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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的御医们,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刺客在公众潜伏了这么多年,还是大月宫里近身伺候陛下的女官。若不是大长公主察觉到不对劲,替陛下拦住了那个刺客,只怕此刻……皇后看着躺在御榻上浑身是血的大长公主,全身发凉,不住地朝殿外张望:“静亭侯府的人来了没有?”大长公主眼看着是不大好了,至少……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娘娘,护卫们刚走一会儿呢,恐怕没有这么快,”皇后身边的姑姑小声道,“娘娘你别着急,让御医再想想办法。”皇后在心里苦笑,还能想什么办法,这会儿不过是靠着人参片吊着命,静亭侯府的人再来晚一点,恐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娘娘,娘娘,”王德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喘着气道:“来、来了。”皇后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见成安伯背着班婳进来,她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道:“不用行礼,快进去看看。”班婳看到躺在床上,犹如血人一般的大长公主后,整个人茫然地从容瑕背上爬下来,被容瑕扶到大长公主跟前时,她已经哭花了一张脸却不自知。“祖、祖母。”班婳跪在了龙榻前,紧紧握住大长公主的手,哭得几乎失了声。整个大月宫正殿寂静一片,除了哭声以外,再无人说话。云庆帝站在旁边,看着哭得不能自抑的表侄女,想要开口劝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未见过班婳这般狼狈的模样,满身尘土,头发散乱,原本白净的脸上也变得灰扑扑地,就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似的。大长公主听到班婳的哭声,徐徐地睁开眼睛,见到孙女狼狈不堪的模样,微微一笑:“傻丫头,哭什么?”“祖母,是婳婳没用,是婳婳没用。”眼泪一滴滴落在大长公主的手背上,或许是临近死亡,大长公主的身体格外敏感,这几滴眼泪就像是灼热的开水,烫得她心里一阵阵疼。“傻丫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大长公主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了握班婳的手,“抬起头来,让祖母瞧瞧,到了地下,祖母也能告诉你祖父,我们的孙女长大了,美得跟朵花儿似的。”班婳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死命擦着脸上的污渍,想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白一点,更好看一点。可是早上化过妆的她,越擦只会把脸弄得更花,很快脸上就多了几道脏兮兮的划痕。“真好看,”大长公主笑了,笑得格外的温柔,她吃力的摘下手腕上的金镯:“这枚手镯是你曾祖父在我出嫁前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嗯!”班婳不断擦着脸上的眼泪,可是不管她怎么擦,脸上仍旧一片模糊,在戴上手镯的这个瞬间,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抱着大长公主的手臂嚎啕大哭起来:“祖母,您别离开我,我害怕。”大长公主想要把手放到班婳的背上拍一拍,可是她手上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把她的手放到了班婳的背上。容瑕沉默地站在班婳身边,就像是一颗大树,动也不动,即便皇上就在旁边,皇后也在旁边,身后还有一群御医太医,他仍旧没有挪动自己的步子。“婳婳乖,不怕不怕,”大长公主在班婳耳边轻声道,“别害怕,只管往前走,奶奶看着你呢。”大长公主这句话说得很轻,轻得只有班婳能够听到。班婳哽咽着点头,此刻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可惜我家婳婳这么美,祖母不能看到你穿红嫁衣这一天了,”大长公主遗憾道,“不知哪个儿郎能够娶到我们的婳婳呢。”云庆帝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请姑母放心,侄儿一定会照顾好表弟,还有表侄与表侄女,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大长公主此时神智已经有些不轻,她看着云庆帝半晌,忽然道:“瑞儿呢,瑞儿在哪,这孩子胆子小,刺客吓到他没有?”瑞儿是云庆帝的名字,他全名叫蒋瑞,只是到了如今,已经无人敢再叫他的名字了。他知道大长公主大脑已经不清醒了,一掀衣袍跪在大长公主面前,“姑母请放心,瑞儿他很安全,也没有被吓到,他已经长大了,您不用再为他担心了。”“那就好,那就好,”大长公主声音越来越小,“婳婳,婳婳。”“祖母,我在,我在,”班婳捧住大长公主的手,“我在这里。”“你成亲啦?”大长公主看着班婳身上的红衣,“是哪家的郎君呢?”云庆帝动了动唇角,别开头擦着眼泪没有说话。“祖母,是我,”容瑕跪在班婳身边,语气温柔道,“我会好好照顾婳婳,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这是哪家的小郎君,竟是长得如此俊俏……”大长公主望向殿门,微微一笑,“驸马回来啦。”班婳回头,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出现在了门口。第55章大长公主看着朝自己奔来的儿子,脸色红润得犹如二八少女,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温柔。“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大长公主把手放在终于赶过来的班淮手里,喃喃道,“努力加……餐饭……”她仿佛忽然来了精神,双目亮得犹如天上的星辰。“水清啊,”她笑着看着儿子,“咱们婳婳找的小郎君真俊俏,回去我就告诉你父亲去。”“嗯。”班淮哽咽着嗯了一声。忽然,大长公主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明亮的双眼也缓缓闭上,她含笑睡过去了,只是永远不会再醒来。班淮张开嘴不断地抽搐,可是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就像是跳出水池的鱼,极力张大着嘴,却不知道何处是救赎。“德宁大长公主殿下……去了。”“侯爷。”阴氏把班淮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终于,班淮哭出了声,就像是失去了母亲的乳燕,一声比一声绝望,声声泣血。班婳怔怔地坐在地上,低声呢喃着什么,犹如失去了理智。容瑕抓住她紧握的手,一点一点抠开她的手指,才发现她的掌心早已经血rou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的指甲掐破了,皮rou黏腻在一起,触目惊心。“是我没用……”容瑕听清了班婳再说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