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N 57 公正
最近人事部的李姐找我谈话，我还记得当时我面试入职，李姐就是我的考官之一，她是一个具有迷惑性长相的人，白皙丰腴，犹记得终面遇上她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得觉得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母性温暖的光辉。但那次面试和日后的工作让我知道了，李姐看上去无时无刻都脸上笑容满溢，但是嘴里却永远兜着一把可以伤人的利器。 她和我一样，都是女性Beta，做起事来十分雷厉风行，听行里老人说她以前是个泼辣的人，从上至下，只要是惹了她的，都要被她当面拎起来一通臭骂，所以经常有传闻说，我们副行长是她的老婆，她才如此跋扈。只是二人从未同框出现过，这样的谣言也慢慢少了去。 我是有点怕李姐的，就像小的时候总怕年级主任，所以我的企业微信每次跳动她的来信，我就要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反组织无纪律的事情。 我一进门，李姐就表示让我安心，是警察局打来电话要求单位给我批假，好配合后续的进一步调查。 她和我客套了一些七七八八的关于办公室人际关系的事情，顺便还问了我几个留用实习生的表现。李姐绕来绕去，最后问我是不是快要结婚了？我想应该是警察局说了一些什么，李姐的职业病却叫她立马猜了出来。 “墨莉，有句话我是一定要和你说的。”李姐抚上我的手，我想这句话才是今天谈话的主题。 “我知道你家底很好，可是工作到底是工作，没有了工作你就算能靠你这几年积累下来的底子撑一段时候，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李姐依旧保持着没有破绽的微笑，我看不透她，却还是能听懂她的意思。 我还记得秋甜和我说过领导前段时间对我心生不少不满起来，可秋甜也说不出缘由，直到我查了行里的股权图，才发现洪家竟然是股东之一。我不由得联想起什么，却也觉得作罢，如果他们真的能主导我的职位，那就随他们去吧。 ”李姐，我很感激单位可以培养我，我也很希望能够继续工作下去。但是如果领导对你有什么要求，也没关系，我还年轻，我转行转业都是来得及的。” 我笑笑，李姐又草草问了我几句什么时候结婚，叫我记得给她捎一份喜糖。 “你伴侣也是Beta吧，男性Beta吗？” “是男性Omega。”我说完就看到李姐岿然不动的微笑面具之上，眉毛不自觉地抬高了一些。 “这个搭配还挺少见的。”她冲我点点头，恢复了她平易近人的笑脸。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好在我被一个工作电话叫走，总算结束了这场对谈。 警局找上我的时候我正悠闲地走到地下车库开车，那个Beta女警员穿着便服，站在大楼旁边不远处的一辆车子旁边朝我招手，示意我上车。 我坐上后排之后忍不住腹诽，他们怎么不趁着我明天上班的时候来找我，我还想着可以这样可以早点开溜呢。 一辆车子上除了那个熟悉的女警员之外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后问前面的女警官：“怎么只有一个人？” 女警官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说：“郑律师平时应该比较少接触刑事方面的案件吧，郑律师你是Alpha，一般这种Alpha伤害Omega的案件我们都是会在各个程序里排除Alpha和Omega的直接见面的。” 那位叫郑律师的男士显然已经有四十好几，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果然，女警官说完此言，他就立马出声反驳：“警官，我从业已经二十六年了，后期只是因为专注于洪氏集团的内部事务没有独立办案，但是我的专业水准还是有的。” 女警官没有理他，转而和我说起话来。 “墨女士，今天找你来也是为了告诉你嫌疑人洪铭现在已经取保候审了，坐在你旁边的是洪铭的律师，今天也是想来询问你相关的问题的，等下具体我们到所里再说吧。”我看到后视镜里她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随后便利落地拉开手刹踩下油门，没有了更多的言语。 我在车上给林桉发了消息，告诉他我可能得晚点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把理由发给他，一连串的消息就弹出我们的对话框中。 “那你还来得及吃晚饭吗？”“是突然加班了吗？现在不是刚开年，怎么突然这么忙。”“要不我带点饭过来吧。”“淮淮问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看着这一条条的气泡，我想到那种可怜巴巴等着主人回来的小猫，乞怜般对着家里的摄像头撒娇打滚。笑声不知怎的就从喉间漏了出去，我自觉在这样严肃的氛围里笑不太合乎常理，于是又正襟危坐了起来。 我告诉林桉我是要去配合坐洪铭的事情的调查，林桉更急了，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铃声响彻整个车厢。 “没事的，墨女士，如果是家里人打来的电话你就接吧，我和郑律师全程屏蔽。” “莉莉，我和你一起去。”电话里林桉的声音有些焦躁不安，我听见他窸窸窣窣地穿衣的声音，连忙出声制止。 “我没事，就是普通的配合调查，洪铭不在，是他的律师来。哥，你放心。” “……” “淮淮吃过饭没有？” “还没呢，他要你回来一起吃。” “那我回来太晚了，他会饿坏的，你也是，不要饿着了哈。” “那你吃晚饭没有。” “还没呢，不过我还不饿呢，等我回来我们去吃夜宵呗。” “好，我和淮淮都想你了，等下我去接你好吗。” “啊，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莉莉，求求你了。” 