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星期就行”

    下一个对象确实出现的很快，就是陆仟一点都不来电。高群不出所料的对她有意思。并且意思还不小，陆仟都摆明了对他没感觉，还在坚持往上冲。

    陆仟对异性的态度很明确，感兴趣的主动或者配合，不感兴趣的门都没有。

    是真的门都没有——陆仟连高群的微信都很少回。更不要说什么邀约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仟打心底里厌恶一些男生追人的方式：每日打卡、早安晚安、嘘寒问暖、奶茶外卖等等。

    早安晚安——她有表有手机，知道现在几点。

    嘘寒问暖——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她怕死，冷了会加衣病了上医院。

    奶茶外卖——首先她是一个个人隐私要求非常高的人，不熟的人绝对不会告知地址；其次她不爱喝奶茶。

    每日打卡更不要说了，烦人，闹挺——她刚跟东北同学学的新词。

    或许是陆仟骨子里的强势，让她觉得对象就应该是她自己挑选的。

    这个挑选不是异性跑到她面前来散发魅力之后，她再决定要不要跟他在一起；而且从一开始的认识起，都要由陆仟来做决定。一个男生能来追她，那也是她给了对方机会让她追；她先选择了这个人，他们才有发展后续的可能。若是她没看上任何人，那谁也别想追她。

    这样的陆仟自然对养备胎更是嗤之以鼻。需要备胎不外乎因为闲、缺爱或者缺钱，她哪样都不缺。她是一个自觉生活很丰富的人，她有学业和爱好，她跟小姐妹就有说不完的话，她还很享受一个人的时间。而陆仟的父母和她的朋友从小到大都给予了她充足的爱，让她自己也时刻充满着爱——爱自己，爱生活，爱她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金钱更是不缺，父母离婚后她就拿着两份钱，虽然她爸老威胁她要停掉附属卡，但都只停留在嘴皮子上，说完没几天再打电话就变成了“最近缺钱一定要说啊”。

    简单来说，男朋友或暧昧对象对于陆仟而言，都是给她的生活锦上添花的装饰品。既然是装饰品，当然得挑她自己喜欢的。

    但架不住陆仟确实条件不错，主动送上门要给她当装饰品的不少。按以往的情况，一般男生在陆仟极其冷淡的态度下，没几天就打退堂鼓了。

    而这个高群，像是越挫越勇。一开始陆仟不回他，他还会隔一天再发；到了后来，陆仟不回他，他就装傻一样继续一条条的发、换话题发，一直发到陆仟烦得不行打断他为止。

    “你看看，”陆仟划拉着她跟高群的对话框给袁诗桃看，里面只有她寥寥数几的回复，剩余的全是高群的自言自语，“我都无语了，我就像是他的手机备忘录。”

    袁诗桃笑的前仰后翻：“绝了。他跟你表白没？”

    “没啊。”陆仟拿回手机，看了一眼那满屏的白色对话框，觉得不忍直视，“但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啊。都成年人了，什么情况都明白吧。”

    “说不定人家就只是想找个美女备忘录呢，哈哈哈哈哈哈哈。”袁诗桃笑的直不起腰来。

    “我现在巴不得他只是要我当个备忘录。”陆仟苦着脸，她已经对高群设置了静音勿打扰，但是每次一打开微信都能看到他的对话框出现还是觉得很烦。

    “你就行行好，养他这个备胎不行吗？”

    陆仟毫不犹豫：“绝对不要，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不想分一丁点给没有意义的人。我怕我意外死亡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后悔，就是‘他奶奶的当时跟备胎少聊两分钟就好了，我有趣的人生回忆就能多一点’。”

    袁诗桃双手抱拳：“你真的是格局太大了。”

    看陆仟脸上那副真的是毫不掩饰的、厌烦的神色，袁诗桃甚至有点可怜她：“你要不直接跟他说清楚吧，说你不喜欢他。有的时候人会欺骗自己说‘对方没有明确拒绝就还有机会’。”

