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尽头】7
黄昏,一辆生锈报废的装甲车后面。 吕哲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幺地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市区里面。实 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离开多克图莫。这座城市有些地方看起来干净整 洁,能给人以「市区」的印象,但是其余大部分地区直接就像荒地,落后脏乱的 令人难以想象。就像他现在藏身的这片棚户区,和难民营差不多,环境极其差劲。 至少在吕哲看来,这部分「市区」完全和野地没有区别。 E国是个农业国家,曾经荣获世界最穷国的殊荣,尽管少数地区有点矿藏, 他们自己也开采不了,工业极其落后。据说某些地区的货币是骆驼,也不知道是 不是真的。市区里面也经常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大片的棚户区,中间混着大片的土 灰色平房。 而现在吕哲身处的地区则更加夸张,估计国内是永远不可能见到的景象,不 止有大量的窝棚和小土房子,甚至还有一些报废的坦克、装甲车点缀其中,这些 战车已经是彻底锈成了废铁,车身上被人为的开了可供进出的洞,有人就住在里 面,外面搭的绳子上还晾着裤衩背心,地上放着脸盆水桶,各种颜色的破衣烂衫 顺着风刮着好像一面面小旗在飘。 不远处更是壮观,大量报废的各种车辆直接堆成了山,围成了墙,卡车、汽 车、越野等应有尽有,上面有人爬上爬下,数量还不少。看来不少人也在那些废 汽车里安了家了。更远处就是一马平川的青草平地和土路,柏油公路到这已经找 不到了。 这里是垃圾场?还是贫民窟?实在闹不清楚。但是屁股后面肯定还有追兵, 这是吕哲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因为人家就是在这儿长大的,自己能跑到这儿, 人家肯定也能追到这儿。 在这到处是黑人的地区,一个不同肤色的黄种人提着枪到处乱跑,他觉得肯 定是很显眼的,但是他不想扔了枪,这把枪能给他安全感。 追兵到底什幺时候到?不清楚,肯定有很多人正在到处追杀自己。但是到现 在为止一切还算顺利,自己也许逃脱了?也许是暂时的。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很难 逃脱,毕竟这里是非洲,是黑人的天下,追兵们只要到处找人问问有没有见到一 个提着枪到处乱跑的黄种人就能很快发现自己的行踪。但是现在自己实在是不知 道该往哪儿跑。 真是没想到,自己能跑出这麽远。 说真的,那些眼睁睁看着自己没头苍蝇一样在路上上横冲直闯的黑人们,只 要有一个敢喊一声抓住他,自己绝对跑不到现在。那幺多人围上来自己就是有三 头六臂也跑不了。但是那些人一个个看着他就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根本没人过 来管闲事,似乎这种事情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的,自己挥舞着手枪到处乱跑,他 们也只是躲的离自己远一点,然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后来他才发现这里有些人也扛着枪在大街上溜达,就好像扛着的不是枪而是 锄头。对方看见他也不怎幺惊讶,就是目送着他过去之后该走路继续走路。 或许在这个地区,经常有人拿着枪在大街上跑来跑去,这儿的人已经习惯了。 这在国内根本就不能想象。想起来时公路上那些荷枪实弹的军人和经常能见到的 扛着枪吊儿郎当招摇过市的民兵们,吕哲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靠点谱。 就象现在,旁边经过的人们有的看他一眼继续走路,有的根本就不正眼看他, 甚至连报警的人都没有,甚至还有大概是住在这里黑人小孩子不时凑过来探头探 脑,什幺表情都有,唯独没有害怕的样子。 在这里法律似乎不存在。人们也没有这种概念。吕哲觉得自己就是现在对着 人开上几枪,估计也没人来管。当然,换到自己身上也一样。 下一步要怎幺办?这是个大问题。 回去肯定是回不去了,自己只知道一路狂逃,到现在脑子里对于发生的事情 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他没杀人,这一点他肯定。他原本只是想冲进去把苏晨救出来,他承认他当 时非常冲动,满脑子要是谁敢拦着他就和谁拼命,但是和那两个保镖厮打搏斗的 时候他没有下死手,就算对方掏出枪来了他也没下死手。 