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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人苦着脸吃下药,躺下,不理他。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暴君,跟他以后很可能没好日子过。吉姆的手指将她的被角掖好,她闭着眼睛,睡着,睡着就暂时什么都不用管。于是她睡着了。男人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下巴,似乎计划了什么,看她睡着了以后,方才放心地离开卧室。“布尔先生,刚才邮递员送了一张单子来,要你到镇上的邮局去取包裹。”沙伦太太从厨房里探出头,对经过饭厅朝车库走去的吉姆说。“知道了,我正要去镇上,你帮我看着娃娃,她发烧呢,吃了药睡着了。如果有任何情况,就找医生过来。”吉姆在壁橱里拿了钥匙。“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晚饭前回来,中饭不必为我准备了,如果娃娃醒了,就喂她喝点汤。”吉姆开车到镇上去了。近中午时分,项羽儿苏醒过来,热度退散了许多,四肢还是有点儿软绵绵,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如此弱不禁风。她发现就只有自己在房间,于是她下了床,屋子里似乎很热,弥漫着奶油干贝的香气,她有饥饿的感觉。跟踪着香味,她来到厨房。沙伦太太正擦着额头上的汗暗自嘀咕:“这个吉姆?布尔,心疼自己的女人,大热天居然开暖气……然后自己还不呆在家里,热死我这个老太婆了……也不知道太太醒了没有。”她把烹调好了的英格兰奶油干贝汤盛到骨瓷汤盘里,然后再把汤盘同汤勺餐巾放进银质托盘,“应该还准备一个方便小桌,这样躺在床上就可以吃……”项羽儿无声地站在厨房门口,听着沙伦太太默念,觉得有趣。该怎么开口要午餐吃呢,大熊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经过书房客厅她都有察看,没有他高大的身影。沙伦低着头从厨房出来,正准备去储物间取方便桌,差点儿撞倒项羽儿。“我的上帝,太太,你吓死我了!”项羽儿咬着下唇望着她,背靠着墙,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太太,您怎么光着脚站在这里啊!是不是饿了?我看看您有没有发烧。”沙伦伸出手,摸摸项羽儿的额头,摸出项羽儿一身鸡皮疙瘩。“很好很好,没发烧了,可以吃点东西了。”沙伦虽然身材只是中等,但是她力气可不一般,在牧场上长大的孩子一般都如此。她直接把项羽儿扛上,就放在了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项羽儿因为惊讶,居然没有挣扎,坐在贵妃椅上半晌都没回过神。洋人未必都太孔武有力了!可怕!“这是我最拿手的干贝汤,太太尝尝看。”沙伦转眼就把托盘端了出来,摆在了项羽儿面前的茶几上。“给我的?”项羽儿有点迟疑,沙伦则把汤匙直接塞到了她手里。“嗯……真美味。”项羽儿赞叹着喝完了一大盘,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比五星级酒店的还正宗。沙伦看得很满意,笑眯眯地把盘子收走了,“太太要继续睡觉吗?”她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动作。睡觉?项羽儿吃饱了,又开始想逃亡,正好大熊不在啊!她朝沙伦点点头,往卧室走去。沙伦不疑有它,去厨房洗碗了。项羽儿因为肚子满了,也精力十足,一溜烟地跑上楼,快换衣服,穿着睡裙会很不方便的。短袖短裤,很轻便,没有鞋子,穿上袜子,也会好一点。至于逃到什么地方,往哪个方向,得先离开了这栋房子再说。她站在浴室里,照着镜子,洗手台上竟然放着SK-II的保养品,先前似乎没有的啊,大熊不会用这个玩意吧。管它三七二十一,反正昕以前总说这个牌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贵,她先偷用一点,似乎确实很舒服,就当离开之前的最后享受。她偷溜下楼,听见沙伦太太在厨房里哼歌,正门是走不通了,但是如何进车库从车库出去,昨天她可是在极端害怕下还是注意了的。于是,她居然大大方方地从车库的特大号门走了出来,车库里少了一辆车,明显是大熊开走了。可惜她不会开车,要不然会方便很多,但是她有11路啊,走遍天下都不怕。项羽儿贴着墙脚停住,先探头看看四周没人,闪……不能沿着门口那条大路走,大熊回来不就抓个正着,还是走后山坡吧。项羽儿践踏了一坡姹紫嫣红,朝旷野山脉走去。第十章狗熊英雄上中午,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太阳灸烤着平原上的野花野草,热浪卷过山脉嶙峋的巨石。项羽儿以手挡在自己眼前,刺眼阳光让她的眼睛不太舒服。半滚半爬下那看起来不是很陡的花坡,浅绿色底衣裤皆被草花的汁液染上抽象的印记,颇有迷彩的味道。坡脚横卧一条公路,蜿蜒跨越平原最窄的边际一直通往山中。她必须远离这里,然后想办法到休斯敦,寻求领事馆的协助。就这么定了,虽然这一个计划听起来仿佛长征,可是她还有什么选择?她是一个被拐卖了的女子,她要自由,她要回家。唐僧的苦行,如今让她在北美大陆上重新温习,她会找到真经吗?怕是会先上西天吧。排除消极的杂念,她摇摇头,开始沿着公路向山中进军。这条路远比看起来长,她走在沙砾布满的路肩上,来往的车辆在她身边疾驰而过,带起炽热的波涛与沙尘,不可忽视的力量似乎要将她扫到路边长满野草的沟里。路上的反光仿佛海市蜃楼,半空中仿佛有水流动,其实是因为空气冷热不均匀,呈现流动层次,从而扭曲出的幻像,混合着蒸发水汽,让她的视野模糊,让她的头疼复发,让她昏昏欲倒。等太阳下山就好了,也许就好了,也许。她捏着拳头,逆风前行。项羽儿,你不可以放弃。回头,已经不可能,如果大熊发现她再次逃跑,再温和的人也会愤怒地把她撕成碎片吧。她低头走着走着,袜子的厚度总是有限的,很快,后脚跟与前脚掌肌肤明显地与砂石直面接触起来,烫而锐利,灼痛划伤了脚底。她怀疑自己是否会被这样的烈日融化,变成一滩浑浊的血水淹没德克萨斯路边的渺小砂石。车一辆一辆驶过了,有的朝她尖锐地鸣笛,开始还会让她惊吓地走得更边,但是渐渐的她将鸣笛当成一种独特的乐声,她依旧沿着路肩走,不偏不倚。火球一般的太阳从当空逐渐退居地平线,公路也转进山腹。公路边俨然有小路通山中,仿佛可供人行。项羽儿感觉身体干涸,龟裂的嘴唇急切需要水的滋润。公路边上是不大可能了,除了漫天风沙,堵塞她的鼻喉。于是她行离公路,顺小道往山中走去。路越来越窄,树丛变得越来越茂密,但是她听见了隐约淙淙的水声,所以她踊跃前进。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