仙女,和他共赴红尘。第章落月摇情满江树(二)他从小跟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素来贤惠,是那种她若为嫡母,必能将诸子视若己出的贤惠。但可惜她并未成为诸子的嫡母。她却也不是那种死心塌地的贤惠,一朝初心受挫,便立刻投身争夺中。颇有些你既无情我又何必念情的意味。对于“贤惠”二字,便只谋求其名,不肯忍耐着奉行其实了——十四郎依旧记得她规劝向她抱怨丈夫多庶孽的侄女:男贤臣字打头,女贤奴字打头,你既要做贤妻,自然就得忍受些不能不忍的事。十四郎想,他的存在,也许也是她不能不忍的诸事之一。平心而论,至少在抚养他一事上,她忍耐着无可指摘的抚养了。比起那些她以精妙绝伦的伪术贤惠的暗害了的人和事,着实仁至义尽。可她既已在他心底种下了虚伪无情的印象,无论如何,十四郎都对她亲近不起来。而她虽养了十四郎十余年,却也从未展露过什么喜爱和温情。养母子之间,也就比形同陌路略好一些。——十四郎确实都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一日,他目睹父亲被弑杀,原本无法遏制的手刃仇敌的冲动,却在得知养母参与其中之后一瞬间被浇熄,化作无尽纠葛悲凉。原来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早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了母子之情。何况还有个代替了父母关爱教养他的二哥哥在。杀父之仇报不了却又搁不下,最终使得他远行逃避。而这一路行经闻见,虽化解不了他心中爱恨,却早已令那爱恨变得渺小浅薄。不如就此抛弃了吧。如今在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也许精明干练不足,本性之宽厚仁和却并无矫饰。辅佐得当,是能成为明君的。十四郎依旧记得,年幼时二哥哥教他骑术,曾带他去猎场跑马。他瞧见羽林郎胯|下□□骏马健美雄伟,很想去骑一骑。彼时二哥哥新被立为太子,正当意气风发的时候,便欲替他讨那马来试。却被羽林郎一口回绝,称自己担有守备之责,不能下马。他二哥哥于是灰头丧气的回来,蹲下来回复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弟弟,“……此人忠于职守,是我们理亏。还是换一匹吧。”而那个当初拒绝让马的羽林郎,如今已官至节度使——正是他即位后亲自提拔。……自然也无法忘记,那日二哥哥没讨回马,当他因此面露失望时,二哥哥说,“马高八尺则为龙,我为龙子,和马也算亲戚。”便将他高高的驮在肩膀上,笑道,“龙子颈便借你一乘吧。”所敬爱者并非有始有终的善人,所怨恨者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红尘之中多此之类,最是令人纠结无奈。他既有意抛却恩仇,从新来过,云秀很是替他感到欣慰。但就云秀看来,经过这长久以来的红尘洗礼,十四郎所着眼的江山,同大明宫中那对母子早已大相径庭。这一次宴会,十四郎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平静,便也有些放心不下。因此到重阳宴会那日,她没有像以往一样端坐在屋顶上一边吹风一边等他,而是干脆施了个障眼法,跟着他一道进了宣和殿。——如今她的障眼法已十分可靠。事实上这数月以来,就算她不用隐身术藏匿身姿,平日里也已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她了。凡心至浊,而道心至清。随着她日渐近道,她的存在和rou眼凡胎所能见能知者,也已日渐偏离。比起隐身术来,日后怕该是现身术用得更多。然而极致的凡心和极致的道心,却也并非毫无相似之处。譬如十四郎因见天下病苦而捐却私恨的多情,譬如柳世番搜刮天下以支撑平叛时的无情,和华阳真人事不关己却依旧前来引导她“修红尘”的慈悲,说走就消失得无踪无影、连阿琪遇害奉安观支离破碎都未曾现身一救的冷酷——何尝不是殊途而同德?所以云秀并不担忧仙凡殊途,终有一日连十四郎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相信,在十四郎有生之年,她是能陪伴在他身侧的。宣和殿中聚会,果然如十四郎所料想的,是“朱门酒rou臭”的聚会。天子赐宴奢靡,酒色歌舞奇珍异宝俱全——虽远没到隋炀帝的地步,却分明有追效玄宗的意图。短短九个月不见,他已大变了模样。当日的清瘦多思虑已消失无踪,化作白胖虚浮,已彻底是中年人的气质样貌了。有些懦弱的神经质也已消退了,眼神中一派心宽体胖毫不作假的好脾气。看他真诚快活的目光和笑容,就知他是真觉得自己和玄宗相去无几。饮酒至兴起时,他扬着醉眼笑着举杯,问宰相萧琬,“昨日曲江池之会,比今日如何呀?”萧琬面有异色,竟不能作答。云秀见十四郎似有疑惑,便轻声问,“怎么了?”十四郎道,“他是进士出身,按说不该被轻易问住才是。”能考中进士的谁不是锦心绣口话术过人?他身旁坐的就是李沅,闻声还以为他在同自己说话,便低笑一声替他解惑,“他们冠冕堂皇的阻拦阿爹设宴,自己却去曲江池欢聚。”十四郎一时梗住,没能作声。云秀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聊作安慰。天子却真不是要为难萧琬,见他语塞,已笑着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