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移Ⅰ他说为了殿下愿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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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锦绣?” 皇长女闻言愕然:“怎么可能,他那么蠢,而且串通敌国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皇姐,他名义上还是你父君呢,这么说自己父君真的好吗?” 两人审了一夜,睡意全无,妊临霜微微笑着吃黄荃送来的早点,是一笼屉虾饺配着鱼片粥,滋味很鲜美。 “据那个女子所说,她在宫中潜伏多年,喜欢上了卫锦绣,不甘再受西麓国控制,所以出卖了自己的同伙,是想和他们一刀两断,好以后一直陪在卫锦绣身边……” 妊临霜笑着摇了摇头:“你信吗?” “……卫锦绣长得是挺好看的,诓住人也有可能。” 妊临雪夹了个虾饺,整个儿塞进嘴里嚼,自从那天在麓山脚下吃过鲜虾小笼包以后,她就爱上了鲜香爆汁的感觉。 “那照她这么说,这些事都是西麓国的错,麓城之事全是她一人所为,和卫锦绣没什么关系吗?” 妊临霜笑眯眯地看着她。 皇长女不由自主地吞下嘴里的虾饺,下意识地问道:“有这么简单吗?” “皇姐不觉得那女子身上的香气,和我们在麓城郎君们那里闻到的有差异么?” 妊临霜吃饱了,放下筷子漱口,拿帕子擦了擦手,托着腮看她。 皇长女见她不吃了,美滋滋地把剩下的鱼片粥都盛出来:“皇妹多虑了,就算是同一个香师拿着同一个香方制香,每次的用量也会有细微的差别,香味有些差异很正常。” “那皇姐有没有想过,做坏事为什么要带着气味这么独特的熏香呢?” 妊临霜笑眯眯地引导她思考。 “就算如江宴所说,西麓国民间有用珞珈草驱邪的说法,但一个给人下咒的,还要专门配珞珈草辟邪,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我们是西麓国人干的,未免也太牵强了些。” “也许是西麓国女子都有用珞珈草制香熏衣服的习惯?” 皇长女转了转眼珠,粥也不喝了,努力地顺着她的思路想:“她习惯了的话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上有香味……” 妊临霜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她又如何能潜伏宫里这么多年?” 皇长女眼前一亮:“难道她是故意的?” “不确定。” 妊临霜托着腮,兴致缺缺地看着她继续吃:“我还问了她认不认识王女官,看着也不像个知情的。” 皇长女嘴里嚼着鱼片,含糊道:“不管怎么样,横竖人是抓到了,还是活口,足够我们和西麓国讨个说法了。” “宫里的事有母亲和父后呢,出不了岔子。” “也是。” 妊临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她一夜没睡,精神还算不错,就是腰酸背痛。 “城里的事我稍后交代一下黄荃。” “皇姐,等会你去跟何将军把薛不移他们几个要过来,走的时候押上犯人随咱们回皇城。” 皇长女闻言,八卦地挤眉弄眼:“哟,怎么,换口味了?这小子真是撞了大运,这几年你身边就留了个清明,如今你……” 妊临霜皱眉,刚想阻止她继续胡说八道,门口薛不移就出现了。 他本是来问二位皇女接下来的处置,不想听到了不该听的,一只脚悬在门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沉默了一瞬,还是进来了,单膝跪地大声道:“属下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哟哟哟哟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叫上属下了?” 妊临雪倍感稀奇:“昨儿晚上你跟在我身边,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今天这么积极主动,难道真对我皇妹有意思?” 薛不移低着头:“卑职不敢。” 妊临霜头疼地扶着额。 她原本只想着回皇城需要人手押解犯人,并不打算收薛不移入麾下。 被皇长女这么一搅和,看薛不移一腔热血的样子,她若是此时点破,怕是会打击到他,无奈只好应下。 “无妨,你要真的愿意,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回头本宫和皇上请命给你封个官职可好?” “好!属下愿意!” 薛不移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啧啧啧啧啧啧,”皇长女摇头晃脑地出门,“这要是惊蛰那个小哭包见了,指不定醋成什么样呢。” 妊临霜黑了脸:“你再嘴上没把门,我回去就找人给江宴和清明说亲。” “真的吗?” 江宴不知道听墙角听了多久,等她们一出门就笑嘻嘻地迎上来。 “殿下一言九鼎啊,可不能抵赖。” “假的!” 