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小说 - 言情小说 - 荒谬至极(ABO)在线阅读 - 加州客3-3

加州客3-3

    202

    我不确定我是成为了Omega,还是做回了Omega。医生来诊断说我的信息素不敢症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尽管我控制信息素还很笨拙,但医生说没关系。

    “你要做的就是及时地和你的Alpha交换信息素,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可以帮你稳定你的发情期周期和你的信息素。”

    医生对我说着,却不看着我,基本是在看洪铭。

    “洪先生,我要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发邮件。”

    我想我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Omega,我无法再抗拒他的亲热,无法再无视林淮的哭闹,在上课的时候能够清楚地分辨每一个人的第三性征。

    我属于Omega的特征越来越显著,几乎是突出。

    我想这是我能有的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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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了,淮马上两周岁。他几乎每天都是不同的样子,能说很多话,但由于语言环境太杂,他偶尔一句中文,偶尔一句英语,甚至因为那位已经离职的德国女士,他甚至还能说几句不太标准的德语。

    后来洪铭听说了太多语言环境不利于小孩的生长,便辞退了以前的保姆。我还记得那位德国女士,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她是奥地利人,只是有的是德国护照,她走的时候淮很不理解,没办法理解她用德语轻柔细语的告别,和如同海水一样咸湿,滴滴答答落在淮柔嫩脸颊上的液体。

    他脑袋里好像还没有发育出一个名为离别的词语,但是已经懂得悲伤,他哭了很久,谁都哄不好他,他大声地用德语喊着“Gro?mama,Oma”。

    我理解林淮的悲伤,毕竟这个一直陪伴他的"Oma"才是真正意义上养育他的人,她永远第一个挖掘出他的变化,他的第一次自主吞咽,第一次发烧,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站立,第一次奔跑。他们的情绪好像才是基于血rou牵连在一起的,林淮笑,哭,难受,他的“Oma”全部和他同频共振。

    我问洪铭能不能让她继续带林淮一阵,他说:“Mrs.Schluz已经六十三岁了,她不可能陪林淮一辈子。至少现在他还小,可以很快忘记。”

    “他以后还要面对很多这样的时刻。”

    林淮会忘记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的。

    因为林桉就没有忘记林琳和王也晴,尽管在四岁之后我们就不常见面了,就像洪铭也没办法忘记那个在床上奄奄一息的Omega,一直一直,追寻他的影子,与父亲争执,然后追求一个真真正正可以握在他自己手里的Omega。

    成长为大人之后,我们自然而然的,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小时候的痛苦。

    我们伴着痛苦出生 ,再伴着生长痛,离别痛,等等此类痛苦成长,我们习惯痛苦就像是习惯用鼻子呼吸,用双足站立

    终于还是痛苦地变成小时候最讨厌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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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见一场大雨,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梦里听见雷声轰鸣,格外的可怖,我不是一个害怕打雷的人,但却不停颤抖。

    我起身发现自己不在加州的六层别墅中,而是在保吏小区里,莉莉熟睡在我身侧,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外面世界的嘈杂。她的呼吸声像是在给外面的雨声伴奏,是一首交响乐。

    我以为我回到过去,欣喜地起身,却发现自己占据的是原本爷爷奶奶的床。

    “爷爷——奶奶——”

    没人回应。

    “奶奶——爷爷——”我从床上企图翻身起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床上,软绵绵的,很空,很空。抬眼一看是平平整整的白色,没有任何人曾莅临过的痕迹。

    莉莉也不见了。

    空荡荡的房间,消失的家人,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雷鸣电闪,犹如是一场不属于内陆的海啸来袭。

    我从梦里惊醒。

    床侧微微凹陷,我顺着夜里的微光看去,只有一具裸露的Alpha的身体。

    终于回到现实了。

    加州也如梦里那样,开始下起雨来。刚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逐渐变大,甚至吵醒了熟睡的人。

    身上的棉被格外沉重,好像里边的棉花全部蓄了水。

    当年那场雨一直没有停过,那场,带走爷爷奶奶的暴风雨。

    他问我为什么手那么潮湿,出了这么多汗。

    我和他说,我说我想回国,我要去给我的家人扫墓。

    他说睡吧,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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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意了。

    我知道,他也差不多对我放下戒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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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不坐飞机,上一次坐飞机已经是近三年前了。他用的是私人飞机,因为我们还要带着淮。

    淮好奇地扒拉着外面,嘴里充满了问题。最近他的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捉摸,有时候问的问题我也要思考很久才能回答。

    他问我,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我简要地回答淮淮,顺便整理了他的儿童安全带。

    “家?”淮淮仿若不能理解的那样歪了歪头,“”我们不是刚从家里出来吗?怎么又要回去?”