    陆仟要吐血：“我这还不算明确拒绝？”她都恨不得在个性签名里写上你很好但我不要。

    袁诗桃耸耸肩：“你算，但架不住有人就爱自欺欺人。”

    陆仟觉得好友说的有道理，看着又弹出了新消息的聊天界面，她动动手回复。

    *

    那边高群正在为爱烦恼，这边甘明熠也觉得有点棘手。

    既然张清逸表现的这么明显，橄榄枝都快戳他嘴里了，他就欣然配合。

    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或说是如同以往的——他献献殷勤，对方同样回应：先是在微信里聊天，过段时间再约出来，再就是继续发展——一般他的恋情都这么进行。

    跟张清逸聊天是没什么问题的，或者说有一些小问题但甘明熠并不觉得多重要所以不太在意。可每当他想线下见个面，比如说吃个饭或看个电影，张清逸就像是觉得犯了什么三从四德的大忌一样，前几次还是转移话题或委婉拒绝，后面就干脆说“太快了她想再等等”。

    甘明熠对此非常不解：又不是找你开房。

    …难不成我看上去很急色吗？他甚至想了一个之前从没想过的惊悚问题。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的原则问题，小姑娘可能有点保守么他也能理解。慢慢来也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战线拉的越长，攻略的那一瞬间他就越满足。

    他跟张清逸同年，甚至对方好像比他大几个月。他不自觉把张清逸定位成小姑娘，并不是因为怜花惜玉，而是张清逸对待爱情的某些举动，真的很难不让他有种追高中小姑娘的感觉。

    此时张清逸的羞涩与扭捏还是让他觉得很新鲜的。况且张清逸的性格配上她的外形也不违和——江南女子的温婉长相，消瘦的身材偏白的皮肤，个子将近一米七，算是甘明熠比较吃的清丽寡淡风。虽然对照时下流行的词语，就是“绿茶”。

    从聊天的过程中，甘明熠能感觉出对方是很典型的小家小户长大、父母手心里捧着的小公主，家里过度保护，成年前看得死死的不让谈恋爱，18岁的第二天就想找个好郎婿把她嫁出去；对爱情的理解比较单一，不外乎“不谈恋爱就是耍流氓”“女朋友就要比天大”。但是人没什么坏心眼，有些姑娘家的小心思他都能理解，况且他不是应付不了。

    聊了一个多星期之后，总算是把张清逸约出来了。甘明熠特意选了一个大中午的时间、挑了一个人多的商场、选了一部爱情戏份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科幻片，看完就把张清逸送回了学校，就差直接告诉她“我绝不会轻易把你拐上床”了。

    第一次约会，他全程都跟张清逸保持着20cm左右的距离，甚至连女孩的手都没碰。他不是素食动物，也不是怕吓着对方，他能感觉到张清逸虽然害羞但是望着他的双眼含情脉脉，若只是牵个小手，对方肯定不会拒绝。

    可就是张清逸害羞又别扭的样子，不知怎的让他不自觉的少了那些冲动。跟张清逸说话也是，他不过就是调笑一句，对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嘴唇喃喃地不知要怎么回话，还是他赶忙换话题缓解了尴尬。至此之后甘明熠面对张清逸都是挂着刻意温柔的笑容，把绅士扮演到底。

    当个绅士不是什么大问题。虽说他已经发现跟张清逸相处有点无趣，但是总体感觉还是不算太坏。

    可甘明熠的百依百顺，让张清逸有点昏了头脑，或者她的观念中男生就是要无条件让着异性——“你连我的小脾气都忍不了，那你算什么男人”“女人永远就是对的”诸如此类的，所以她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晾了甘明熠一整天。甘明熠一开始还没发觉，直到女孩不回他的微信还和她的朋友故意在朋友圈互动时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若是事情甘明熠不在理，那他也就认了。可他是因为正事——并且只要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不可能不能理解的事——晚回了一会女孩的微信，事后还又道歉又解释的也没让女孩心软回复他一下，让他瞬间对女孩没了大半兴趣。

