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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援军岂不是更加慌乱?”北戎人这一招可以反复利用,以城破为诱饵来伏击援军,又以援军为诱饵来引诱城中守军,只要援军和守军有哪一方中计,他们就能顺势将歼灭西州兵。瑶英忧心忡忡:“我们只要坚守不出就行了……可是援军等不了……”她担心援军中计。达摩满头大汗。杨迁、李仲虔的救兵迟迟不到,难道他们已经遇伏了?……高昌城外,大海道。李仲虔带着几千西州兵连夜疾驰,穿过砂砾遍地、寸草不生的大海道。部下劝他不要连夜赶路:“将军,大海道遍布流沙,马匹稍有不慎就会连人陷入流沙中的坑洞,而且我们一路没有休息,掉队的人越来越多了!”在沙漠掉队的士兵很可能会迷失方向。李仲虔挥鞭,指着高昌方向每隔几十里路设置的烽火台上隆隆的黑烟,面色阴沉如水:“事不宜迟,不用等掉队的人,所有人加快速度,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高昌!”说完,长鞭落下,一声啸响,骏马似利箭般飞窜而出。部下无奈地叹口气,指挥士兵跟上。他们甩下体力不支的士兵,终于在第二天驰出大海道,远远看到一片小绿洲,士兵们渴得喉咙冒烟,朝着绿洲中灰扑扑的村庄扑去。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恍如骤雨拍打屋瓦。村庄外的密林里,尘土飞扬,黄云涌动。副将心惊胆战,连忙勒马:“有埋伏!”随着他的尖叫声,数百铁骑手执长刀,从密林中驰出,杀气腾腾。李仲虔抬起头,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至,如蝗雨般密密麻麻的铁箭齐齐射出,将他笼罩其中。“阿郎!”亲兵惊恐地嘶声喊叫。……高昌城里,北戎佯退了几十里,丢下大营,守军仍然没有出城。夜里,城中守军和壮丁抓紧时间在城外挖出一条条深深的战壕,拉上绊马绳索、铁蒺藜,埋设火药,守将亲自带人守着密道,防止北戎人突袭。将领们聚在议事厅商讨对策,起了争执。有人认为应该冒险派兵突围。更多的人认为守城更加稳妥,之前瑶英为西军征集粮草,城中粮食充足,物资也齐备。达摩问瑶英的意见。她没有直接说出想法,道:“首先,我们不知道城外的骑兵是从哪里来的。决定攻打伊州之前,我和卫国公派出斥候探查军情,确认过海都阿陵部被拦在白城外。他到底是怎么带着兵马穿过白城封锁的?这几天城外的骑兵一次次攻城,极为勇猛,确实像他的作风,但是他们这么拼命,反而让我起疑。”“瓦罕可汗已死,海都阿陵应该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而不是把所有西州兵引到高昌来。”瑶英眉头轻蹙,“城外的北戎兵没有粮草补给,他们却不慌不忙——这支大军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海都阿陵只是瓦罕可汗的义子,他会为了给瓦罕可汗报仇而不顾生死吗?”达摩冷笑:“海都阿陵绝不会为瓦罕可汗报仇而不顾一切。”瑶英道:“所以,我们得谨慎,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死士,他们很可能是流窜各地的北戎残部,海都阿陵抛下自己的兵马,领着他们围攻高昌,定有其他意图。”达摩颔首:“如果他们真的是北戎残部,没有粮草,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只要守住城池,不怕他们不退兵。”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瑶英,明白为什么这两天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不担心高昌守不住,她担心的是援军。援军不会出事了吧?达摩暗暗担忧。第二天上午,达摩的预感成真了。他慰劳城中将士,疲惫不堪,刚刚躲到后堂眯了一会儿,被一阵惊叫声吵醒,几个士兵抬着一口大箱子冲进议事厅,“从伊州方向赶回来的援军遇伏,全军覆没!卫国公誓死不降,不幸身死!”说着,从箱子里取出一柄长剑、一件血淋淋的甲衣,和卫国公铜符。哗然一片。达摩呆了一呆,如五雷轰顶,朝李瑶英看去,她看着地上染血的长剑和甲衣,面色苍白如雪,浑身发抖。守将沉痛地道:“公主,节哀……”瑶英抬起眼帘,数日来,她脸上头一次露出茫然若失的神情。屋中众人不由得鼻酸眼热,挪开了视线。“北戎人又在叫阵了!”厅外脚步踏响,士兵声音发抖,“他们要把卫国公的尸首悬于阵前!”众人大怒,瑶英面庞惨白,冲出议事厅。北戎大军列阵于城外,扔出几面被烧毁的军旗,齐声大吼卫国公已死。几个双手捆缚在后的汉人士兵被押到阵前,北戎人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束缚,士兵连忙朝着城门方向狂奔。在他们身后,十几个北戎骑兵簇拥着一身金甲的海都阿陵驰出战阵,海都阿陵望向城头,弯弓搭箭,五箭连发,嗖嗖几声,那几个狂奔的汉人士兵惨叫着倒下。瑶英立在城头上,狂风吹过,手脚冰凉,身上滚过一道道战栗。所有亲兵目眦欲裂,抓紧兵器,冲下城楼。“停下!”瑶英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声音发抖。亲兵们回头,双眼血红。阵前,海都阿陵坐在马背上,手执长弓,遥望城头。隔得很远,其他人根本看不清城头上的情形,但是他目力过人,看得更清楚。这几天,不论白天黑夜,他一次次眺望高昌城,隔着尸山血海,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立于碧蓝苍穹和坚固的城墙之间,她是个女子,并不高大,虽是戎装,依旧婀娜窈窕,不过面目模糊,看不清神情。他想得到她。可惜他当初瞧不起女子,没有防备她,竟然叫她逃到了王庭,还一次次在不知不觉间被她算计,步步艰难。还好,他身边有一个很了解她的汉人,知道她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海都阿陵勾唇,“带过来!”一名士兵骑马出列,马后拖了一具尸首,尸首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被扒了衣裳,赤身裸体,双手以绳索绑缚,在沙地上拖行。城头上,亲兵热泪溢出,破口大骂。“公主,我去和他们拼了!”亲兵们冲了出去。瑶英如坠冰窖,牙齿打颤,猛地抬起手,制止亲兵,“都停下!”她声音颤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听公主的。”达摩轻声说,走到瑶英身边,朝周围的人使眼色。众人对望一眼,又是敬佩又是怜惜又是伤痛,不敢吱声。城下,北戎士兵拖着尸首绕行一大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