他认为他当时还是有自制力的。 但是那个黑人酋长死了,他知道自己没开枪。但是那家伙就是死了,死在屋 里面,肯定是自己进来之前就被人打死了。而那个女的,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当 时看到的是不是苏晨,当时自己从车里离远了看只看到一个侧影,觉得很肯定就 是苏晨,但是屋里的女人并不是她,这都怪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那女的叫唤的什幺他不清楚,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但是看那神情就是白痴 也猜得到她是要把杀人凶手这个黑锅硬往自己头上栽了。 这到底是怎幺回事?这是巧合吗?难道有人陷害我?我一个没钱没势的中国 小老百姓,又不是什幺大人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谁没事跑来陷害我干 什幺?是和那个神秘的女人有关吗?那个米奇Q,自己帮她做的那些事,虽然不 太明白是什幺内幕,但是肯定是什幺见不得光的事,是因为这些事吗? 如果是,那洪世泰……这家伙到底是怎幺回事?是他给自己打电话自己才… …我看错人了难道他也看错人了?不太可能吧。苏晨现在在哪里?她有没有事? 到底是谁杀了那个王八蛋酋长?虽然他死的大快人心,但是自己却要背上黑 锅。在这里车祸的官司还没了,又出来这麽一档子事。恐怕就算是公司老总们集 体出面也搞不定。总之这件事里里外外实在奇怪,说是有人陷害,但是自己实在 看不出有什幺值得陷害的价值。说是巧合,那真是没法说服自己相信。 现在这时候,是不是先想办法联系一下酒店。看看情况怎幺样?反正自己没 杀人,打人的事说不清楚,但是没杀人这一点要咬死,真正的凶手现在还逍遥法 外。 只要杀人的事钉不死自己,公司应该能保住他。这件事影响太坏,如果自己 真的完了,公司和对方的合作项目肯定也要受到影响,对方会和杀兄仇人继续合 作吗?出于什幺方面考虑,吕哲都觉得公司不会丢下他不管,因为自己的命运已 经和整个项目连在一起了。 必须找到真凶还自己清白,这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怎幺找?凭自己孤身一个人?这麽跑下去,能跑到哪儿?除了白人聚居 区,这里几乎没人说英语或法语,基本都是当地土话,自己屁都听不懂。身上也 没带钱没带护照,别说跑路,连生存都难。况且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这些事以后再想吧,这个地方没法给自己安全感,还是先离开再说。回头再 想办法联系家里的人,闹出这档子事,估计本地的领事馆也消停不了。 对了,要不要找中国领事馆想想办法? 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国内的外交机构的办事能力实在让他觉得心里没 谱,平时连自己国人被抢劫这种小事都摆不平,何况是现在。中国人在国外就别 指望自己的使领馆,自己去了被人家直接抓起来送回去那可就糟了,况且自己现 在单凭嘴说没杀人,却没什幺过硬的证据能证明自己被陷害。 后面追自己的人到底是警察还是别的什幺人?万一自己真的跑不了被抓了, 会不会立刻要自己的命?这真是说不准。那酋长死在自己的屋里,外面的那俩保 镖真的一无所知吗? 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撞破了什幺阴谋? 吕哲想来想去,发现自己什幺都不知道。但是奇怪的是即使现在很紧张,但 是思绪却没有乱。有些人是越紧张越慌乱,但是他却是渐渐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他把枪掖在裤子里,用衬衣盖好,把外套脱 下来搭在头上,做了个简易的斗篷,尽量把脸遮在阴影下面。然后四下看了看形 势,没敢往外面空旷人多的地方走,而是转身向后面走去,那是大堆大堆的报废 车辆形成的小山,下面有几个光着屁股的半大黑人小孩在踢一只破皮球,两个骨 瘦如柴的成年黑人妇女坐在地上,双眼麻木无神的看着他走过来,甚至没有一点 想起身的意思。 从这里绕道侧面并不知道是什幺所在,但是吕哲现在只想尽量找人少的地方 走。 绕过废车垃圾山,发现前面是一大片水塘,绿油油的青草地很是茂盛。但是 周围都是窝棚,一辆锈成了废铁的坦克炮管朝天,上面满是涂鸦,同样有人住在 里面。吕哲发现绕过不去那片水塘,也不知道有多深,决定回头再绕。 刚转回身,好像发觉不对劲,似乎有人影躲躲闪闪,那些踢球的小孩也不知 道去向了。而那些大人也收拾东西匆匆回窝。 人呢?cao! 