    还没谈恋爱就这么无法沟通，那谈了恋爱岂不是天天鸡飞狗跳。甘明熠是能做到体贴女朋友没错，可舔狗这事他从来不干。

    虽说最后他还是出于好胜心把张清逸哄好了，但是那个劲儿确实过去了。他真是没遇到这么难追的女孩，明明喜欢他却又推三阻四、不让他做男朋友能做的事又把他当男朋友使唤，这样的公主他从不伺候。

    *

    有天在排练途中休息，一帮男生一边抽烟一边聊天。甘明熠从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得知了高群正在追作曲系的陆仟。

    陆仟，他有印象。作曲系毕竟算是个理论专业，美女的比例在音乐学院中比其他系略低一点。而陆仟很显眼，甚至放在表演专业都算排得上号的美女。

    一开始在Workshop，他只是觉得同组里有个还挺好看的姑娘，就是有点矮，并未多注意；而他放在陆仟身上的目光开始多起来，是在陆仟出言调侃他之后。女孩大方自然，面对他的目光丝毫不躲闪，从那之后他会下意识地多看陆仟两眼。

    陆仟时髦漂亮，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总是笑眯眯的，让组里的男男女女都不自觉想跟她亲近；但是在争论问题时，她也可以很锐利，甚至有点强势，能感觉出她对自己的专业水平很自信。

    漂亮，优秀。这是甘明熠对陆仟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因为陆仟的身高不在他的择偶标准内。不过他当时就觉得高群好像对陆仟有点意思，眼神老往陆仟那瞟。所以听到高群在追陆仟的事，甘明熠没有太意外。

    “…但是她真的太难追了，”高群一边抽烟一边苦着脸，“我真的是没碰到过这么难追的。”

    甘明熠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到“难追”的关键词，低头嗤笑了一声：“你那个，绝对不是最难追的。”

    “还能有熠哥觉得搞不定的女人？”

    “张清逸这么神吗？看不出啊。”

    听到甘明熠难得说到感情的事，一票人立马把话筒抛给了他。甘明熠在追张清逸的事，管弦系多少都传开了。但甘明熠不太愿意在一帮要熟不熟的同学面前说太多闲事，便笑笑揭了过去。

    高群却凑了过来，像是找到了难兄难弟：“熠哥，你是不知道，这个陆仟有多难搞，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就算是你追，估计都够呛。”

    闻言甘明熠只是挑眉，没有接话。

    高群继续诉苦：“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干什么都没用…我送个礼物都能被她原封不动的退回——拆都没拆！好歹是个H的袋子啊，看一眼问一嘴都行吧…你说这是故意吊着我吗，怎么会有这种糖衣炮弹完全不要的姑娘呢…”

    高群还在念念叨叨，甘明熠的手机震动。他打开微信，是张清逸发来的。

    看完张清逸的微信内容，又听到高群的“糖衣炮弹”，甘明熠内心冷笑：这倒是有喜欢糖衣炮弹的。

    “…我不信邪，我要真给她拿来一铂金凯莉的，她还能看都不看我一眼？”

    “可能就看你是个傻子了吧。”甘明熠随口调侃道，手指熟练的搜索下单，选择张清逸的宿舍地址然后付款，接着直接告诉了对方，惊喜都懒得再给。

    男生们还在调笑高群，甘明熠低头打开再次震动的手机，扫了一眼张清逸发来的几个可爱表情，眼角闪过一丝厌倦。

    把手机放回口袋，甘明熠抽了一口烟，看着高群愁眉苦脸的样子，内心一阵烦躁。

    突然想到了一什么，他熄灭烟，喊了一声高群，眼里全是戏谑：

    “要不咱们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