皇长女闻言急了,追着江宴打:“你这人,清明是你能想的吗,让你几分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妊临霜看她们你追我打,哭笑不得:“这两个人,加起来还没十岁。” 九悠原本跟着江宴在门口等,看到妊临霜出来,自然地挨过来牵住她的手,又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的薛不移,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语气中满是羡慕:“真好。” “小悠,真不跟我们回去?” 妊临霜半蹲下看她:“要不要我让人送你?” 九悠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jiejie,你忘啦,林氏商行的人会送我回去的。” 她突然用软糯小手托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jiejie,一定要注意安全。” 妊临霜敏锐地察觉到她在暗示什么,心下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麓城的事到此告一段落,中午用完饭,一行人便踏上了归途。 坐在马车里,妊临霜掀开窗帘远眺。 官道边的平原一望无垠,身后渐行渐远的麓山缩小成了一条越来越狭窄的线,逐渐和地平线重合。 午后天光大炽,厚积薄发,破开了层层云朵,为它们镶上金边。 哪怕是终年寒冷的边境也能偷得一丝温暖,相信眼前的山重水复也总有柳暗花明之时。 她放下窗帘,一回头,才想起车里还有一人。 “殿……殿下……” 在她静静的注视下,薛不移顶不住压力,支支吾吾地往边上又挪了挪,努力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要打扰了太女殿下休息。 他虽然崇敬太女殿下,但是皇长女殿下好像会错了意,直愣愣地就把他往太女殿下的车上塞。 早上刚刚表过忠心,他口齿不伶俐,解释起来只会越说越乱,搞得他只能硬着头皮,如坐针毡。 妊临霜看着他一米八的大个子只能缩在角落里,一声都不敢吭,生怕她不高兴,觉得煞是有趣。 她换了个姿势,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薛不移瞳孔地震:“殿殿殿、殿下?” 她不会真是那个意思吧? “怎么?” 妊临霜眉一挑,墨黑眼瞳沉静,不怒自威,手指改招为扣,指甲一下一下地敲在身边位置上,听得薛不移心肝儿跟着颤。 他默默地挪过去,身板挺得笔直。 “太远了,再过来点。” 妊临霜皱着眉看他,蜗牛爬似的一点点的挪,也不知道要挪到几时。 薛不移没办法,只好挨了过去。 “可以了,就这儿。” 妊临霜看位置差不多了,满意地拿手指抵住他的肩,让他坐着。 “来麓城的时候这窗帘就总是掀起来,怪冷的,你个子高,给本宫挡着。” 薛不移无法解释自己一瞬间的失落,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尴尬无措,身上肌rou都僵硬了。 妊临霜在一旁支着手看他直挺挺地坐着,笑眯眯地调侃道:“你在期待什么?” “属下不敢。”薛不移心虚地低了头。 “你是不敢。” 妊临霜看着他,眼神虚虚地望着被风鼓动着的窗户缝:“有人敢。” “啊?” 薛不移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手一按腰间就想拔刀。 “谁胆敢冒犯殿下,属下为您……” 妊临霜笑着睨了他一眼:“我都拿他没办法的人,你以为你能拿下他?” 薛不移想想也是,顿时尴尬地收回手,又低下了头。 太女殿下刚才一根手指就能把他的肩点在原地,他可能真的打不过那人。 他好似思考了半晌,重又抬头,面有不甘,目光炯炯:“殿下,属下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他,但为了殿下,属下愿拼死一搏!” “行了,别天天喊打喊杀的,没那么多人给你杀。” 妊临霜看他这一天天的都热血沸腾,哭笑不得道:“宫里可是不流血的战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属下绝不后悔!” 他急了,连忙起身想要行礼,一不留神却撞到了马车顶。 “你……”妊临霜第一次怀疑他的年纪,“长这么大个儿,几岁了?” 这小子长得成熟稳重,怎么这么冒失…… “十八……” 薛不移看着她的眼神,觉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坐回去给她挡风。 到晚上在驿馆稍作休整再赶路时,薛不移说什么都不敢再和妊临霜坐在同一个车厢里了,宁可守在她车门前给她驾马吹冷风。 妊临霜怀里揣了个暖手炉。 她顺着车里摇曳的烛光,透过门上厚重的布帘夹缝处,眯着眼睛看他坐在门缘上若隐若现的健硕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十八岁。 他和惊蛰一般大。 这三年看过许多男人,她竟然越看越想惊蛰。 也许是觉得旁人乏味吧。 不知道那个爱吃醋、又爱装哭惹她心疼的心机小孩,还记不记得她这个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