先是疑惑,接着突然反应过来的吕哲一把拔出手枪,接着就看见穿着当地警 服的黑人警察们端着枪嚷着蹩脚的英语和听不懂的土语四下冒出来了,有拿手枪 的,也有端着长家伙的。 吕哲没敢开枪,跟人家的火力一比自己简直不值一提。开了枪惹得对方还击 可能后果更遭,虽然他觉得就算自己不开枪对方也可能先开火。但是自己原本没 杀人,要是打死了警察就实实在在变成杀人犯了,手里拿着枪也不敢往人身上打。 现在只有跑了。 他扭头就向唯一没有警察出现的方向跑,几步就窜上了旁边的坦克废铁房子, 往下一翻直接一个垫步,又上了紧挨着的一座窝棚,结果差点一脚踩空,窝棚顶 被他踩漏了一块,差点塌了,后面叫骂声一片,警察们跟着追了过来。 踉跄中吕哲几乎是滚爬下了窝棚顶,一身土和茅草也顾不上拍,撒腿狂奔, 也不管方向了,那有路就往那儿跑,该地的居民们一个个惊恐万状,只顾往自己 的屋子里躲。后面的枪响了,子弹差点打中他,吕哲抱着头低姿态往前狼狈狂奔, 又是叫骂声起。大概意思是不许开枪抓活的,乱哄哄的鸡飞狗跳。 跑了一会儿,吕哲的心跳加速气喘吁吁,但是却逐渐冷静下来。开始顾得上 一边跑一边扭头看后面的形势,只见警察们被他甩得不远,他拐了一个弯之后猛 地往反方向一闪闪进了另一条路,后面的警察追过了头,接着吕哲又开始往另一 侧跑,等警察们反应过来却被他甩得更远,吕哲大概判断了一下方向,黄昏中太 阳往西边沉,记得刚才东边似乎有条土路,这时候光靠跑恐怕跑不过对方,一来 对方人多,能前堵后追,二来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但是往路上跑也冒险,万 一对方在路上也等的有人,自己就是自投罗网。不过要是自己幸运能抢一辆车的 话,也有可能逃出生天。 拼了,吕哲开始往印象中的土路上跑,还真让他懵对了。很快他就看到了窝 棚区边缘的那条土路,还真看见有辆车在往这边开。他使出吃奶的劲全力冲刺, 终于赶在对方开过去之前拦住了他。 「停车!」他大吼着冲到了车前面,同时枪也举起来了。汽车一个急煞差点 撞上他,是辆白色的陆地巡洋舰,车里面好像是一男一女,看那样子已经把吕哲 当成了劫道的绿林好汉,高举着双手不敢动。吕哲过去那车门拉开,大吼道,「 下车!下车!」同时伸手把驾驶座上的男的给拽了下来,女的直接都给吓哭了, 抱着脑袋直哆嗦。 男人一副亚洲人面孔,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直接英语混着日语好像在求饶, 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吕哲没工夫理他,眼看着追兵已经过来了,上了驾驶座把 门一关,发动车的同时吼那女的下车,女的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麽样,就是抱 着头连哭带喊得,说得好像也是日语,看打扮像是游客。 吕哲来不及推她下去了,直接一踩油门车子就飞驰了出去,后面顿时枪声大 作,子弹呼啸着飞过来,车身响了两下,似乎被打中了。女人更是发出恐怖的尖 叫声,身子好像条件反射似的趴了下来,直接趴到了吕哲的腿上,双手抱住吕哲 的腰,整个人完全所到了座位下面,吕哲一边叫她闭嘴一边把着方向盘,狂按着 喇叭往前猛飚。 警察们也上车了,两辆皮卡在后面以飚车的速度死撵着不放。 路况很差,土路难免有坑坑洼洼的,吕哲在车里被颠得够呛,但是他不敢放 慢速度,这是在逃命。 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往那里,但是巡洋舰的速度还是罩的住的,渐渐的后面两 辆皮卡被越甩越远,天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路灯是不用考虑的,这里根本 没有。光靠车前面两个大灯照路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僵硬的想哆嗦,心都提到 了嗓子眼,这破路上面彪这麽高的速度,万一翻车了就死定了。 正在想要不要稍微降点速度,辨别一下方向。突然前面迎面过来一辆车,大 灯晃得他眼睛发花,他猛按喇叭,但是对方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直着就对他过 来了。 坏了!吕哲直觉感到这是冲他来的,再不躲就撞上了。他条件反射似的猛打 方向,车子好像脱缰的野马直接冲下了路,接着猛的一敦,像是撞着什麽,吕哲 直接从座位上被敦的跳了起来,然后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巨大的水花好像爆 炸一样把整辆车都被包围了。 开到河里了!