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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的时候,从唇舌,到肌肤,再到性器,他们没一处不紧紧贴合在一块儿。一滴泪划过脸颊,悄无声息地落在玉枕上,提醒她这冰天雪地里短暂的春情有多么不真切。第三十二章重雪(下)常欢将被子拉上来,给华阳盖好,自己正要下榻,却被华阳扯住。“公主?”“躺一会儿,汗消了再走。”常欢躺下,却嗤的笑了一声。华阳奇怪:“你笑什么?”“没什么,只是想,公主这样的身份,总在细微处体贴人,像奴这样的人怕是要记一辈子的。”“记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吗?”没什么不好,只是会不满足,记在心里的,还会想要握在手里。不知是不是他也沾染上了公主的毛病,竟然会去憧憬这场雪一直下,不要停,直到覆盖了建康城,覆盖了灵秀宫,天地间只留这一座温暖如春的大殿,和两个拥被大眠的人。还不够,最好连时间也停止吧,雪不停,他们就可以一直驻守在这一刻。是妄想啊,可是那么美。“常欢,你在想什么?”公主分明没看他,却好像能看透他。黑夜里犯傻罪过可能小一些,他将心里所想讲了出来,果然公主也吃吃笑起来,用被子盖住头,不让笑声泄露。笑着笑着,华阳突然探出头来,认真说:“可是一直下雪,我们的木炭会用光的,我们两个要冻死在这里了。”“真能死在这里也不错啊。”今夜他好像特别容易感伤。“胡说什么!”华阳去捂他的嘴巴,黑暗里看不到,戳到他鼻子上,“连我都……你才多大呀,乱说什么生死。”常欢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塞回到被子里:“陛下过两天要亲自接公主回城了。”她皇兄前两天就来过一次,捉了那意图行刺的校尉回去凌迟,当时华阳还昏睡着,没见着他。“常欢,”华阳将身子侧向他那一边,问道:“你之后准备去哪儿呢?不会再回去做服侍人的事了吧?”皇帝给他的赏赐都够节俭着过一辈子了,孟真还在私底下跟他透漏了华阳给他备下的钱财土地。可他要的,不是那些。“公主放心,奴不会走远的,公主想奴的时候就能见着。”华阳懒得计较他言语上占她便宜,急切道:“你别再给皇兄做事了,他那人疯起来不管不顾,不念旧情,甚至都不在乎利益,给他效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常欢心中暗喜。这些时日他多少看清了华阳这人,心软又念旧,别人对她的好,她能记上很久,说不定还在心里翻来覆去一遍遍惦记。只要在她身边待得够久,总能积累下来些值得被惦记的好处。常欢叹气:“这件事奴不能答应。公主只要记住,奴不会伤害公主。”华阳突然感觉泄气,常欢其实从来没对她交心过,她又以为她自己是谁,替别人思前想后的,多管闲事遭天谴!雪,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天色渐亮,华阳仰头去看那几缕顽强从帘幕中钻进来的光,平淡道:“天快亮了,你走吧。”常欢安静起身,安静穿衣,再安静叩首,然后轻巧地跳上画梁,消失在毡帘的尽处。三日后,皇城紫宸殿。常欢随着内侍穿过数不尽的白玉阑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真想不到他有一天能够走到这里。能不能更进一步全看坐在皇位上那人的心情,皇帝会相信他吗,或者说他有必要信他吗?常欢不知道,但必须冒险试一试。向上走,从来就没有什么退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皇帝的书房设在偏殿,殿上帘幕重重,香烟缭绕,高大的男人斜靠在榻上,眼下两团深重的阴影。这人活不了多久了,常欢心里下了结论。他在青楼里见过太多靠药石催动性欲的荒唐人,像这位天子般病入骨髓的,还能再撑个三年,还是五年呢?“你说,想去内卫?朕给你的赏赐足够在建康城外买块良田,当个安稳的富户,你却反而想去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常欢点头:“奴所求唯有这一件事。”“为什么?给朕一个理由。”陈邺站起身来,高大的身体消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看上去不像衣服穿在他身上,反倒像是他被那宽大的深衣吞噬了一样。常欢小心作答:“奴曾在贱籍,终生不能受举荐。奴这个样子,想来在行伍间也混不到出头日。思来想去,唯有内卫广纳人才,不拘一格,想入仕只有进入内卫这条路最适合奴。”皇帝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踱到常欢身边,示意他平身。常欢恭谨地立在一旁,皇帝盯着他看了看,突然笑问:“你和公主睡了,朕却没动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帝的眼里毫无笑意,常欢将头沉得更低了,细声细气道:“奴愚钝。”“因为在朕眼里,你根本不值得计较,一旦为奴,卑贱的出身会跟着你一辈子,永远和别人不是一样的人。朕看你是个聪明的,”他手搭在常欢肩上,“别学那些蠢人,整天肖想不该想的东西。回头去内卫领个校尉吧,好好做事,还有——”“心里明白就好,人前别再自称‘奴’了。”他抽回手,大步流星地走向内室。常欢忙不迭叩首:“臣遵旨。”————————————————————————————————————————————公主:常欢总想搞事情常欢:我那是想搞你第三十三章朔风(上)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间到了来年二月,乍暖还寒的时节,建康城的街头巷尾,在纷纷议论着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前来和谈的北朝使者,在将近一个月的反复后,终于同大陈皇帝达成了和平协议,双方承诺在三年内不兴干戈,与民生息,并互送宗室女入对方皇庭。打从今上即位开始持续了多年的战事暂时平息,上上下下能够喘口气,这一桩,自然是天大的喜事,第二件事则多少有些微妙,少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谈论,不过流言蜚语还是渐渐在城中蔓延开来——执掌内卫数年、手段百出的石辟邪在暗查陈司徒贪污饷银一案时,居然马失前蹄,将错误的证据呈到御前,险些误了皇帝的大事。幸而内卫里有一名常姓年轻校尉,潜伏在陈府,竟然在陈妾室的房内找到了私相授受的账册,终于使得案情水落石出。在铁证面前,陈司徒不愿再继续受辱,服毒自尽。至此,武帝留下的八位辅政重臣,死的死,贬的贬,彻底退出了政治舞台,朝政大权重新归于天子手中。皇帝龙颜大悦,那小校尉连升几级,直接挤掉了石辟邪的旧部,窜升为内卫四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