    这次是洪铭回答的:“我们是回中国去。我们淮淮是双国籍的,中国也是你的家。”

    “哦,原来我有两个家呀!”淮淮很开心,他朴素的价值观告诉他,多就是好的,他也因为他的多而感到开心。

    “是的呀,我们淮淮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所以可以有两个家”洪铭摸了摸淮的头发,很亲昵。

    我第一次发现淮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卷曲的程度恰好的复刻了正抚摸他的男人,我无法否认,他就是我和洪铭的孩子。

    “爹地,我们回家干什么?”

    “你爸爸想他的爷爷奶奶了,所以要回去见他们。”

    “爸爸的爷爷奶奶?”

    “就是你的太爷爷和太奶奶。”

    “ 太爷爷太奶奶?是比爷爷奶奶还要大的爷爷奶奶吗? ”

    洪铭笑了出来。开始给他解释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的一回事儿,最后不清楚淮淮有没有听懂,因为他靠在我身上昏昏欲睡。

    我轻轻拍他的背,安抚他入睡。

    他迷迷糊糊地问我,“爸爸,你很久没见你的爷爷奶奶了吗?”

    “很久很久了。”

    “多久呀?”

    “三年了。”

    “那比淮淮都要大了!”

    “是啊。”

    “爸爸,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们多回家,见爷爷奶奶就好了。”

    林淮还是没能理清楚那些复杂的辈分,昏昏睡去。我想他也是不能理解大人的不得已,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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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思念该怎么去形容,我感觉我在加州,几乎没有什么乡愁可言,终日只是对自己身份的痛苦与埋怨。

    可等到我踏上南方的土地,我的皮肤接触到那种湿润的空气,我明白我思念了这里很久很久,久到我呼吸的第一个瞬间,那些回忆就全都涌了上来。

    我带着林淮去了公墓,洪铭的父亲觉得我这样很不好,甚至说我会坏了林淮以后的运势。

    还好洪铭在这一点上也是反叛了他的爸爸,没有理会他父亲在电话里的一通语重心长。

    上一次来墓地就是爷爷奶奶下葬的时候,我捧着他们,再把它们永远的安置在这一方小小的土地上。

    淮淮问我,不是要来见太爷爷太奶奶吗?为什么不去太爷爷太奶奶家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也思索着与一个刚满两周岁的孩童提起死亡的必要性。

    最后我告诉林淮,这里是太爷爷太奶奶的另一个家,他们刚刚搬到这里来。

    “太爷爷太奶奶也有两个家啊!跟淮淮一样!”他开心的蹦蹦跳跳,径直走到那块小小的墓碑前。

    他的小手抚摸着那两个被雕刻在石板上的名字,我不知怎的,彷佛看到了爷爷奶奶牵起了林淮的手的样子。

    我想,如果是爷爷奶奶,他们也会很喜爱林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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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洪铭的第一次争执在回加州前展开了,这场争吵从墓地开始,一直延续到车后座,然后一阵哭声制止了两个差点冲撞起来的成年人。

    争执的理由:我想回保吏的老房子,他却觉得没必要回去。

    我打了他一拳,质问他什么叫没必要,是回来看我的家人没有必要?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他沉默不语,我想起来他从不去见他的母亲。

    他说他说错话了,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问他,没有必要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却开始示弱,说他害怕。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想笑,我在酒店的大厅里大笑,像是门外送外卖的男人电瓶车后座的小女孩那样,开怀大笑起来,嘴大张着,风都要灌满我的喉咙。

    能是成年人已经成熟,或者小孩儿的声音太小,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女孩,反而朝我侧目。

    他竟然说他害怕,一个Alpha对一个Omega害怕,示弱。一个上位者对一个下位者的柔软,必然只是锋利的剑为了迷惑人的外套,我已经被刺中过很多次了。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怕我回去之后就不再回来,他明明知道我根本逃不走,标记,发情,孩子,他已经捆死了我。