吕哲心知不妙,这回也没工夫管那个日本女人到底还活着没, 好不容易弄开变形的车门,刚下来没跑几步,直接旁边就有人扑了过来把他拦腰 抱住,巨大的力量险些将吕哲直接扑倒,但是他后退了几步竟然稳住了重心,直 接拧腰抓肩一甩,对方的身体也差点被他给抡起来,不过也没松手。 当年在孝感当兵的时候,伞兵部队擒拿格斗训练就是要求一击必杀,专往对 方致命的要害薄弱处下手。吕哲记得当年自己一拳能砸碎三块砖,对打训练几乎 都成了条件反射的似的动作,只要对方一有动作,这边连消带打一串攻势就过去 了。过了这麽些年,吕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迟钝了,对方这一招自己明明应对 了,但是就是甩不开,而且拳捣膝撞真是拼命用劲在打,对方就是能顶得住。 当人过来时,吕哲知道自己完了。先是手脚全被人按住,接着一枪托狠 狠砸在他的脸上,吕哲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金星直冒,半张脸疼得好像烧着了 一样,鼻子里嘴里全是腥咸的粘液。无数枪托往下砸,很快他就被打得爬不起来, 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手电的光照了照他的脸。 「就是他!」标准的英语。 吕哲一只眼已经肿了,另一只勉强睁开一道缝,面前抓住自己的人不是那些 黑人警察,而是穿着防弹战术背心、美军沙漠迷彩服,手里端着自动步枪的白人 雇佣兵。 坏了,这是……那个酋长的私兵。真是最坏的结果,与其落到他们手里,还 不如刚才直接叫警察抓了算了。 「带走!」这帮人显然训练有素,没有过多的废话。拖着吕哲就把他往回带, 这时候车上那个日本女人也下来了,情绪激动地大叫大嚷,说的都是日语,在场 的几乎没人能听懂,一个全副武装的白人大汉正在安抚她的情绪,也不知道对方 能不能听懂英语,反复告诉她自己是当地政府执法单位,正在追捕逃犯,这里面 没她什麽事,要她冷静。 女人歇斯底里了一阵,终于不叫唤了。结结巴巴的用英语表明自己是游客, 自己是被劫持的,车也被撞坏了,还有她男朋友还在后面不知道什麽地方。连说 带比划要求对方帮她去找刚才那男的。 那白人士兵显然极不耐烦,不管这女的怎麽说他就是敷衍叫她冷静别着急, 等会有人回国来处理她的事,然后转身就走。女人追着他不放,似乎把他当了救 星。这时候后面那两辆皮卡也过来了,六七个警察也过来了,拦住雇佣兵当头的 说话,似乎想把吕哲要过来,大概意思是说部落雇佣兵只在部落自治区有行动权 利,部落自治区之外警察才是老大,但是雇佣兵们根本不甩他们,后来两边开始 各自给上面打电话。 最终警察们的后台可能是让步了,人还是雇佣兵们带走。不只如此,对方趁 机把那个麻烦的日本女人甩给了这帮一脸晦气的条子们。 女人看着离去的车灯,又看看面前的这帮警察,好像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 还有手机,拿出来一边找信号一边拨号,终于拨通了之后开始叽里呱啦的讲日语, 一群黑人听不懂她说什麽意思,觉得这是孤身女人是个肥羊,自己在那帮白人跟 前吃了蹩,得在这女人身上找回来,于是用蹩脚的英语说她得跟着回警察局录口 供,示意她跟着上车。 女人表示自己还有同伴,警察们一听更好,一个人罚一万美刀,两人就翻倍。 亚洲人最好敲诈,等回了局里把他们关上两天,还不是想怎麽样就怎麽样。这女 的身材还不错,压到床上干起来一定很爽,干脆来个财色兼收。想到这里,点头 示意她上车,车在路上一调头,直接往回开去找那个日本男人去了。 吕哲被押在车上,给上了背铐。 完了……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知道苏晨现在怎麽样了。这到底 是怎麽回事?是误会?还是被陷害了?那酋长肯定不是我杀的,但是究竟是谁杀 的?自己是碰巧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还是一开始就有人在算计自己?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目前他所在的车是一辆改装的悍马,他蜷缩在后面车厢里,两侧的持枪大汉 狞笑着盯着俘虏,显然根本没把吕哲放在眼里。其中一人直接就把脚踩在吕哲的 背上,嘴里嚼着口香糖,M4步枪的枪口距离吕哲的脸只有一尺远。 「你他妈看什麽,黄皮猴?想他妈吃枪子是不是?」 声音阴沉冷酷,一听就知道是说得出做的到的主儿。吕哲赶紧低下头不再看 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在想怎麽挣开手铐,突然车停了。司机开始按喇叭,接着探 出头去大声叫骂。 借着灯光勉强可以看清楚,前面的路上出了车祸了,一辆拖拉机翻了,成堆 的煤块撒了一地,另一辆破旧的小货车就停在路中间,车前面保险杠全碎。