此话一出，我感觉我的贴着屏幕的耳朵一瞬间灼烧了起来，抬眼一看，女警员和那个律师都齐刷刷地看着我。 “好好好，那个我要进去配合调查了，我先挂了哈。”我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发了个位置给林桉，随后很不好意思的跟女警官笑笑，她则爽朗的表示让我不要这么在意小节。 “你又不是嫌疑犯，紧张啥，我是来协助你的。”她发表了一段十分官方的人民公仆言论，听得我那叫一个温暖。 这个所谓的调查流程过得很快，具体就是对上次的笔录再做一个确认，期间洪铭的律师不断地在对笔录的各种措辞鸡蛋里挑骨头，本来我还没说什么，女警官却烦了，先让他出了办公室，等我确认完再让他进来。 我最后在笔录上签了字，随后问起女警官为什么要叫我来，是之前哪个环节漏了吗。 “墨女士，今天请你来除了补偿一些材料之外，还有就是想问你和林桉先生可不可以接受和解。”女警员说。 “什么意思？”其实我在听到洪铭取保候审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极大可能那天噩梦一样的现实，或许又要像六年前那场实验室门口的袭击那样，不了了之。 “墨女士你先听我说，从目前的立法来看，因为林先生和洪先生之间的冲突是家庭上的矛盾，并且当时经过调查，洪先生也是有受到易感期的影响，才导致他做出这些行径。”女警官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目前的话，我们认为他的行为不构成严重的犯罪。” “……” “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你可以和林先生商量一下，哪天过来所里签一份谅解协议，然后今天郑律师也在的话，你可以和他一起谈一下赔偿的金额。” 或许是察觉到我内心的烦闷，她抓住我的手，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一定走正常程序。只是可能赔偿金就会少一点。” 可是林桉被洪铭压倒在地，淮淮的哭喊，还有我被摔在瓷砖地上尚未痊愈的大大小小的疤痕都在叫嚣着。洪铭为什么总是这么幸运，明明是他强闯了我的家，信息素给他正当理由，他的身份让他肆意妄为地践踏林桉的尊严，甚至威胁淮淮的生命，可是他却可以用钱来解决这一切。 “我要回去考虑一下可以吗，我不能轻易决定，而且我觉得洪铭的行为是严重伤害到我和我的家人的人身安全。” “是的，可是经过我们的调查，洪铭和林桉两人是配对标记过的伴侣，林淮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所以就是不是犯罪了吗？”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很难看，因为我能感受到我的眉骨不自觉的往下垂落，就像眼泪在眼眶里呼之欲出。 “墨女士，我们也只是给一个解决方案，和解的话，在赔偿的金额上会灵活许多。没关系，您再考虑考虑，几天之后再给我们答复也可以的。”她说道。 “而且，您也应当问问另一位的意见。” 我没回应，径直走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洪家的律师还没有走，他看我出来，向前一步朝我靠近。 “您好，我是洪氏集团的特聘律师，这是我的名片，我想刚刚警官都和你说了我的来意，如果您有意向的话，也可以联系我。”他笑得有些谄媚，甚至虚伪，像是盖了一层厚厚的面具，让人说不出他的来意。 我点点头拿走了他的名片，随意放在口袋里，“好的郑律师，我暂时还在考虑，先不和您多聊了，家里人还在等我呢。”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不重视，他在我走下台阶的时候，在我的背后对我说：“对了，墨女士，如果有空的话，麻烦您帮我转达一下林桉先生，关于洪铭先生的儿子林淮抚养权的问题。如果两个人真的要分开，我想洪家也可以提供给孩子更优秀的教育，我相信法官也会考虑这一点的。” 我心生寒意，但也任由他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到不信法官会认为一个强闯民宅寻衅滋事的Alpha会具有更好的教育孩子的能力。” “墨女士别生气，我也只是告知您这件事，没有其他的意思的。”他说完还补了一句，“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听到“正义”那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我不自觉地在心里嗤笑，他这时候来说什么正义正道，真叫人恶心，简直和他的雇主一个德性。他说完就被另一个男警察叫走了，他重复着对我的动作，佯作友好地递出橄榄枝，可谁知，如果你一旦使他的橄榄枝掉落在地，他又会吐出什么样的信子去挑衅人呢？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的公交车站上，林桉正在阴影处站着。 “你走过来还是我走过来？”我问他，随后打开手机看了看地图，地图显示在他那边回家会更方便。 可我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向我走来了。 他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莉莉，你还好吗？” “说什么呢，我好着呢。”我不想让他担心，又一次重申这真的是一次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谈话。 “我们去哪吃饭？我想吃烧烤了。”我岔开话题，顺便打了一辆车，还忍不住抱怨他，“你怎么走过来了，刚刚我看在对面公交车站打车比较方便。” “可是你在这里啊。”林桉笑着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