    那颗他得不到的心,他也碾碎了,磨平了。

    淮淮估计是第一次见到我们这样争吵,两个父亲痴痴傻傻,估摸和怪物无异,他滴滴叭叭地掉眼泪,闹着要回酒店。

    我还是没有回保吏。

    回酒店的路上,我把车窗开得很大,微寒的春风灌满了整个车子,洪铭坐在旁边沉默不语,抱着淮淮。

    故乡在修路,很多时候车要弯弯绕绕才能通过,我问他能不能回来,回来生活。

    他在红灯的间隙说,“你的复活节假期快用完了,还有几个月才能结课,结课了再说吧。”

    风吹起我的头发,我才发现我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已然都不像我。

    车窗外有一个女生走过去的时候,诶了一声,顿了一下。

    那声音几乎把我唤醒了,让我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飞快,甚至于我的关节,我的每一寸骨骼里面的筋络,甚至我的腺体,都在剧烈的疼痛。

    车子又开了,我伸长脖子去看,看到莉莉的背影。

    我立马扭动车把手,却发现车门被牢牢地锁住了。车窗也一点点的升起。

    这个背影带我回到了我的十八岁,在去A城的火车前,莉莉来送我的时候迟到了,我在车上,怎么喊她都听不到,最后火车要开的时候,她才发现了我。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眼泪鼻涕全都出来。我却觉得格外可爱。

    “林————桉————”

    “桉————桉————哥——哥————”

    “哥————————”

    “一——路——平————”

    最后一个字被火车的轰鸣声吞没,但我依旧记得。

    我在车内大喊。

    “莉——————”

    本想趁最后一点缝隙,去叫住她,但是他打晕了我。我也没说出最后一个字。

    醒来之后已经在酒店了,我跪着求他让我见一面墨莉。

    他用信息素让我失去神智。

    说实在的,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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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后和他提了一次墨莉,他拿出一堆的材料给我。

    我看了墨莉的简历,墨莉正在他融资的银行工作,他说见墨莉可以,那么就让她重头再来过。

    “我本来可怜她,让她在股市和房市走点好运,既然我的Omega这么想她,那我干脆让她过得不爽快点,解解气。”

    洪铭说的时候格外平和,格外丑恶。

    我就想是一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氢气球,被他一针戳破之后,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垂到了地上。

    为了莉莉,为了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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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结课,我们的老师布置的作业变得多起来,还好最近林淮最近又变得格外有个性,不要我陪,只喜欢一个人在花园里玩,这样我就可以泡在图书馆里。

    前两天在图书馆偶遇了黄老师,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一下,我们什么话都没说。

    是啊,自那之后,我应该和她走向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了。

    最近食欲不振,头也晕。

    嗯,还是先完成课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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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晕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买了点药也不见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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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孕了。妊娠四周。

    定期来打扫的叔叔先发觉我的不对,他说我这样子很像是怀孕了,他说的时候笑嘻嘻的,似乎是想缓解我的焦虑。

    我买了很多验孕棒,大多数是粉色的,还有零星散落在其中的绿色和蓝色,我一个一个测过去,两条杠,两条杠,两条杠。

    医院的医生说,没办法,因为我和洪铭是命番,避孕措施做再好也在所难免。

    “先来看看宝宝吧”医生不容我拒绝,就温柔地带我到躺椅前。

    医院昏暗的B超室里,我的肚皮冰凉黏腻,一个铁制的仪器在上面旋转。

    “你看这是宝宝,还很小呢”,她的左手指着仪器,上面的钻戒在这环境里闪着微光,“大概10mm都没有吧,还是很小很小的呢。”

    显示屏上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一颗小小的,如钻石般的圆球在发着光,里面中间的一小点在跳动,怦——怦——

    一个跳动的生命,一个活着的生命,一个我还没有出生的至亲,一个可能会和我长得一般像的孩子。

    God,why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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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在祝贺我,是啊,新生命的降临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有人没有人问我想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医生说我要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因为我的身体太差,并且生淮的时候难产,很容易流产。

    他表现地很开心,我想也是,又一个枷锁来了。

    “真希望是个女儿,凑一对好字。”

    我回忆起,莉莉也和我说,想和我一起养育一对儿女,凑一对好字。

    他想劝我暂时休学,被我拒绝了,本来研究生的时间就短,肯定没有妊娠周期长。

    今年没有去那家书店,之前路过的时候,已经被拆除了,老板留下了一张公告,说是钱赚够了,回家陪家人。他用的繁体字,彷佛就只是为了给中国人看的。

    加州几年的太阳也这么热烈,这么炙热,我感觉我不停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