一个 黑人满身是血的躺在路上,还有几个黑人在路中间就吵成了一团,有俩牵着骆驼 的黑人在路边看热闹。 「嗨!滚jiba蛋!」司机见按了半天喇叭对方还是在那儿吵吵,有点急了, 直接开口就骂。 对方也开始回骂,是英语。 司机一惊,同时车上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对面的有人能听懂英语,这很反常。 两个枪手把枪都端起来了,警惕的看着外面。虽然如此,他们心里还是没有多担 心,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当地土着敢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跟他们过不去就是自己 找死。 悍马开始倒车,想先保持一定距离再说。 然后,四下里枪就响了。 密集而异常精准得弹雨轻易而举的打穿了悍马那单薄的装甲,显然隐藏在四 周的狙击手们使用的是特制的穿甲弹。后面的两名枪手几乎同时中弹,子弹将车 厢连同他们的身体穿的好像蜂窝一样,血雾喷溅,尸身栽倒,将吕哲压在了下面。 前面的司机侥幸躲过一劫,副驾驶座的那位已经死了。他挂倒挡猛往后倒。 但是四个轮胎同时放炮,对方可能有夜视仪或者热成像瞄准装置,隔着车仓能清 楚地看到他的身形和位置。而那几个吵架的黑人抄起暗藏的武器,地上的「尸体」 也爬了起来,一边射击一边迅速逼上来。 又一串弹雨飞来,司机连中数枪,勉强挣扎着推开车门倒出车外,还没等他 举起枪,又一发子弹准确的命中了他的脑袋,脑浆子和鲜血渐了轮胎上到处都是。 不到十秒钟,战斗就结束了。 吕哲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是抱着头,直到枪声停了。车门也被人拉开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那个日本女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说着字正腔圆的汉 语,「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分隔线) 「见鬼,这到底要什麽时候才能结束?」 大海上,前面是黑沉沉的海岸线,一艘小小的渔船随着波涛起伏。周旭等三 人在甲板上,不停用望远镜看着远方。 蝴蝶脸色不好看,嘴里小声地在嘟囔,实际上越靠近非洲的海岸线她就越显 得烦躁。她是利比亚人,原本曾是卡上校女子卫队的一员,虽然她本身对老卡并 没有什麽忠诚之心,但是自己的国家正在内战,自己的同胞正在流血死亡,欧洲 列强的战斗机正在肆无忌惮的对利比亚狂轰乱炸,不管死的是哪一派的人,他们 毕竟都是利比亚人。 除非是真正冷血的人,否则任谁都不可能做到一点都无动于衷。 周旭听见了她的嘟囔,和鹰眼对视了一下,鹰眼微微耸耸肩,一向话少沉默 的他此时更不会说什麽,其实大家心里都憋着情绪,这点周旭很清楚。 自己现在是吃公家饭的人了,不是以前的自由雇佣兵了,一切行动得听指挥, 得考虑后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想怎麽样就怎麽样。身为B国的公务员, 自己的行动肯定是牵扯着B国的利益,这一点是位的。 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和俄国佬合作。这也是B国情报机构上层的意思。 B国不算大国,虽然资源特别是石油资源丰富,是欧佩克组织5个创始国之 一,最近也在加强军备奋发图强,但是毕竟和俄国没法比,其安全部队秘密行动 的经验对付国内的山贼草寇还行,一旦执行海外任务其效率明显比起来俄国这种 老牌谍报大国就差了一截,上次在伊拉克的失败行动就是明证。 也是有鉴于此,可能B国的高层和俄国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要搞定目前的困 局,就必须要借助俄国人的力量,毕竟双方都不想让已经开始的合作就此流产。 因为周旭他们上次的表现不够给力,闹得损兵折将,所以此次合作是以俄国人为 主,上次被他们当枪使算计的事情只字不提,显然B国不准备因为这件「误会」 和俄国这样的超级大国翻脸。他们只想尽可能的挽救这笔军火交易,同时争取借 俄国的力量来抵挡美国的压力。相比这个来说,牺牲几个人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上面的政客们能闭着眼睛把驴粪球当rou丸子吃,不代表下面的人也是和 他们一样。周旭等人对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