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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他定睛一瞧,请柬写着梁王的姓名,遣词造句颇为恭敬,忙朝身边的人紧声道:“是给梁王殿下的请柬,快通报给殿下。”……皇宫之内,夜晚降临,重重宫闱都笼罩着黑暗,早早熄了灯。却还有一间宫殿灯火通明,亮的白昼一般。那是东宫。东宫的日夜都燃着明灯,不拘黑夜。光是灯油的耗费,都比其他宫殿多了两番。可里头的主子,从未想过节省一些。也是,当今太子有眼疾,只有在亮得耀眼,甚至是刺眼的灯光里,才能看清些人和物模糊的轮廓。若是在寻常的房屋里,便是如全盲一般。说是眼疾,其实已是瞎的差不多了。只是京中的贵人们到底忌讳着太子,才给他留一两分颜面,拣好听的说而已。书房里,萧君山站在桌案之前,垂首写字,他笔毫微扬,手腕翻转间,顷刻间便成一副疏狂的墨迹。旁边伺候的总管太监,叫做方公公的走上前来,看了眼墨迹:“殿下的笔力是越发刚劲了。”萧君山没看那副字帖,搁笔。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保养得良好,虎口和指腹处却是极不相称的,磨着厚厚一圈老茧。青铜莲花灯盏漾着一汪亮光,落在男子黑沉沉的眼睛里,毫无焦距的眼,那瞳孔像是能吞噬亮光一般。他微微转过头,像是看着字帖的方向。眼里,却是一片黑暗。萧君山下意识的朝桌案看去,仿佛是健全的明眼人,毫无焦距的瞳孔出卖了他。桌案上的字迹铁画银钩,若是旁人,定是要一眼不错地看着才能写出。他却是凭着多年练字的手感,完全盲着写就。萧君山等到墨迹微干,才轻轻摸着字迹,感知墨迹的轮廓:“比起从前还是差了许多……也罢。”方公公心跳了跳,忙道:“这是哪里的话,未看纸面都能写出如此风骨,太子殿下可谓一等一的名家风范。”萧君山将宣纸折了折,朝着灯盏一推,转瞬间字帖都化作黑灰。方公公看了眼萧君山的神色,禀告:“建陵侯府的嫡女适嫁,建陵侯夫人给京城的富贵宦达之家都送了请柬,要他们携女眷子弟前往赏菊。奴才得到消息,他们给梁王也送了请柬。”“哦?”萧君山眉头挑了挑,眼里空洞无物,微勾的嘴角却是嘲讽,让人打心底里泛起寒意。“知道父皇最属意梁王,现在想起了送女儿过去,打的倒是一副好算盘。”方公公道:“殿下……”萧君山摇了摇头:“无妨。”……秋日里百花凋零,艳丽的牡丹,醉人的桃花,清高的优昙都过了花时。要是想赏花,那便只有赏菊了。如今的人都爱花,许多文人墨客都写过莳花诗文,京城中人附庸风雅,争相在府邸园林里种植四时花草。建陵侯府的花园也养了许多名花。碧萼迎寒秀,金英带露香,赏菊宴举办的时候,花园里的秋菊煞是好看,贵妇小姐们一边赏菊一边说着客气话,推杯换盏间,甜酒都不由多饮了几杯。白霓坐在女席之间,放下杯盏,轻声朝建陵侯夫人道:“娘亲,我有些醉了。”白霓面色未漾酡红,醉酒明显只是托辞,建陵侯夫人看她一眼,知道她向来是有主意的,点了点头:“先下去吧。”待到离了这一片女席时,白霓看了眼隔壁院,叫来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小厮听了她的话,明白过来,往隔壁院里走,白霓看着小厮混进了隔壁院里的男席,这才捏了捏手,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转身回去自己的凝香院。……“殿下,这边请。”梁王萧飒一贯会应酬,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着一张娃娃脸,跟其他赏菊的世家子弟比起来很是年轻。可他没有架子,看起来讨喜温和,很快就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他向来是好脾气,刚刚跟着几个京城的纨绔子弟拼酒,一时被人劝酒,喝多了些,这才跟着侯府的小厮前去净手。净手之后,他跟着小厮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他停了步,朝前头领路的小厮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那小厮注意到了,转过头来。回去的路显然和来时的路不同,是谁指使的这小厮,又是谁想要算计他?这建陵侯府有点门道,萧飒想。如今他的母妃周贤妃圣眷正浓,他也因是父皇幺儿的缘故,自幼就长在父皇的身边,最得父皇宠爱。跟那皇后早早离世,早已失势的东宫太子不同,要是谁敢利用他,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而偌大的京城里,能有那个斤两算计他的人,显然是没有的。毕竟他的背后,站着的是周贤妃,而周贤妃的背后是皇帝撑腰,这世上谁能算计得了皇权呢?萧飒气定神闲,静静看着那个小厮发了慌,心里有点想笑,忽然一阵琴笙歌吹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他眸光微讶,朝不远处的亭台看去。琴笙声皆是平庸,那亭台上翩翩起舞的一抹丽影却是清丽脱俗,水袖清扬,裙裾飞旋。女子舞姿飘逸,任萧飒见惯了美人,此时也有些动心,失声道:“那……便是建陵侯府的嫡女?”四下里除了萧飒没有旁人,那小厮趁他沉醉赏舞的时候,已经悄悄退下去了。鼓瑟吹笙的丫鬟们也悄悄息了声,他这一句话怔然出口,响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的清晰。女子闻言回过头来,给外男窥见了舞蹈,眼角忽然浮起些微惊慌。白霓深吸了口气。很快平稳了神色。她款款走来,看着萧飒,端的是大家闺秀的风采:“此地是我所住的凝香院,梁王殿下为何到了这里?”萧飒有些歉意,微微退身:“无意一睹姑娘芳容,倒是如传闻一般,确实是倾城之色。”他看着白霓的眼睛,忽然唇角微勾,赞赏道:“歌罢碧天零影乱,舞时红袖雪花飘,姑娘一舞惊鸿……真乃天人之姿。”如此见面,倒是有些惊喜。白霓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好奇之色,唇角也微微勾起,却是抑制住了。她心里笑了笑,双颊却是泛起小女儿的绯红,回眸凝睇了萧飒一瞬,让丫鬟簇拥着她朝女席走去。醉酒休息了一会儿,她自然是要回去,继续陪娘亲赏菊了。而萧飒看着白霓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也更浓,背过身,顺着来时的路缓缓踱步,回去那一间院落的男席。等萧飒回到了男席,才看见给他劝酒的几个纨绔,此时的宾客早已停止宴饮,想赏菊的去赏菊,想赏园景的去赏园景,他们几个人聚成一片,还在自顾自的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