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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以为文臻混进来了,再一看,这女子身量比文臻高,顿时目光一黯。那女子将姜汤放在他案上,深色的托盘衬得手指细长莹白,林飞白垂下眼帘,站开一步,冲着那参将道谢。那参将摆摆手,说声还有军务,自顾自走开,那女子却没随着离开,站在桌案一侧,忽然用指节敲敲那托盘。林飞白皱眉看着,心想这是催促喝汤?这女人也太爱管闲事了吧?怎么不说话?这莫不是个哑的?林飞白是守礼君子,虽然心中不耐,便端起瓷盅,意思意思碰了碰唇,表示自己喝过了。放下碗,客客气气地道:“多谢姑娘,姜汤很好,这碗盘,便麻烦你收了去吧。”那女子上前一步,竟然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又用手指比了一比,然后摇摇头,把碗往他面前又推了推。林飞白瞠目结舌。什么意思?是看水位下降多少,确定他没喝?这还非得逼他喝不可?少帅的脾气上来,也顾不得装样了,他坐在案后,双手据膝,冷冷看那女子,道:“实话和你说了罢,虽然说了你也未必懂。这非常时机,这姜汤,只要不是易家我的自己人给我端上来的,我都不会喝。姑娘不必费心了,请回吧。”那女子穿着一袭斗篷,帐篷里也不太光亮,她抬起眼来,林飞白看不清她面容,只觉得那眼波流转,明光辉映,不由微微一怔。那女子还是不说话,端起姜汤,喝了一口,又往林飞白面前一递。林飞白瞪着她,她看姜汤,一个不接,一个不退,然而林飞白神情冰冷,那女子斗篷下的脸隐约唇角一抹微弯,竟是在笑着的。帐篷里只余烛火轻微毕剥之声。好半晌,林飞白接过姜汤。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接过的,明明心里满满恼火,换成平日,谁若逼他喝,大抵要被他勒着脖子自己喝下去。但不知怎的,对上那女子微笑的唇角,他便觉得动粗不行,不接更是一种要命的尴尬。接下来了,他才发现那姜汤的碗筷勺都是银制的。毒是肯定没毒的,仔细闻闻也没有奇怪的味儿,这一出送姜汤和喝姜汤都有些莫名其妙,他现在却只想把这女人赶紧打发了,垂眼刚要喝汤,却忽然看见碗边,一抹胭脂印如零落红樱。不知怎的就想起方才那一抹微笑的唇角。林飞白一顿,手一转,换了一边,象征性喝了一口。他害怕这是一出色诱戏,这汤中没毒却有料,喝完一口,借着拿帕子擦拭唇角,全部吐了。那女子仿佛没看见,满意地收拾碗筷,端着出去了。林飞白不敢看她背影,垂眼看见她步伐姗姗,腿动裙不动,眉头不禁一跳。他在仪态要求最严的宫中长大,见惯了姿仪美好的女子,眼前人的步伐姿态,别人看不出门道,他却一看便知道,此女必定出身大家。长川易家军营的一个女大夫,这种身份,在别处,相当于军妓,一般都是由贫贱女子或者女俘虏担任,怎么会有这种出身的女子?当夜他也没有睡,等到喧嚣渐收,万籁俱寂,营地中只闻哨兵偶尔来往的沙沙脚步和口号声,他开始换夜行衣,准备干活。衣裳换了一半,忽然外头大亮,示警之声连响,夹杂无数脚步杂沓奔走之声,竟然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第两百三十章女追男,隔层纱林飞白一惊,飞快地将夜行衣脱掉,外袍往桌上一扔,刚刚把夜行衣往被子里一塞,自己跳进被窝,哗啦一声帐门被掀开,易云岑带着一批人,脸色惊惶地闯了进来。他的公鸭嗓子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刺耳得要命:“有人袭营!可能是朝廷的人!”林飞白只穿着中衣,从被窝里坐起来,一脸惊愕浑然天成,但心中也是乱糟糟的,下意识想,有人袭营,他跑我这来做甚?忽然想到什么,眼光往桌案上一扫。然后心猛地一跳。他刚才换衣服,把装两种虎符的盒子放在桌上,临时有人冲进来,来不及的情况下,把外袍扔过去遮挡,但此刻外袍滑落,露出桌子上东西,一模一样装着两种虎符的盒子,此刻只剩下了一个!电光石火间,林飞白已经明白马上要发生什么。果然,下一刻,易云岑急声道:“我给你的虎符呢?快拿出来,今晚来袭营的人数不少,很可能朝廷三千金吾卫都出动了,大概又想搞个奇袭,却不知范统领早有防备!快拿虎符,我要调全部大军,沿途追击,将金吾卫全军覆没,易家的危机便解了!”林飞白盯着那盒子。里面装的是半个虎符,还是整个的?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就是文臻千辛万苦去丹崖居,才弄到的完整的虎符。这一遭,等于把完整的虎符又献了回去。更糟的是,这东西拿出来,文臻燕绥辛苦白费不说,还会暴露他,进而影响整个计划。不拿出来,他就要承担弄丢虎符的大罪。在金麒军的军营里,众目睽睽之下,他走不掉,这样的罪行会令他立刻丧命。这对于常人来说,自然是先把虎符拿出来,易云岑未必立刻打开看,趁这个空档溜走也不是没机会。林飞白瞬间便下了决定。他起身,去拿那外衣,手指一振,外衣重新展开,将那装虎符的盒子遮住。随即他穿起衣袍,黑色长袍飞云般一卷,遮蔽了众人的视线,这一瞬间林飞白一脚将那盒子盘到脚下,脚下用力,生生将地面绷紧的帐篷布踩破,装虎符的盒子被踩入泥土之下。他脚再一勾,将一个凳子勾过来,挡住这处破裂。这几个动作都在瞬间完成,于众人不过看见袍子一展挡住视线,再睁眼面前便是穿好衣服的林飞白,正在伸手摸索自己的衣袖,随即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他这神情动作,看得易云岑倒吸一口凉气,惊道:“不会吧……不会是虎符找不到了吧?”林飞白又在案上找,声音惶急:“我就放在袖囊里的!”易云岑急得跺脚:“范不取本就阴阳怪气的,有虎符都未必肯出兵,没有虎符他更有借口了!”林飞白用眼角余光扫着他。他不能不怀疑易云岑,可这如果是装的,也未免太令人迷惑了。到底是范不取自个搞鬼,还是两人勾结?搞这一出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对他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不直接下手?他身在大军包围之中,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林飞白一边思考,一边不动声色借寻找上前一步。他打算不管是谁搞鬼,先挟持易云岑再说。如果此事易云岑有份,挟持他自然有用,自己就算闯不出去,饶上一个易云岑也不亏。如果此事和易云岑无关,他确实就是个傻白甜,但好歹也是易家新家主,除非范不取拥兵自重背叛易家想自己占领一块地盘,否则总要投鼠忌器。如果范不取连易云岑也不顾,正好可以试探出易云岑无辜,易云岑的护卫队总要保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