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换

    接着，男声提高了音量，恰如一位尽责的任务发布人。

    “那下面我为你介绍你即将进入的‘新建空间’，以及‘你’的基本情况。”

    “‘新建空间’所处的时代背景、经济水平、政治环境、社会氛围、人文要素，全部随机生成，自有一套运行逻辑。你的任务是刺杀目标对象，其他事项最好不要过多干涉，以免引起‘空间崩坏’。”

    何煦的脑子立时转过了弯。

    “就是说，像新开了一把游戏呗？我是主角，其他人是npc，我要沿着主线任务走，不要管支线，是吧？”

    “是，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这个cao作游戏开关的人，就相当于系统管理员咯？”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那我的基本情况，是指我的初始数值吗？”

    “是，我已经量化显示了，你可以看一下。”

    何煦眼前忽地一下出现了一块透明的电子屏幕，上面闪烁着金色的字样。

    【基础设定：（百分制）】

    【外形：100】

    【体能：80】

    【智商：98】

    【情商：10】

    “情商10？？？”

    何煦不满地嚷嚷起来，“喂喂，不会是你公报私仇给我瞎改吧，快给我调回满分！”

    男声秉持公事公办的强硬态度：“抱歉，基础设定要契合本人自身条件，无法更改。”

    还没等何煦开怼，男声便开启了另一块流动蓝色字样的屏幕。

    【关联因素：（百分制）】

    【性吸引力：50】

    【受认同度：40】

    【幸运值：40】

    【三观适配程度：40】

    【正缘概率：20】

    前四个何煦都能理解，看到最后一个却深深皱眉，“这个‘正缘概率’是什么？怎么才20啊，那孽缘概率不就是80啦？”

    “‘正缘’是指正向、良性的人际关系，通俗来说就是好人缘。‘关联因素’是围绕你的基础设定自动生成的，根据你的情商指数，还能有20的‘正缘概率’，已经不错了。”

    “那你之前说会给我一次调整机会，怎么个调整法？”

    “‘关联因素’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你的生存体验和任务难易度，你有50点可以自由分配，建议平均分配到较低的数值上……”

    “不，全部加到‘正缘概率’上！”

    何煦无师自通地在屏幕上一顿输入，很快便有【是否确认cao作？】的弹窗提示跳出来，不等男声提醒，她便迅速按下了确认键。

    随即蓝字变成金色，【正缘概率】后的数字变成了【70】，一切盖棺定论，不可更改。

    “……”

    男声那边有长达十秒的缄默，而后开口批评道：

    “你这样加点，不利于任务的达成——你本就需要在熟悉、亲近的对象里分辨目标，现在70%的对象都会向你示好，辨识难度剧增，难以排除非目标者，过于安逸的氛围更会降低你的警惕心，稍不留神就会掉入目标者的陷阱，将自己置身险境。”

    “我有想到，”何煦语气很平静，“你不用太介意，即便我死了，你还可以换人继续任务。”

    男声不置可否，只是问她：

    “为什么这么做？”

    何煦挑眉笑了笑，“总算你也有想问我的了，那不如做一个交换吧——你先给我一个答案，我再给你一个答案。”

    “……好。”

    “告诉我你的名字。”何煦不假思索道，“你有情感，主动性强，反应快，我不认为你是机器人，你要么是人类，要么也是一个‘意识体’……既然有生命有思想，那自然也该有名字。”

    “以后我总有需要叫你的时候，我不想叫你‘系统’，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男声这次无响应的时间更久了，久到何煦差点以为系统断线、世界崩盘，她的任务还没开始就要宣告结束了。

    诡异漫长的寂静后，他终于还是发出了声音。

    “我叫澜。”

    “‘昼消积雪，夜涌狂澜’的澜。”

    突然，何煦感觉心脏剧烈颤动了一下，像是被一道极快极细微的电光穿刺而过，只留下胸口一点酥麻的痛。

    “到你回答了。”

    何煦迅速将自己从这短暂莫名的情绪起伏里剥离，坦诚答出准备好的实话：

    “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

    “是，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是这些设置给我的感觉并不陌生。你说设定是契合本人条件的，那说明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情商低，不会说话，不懂交际，所以即便我聪明绝顶、貌若天仙，身边也没有人喜欢我……”

    “我就是这样一路孤立无援走过来的吧？”

    “……”

    说着，何煦自顾自地笑起来，“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被所有人都喜欢着生活，被好感和善意簇拥着前行，是什么样的感觉啊？应该会很有趣吧。”

    “……”

    澜不说话，何煦逐渐收了笑意，一双墨色眼眸写满沉静。

    “我答完了，什么时候开始？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

    “马上开始。开始之前，还有两点警告你必须谨记。”

    这一刻的澜似乎又变回了最初那个不苟言笑的清冷声音。

    “第一，杀死目标的人必须是你。刺杀方式不限，无论是下毒暗算，还是直击要害，都由你决定，但只有对方死亡的主导者是你时，才算任务完成；

    “第二，目标非常强大敏锐，若无十足把握，你不可贸然动手，如果误杀旁人，极有可能会唤醒目标，一旦目标觉醒，你将有生命危险。别忘了，你的身体是脑死亡状态，意识死亡也意味着本体的死亡，所以，千万要谨慎行事。”

    何煦沉思片刻，“这个容错率不科学啊，没有提前写个补丁吗？”

    “……”

    “我是说，如果真的不小心唤醒了这个变态，你作为系统就没有补救措施？比如，拉个警报让我先跑之类的？”

    “……有的。如若发现异常，我将立即启动重置设置，关闭‘新建空间’，将你传送回这里，你可以去新的‘新建空间’重新开始任务。”

    “那还好嘛。”何煦不以为意。

    “但重置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如果这一分钟内你没能脱身，还被反杀的话，就会彻底结束。”

    澜的口吻十分严肃凝重。

    “你的人生，和我的任务，一同结束。”

    何煦还有些疑惑，却不想再问，只点点头，“我明白了，可以开始了。”

    很快，她便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打了个哈欠，从容地走回方才平台在的地方，摸准了位置躺上去，带着最后一丝清醒，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