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挽发结生君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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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食刚过,这包子铺内虽热气腾腾,香气袅袅,却也勾不起慕白多大兴趣,只是还未吃过人间的包子,难免有些好奇,探头探脑的望了几眼。 沈清安老是端着个破碗来买三五个馒头,老板本有意见,但见着慕白元朗二人跟随在侧,也不敢摆出脸色来。麻溜的捡了馒头递给沈清安。 元朗却开口道:“再捡几个包子!” “好勒!” 包子铺老板利索的又往碗里添了几个包子,递给了元朗。 这厢沈清安却是红了脸,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捣腾出几个铜钱来,喏喏开口道:“老板,可否只要包子?” 闻言,老板脸上的喜色一下就褪的一干二净,正要酸他几句,元朗却是抢先递了个小银角给老板。 “哎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以后常来光临啊!”银角圃一到手,先前那副地主姿态立马换了颜色,变脸速度之快,让慕白叹为观止。 不想沈清安却是从脸皮到脚脖跟都红了,慕白怀疑,这里要是有个地洞的话,他能立马钻进去。 “恩公…..”声音带着羞迫,“恩公不必如此破费,清安实在受之有愧!” “我不过是饿了,多买几个而已,难不成你以为是给你买的?”元朗似对沈清安的羞窘毫无所觉,只用那满带笑意的眼神瞟着慕白,口带戏谑。 这下子沈清安像是要哭出来了,“是….是在下误会了,恩公….恩公请自便。” 沈清安现在是她慕白罩着的人,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不过她自认不是这大骗子的对手,只能囵圄吞个儿的拉着沈清安先走,暂避其锋芒。 可怜沈清安被她拉着都同手同脚了,脸皮子也快红的滴出血来,嘴里阖张几次都开不出口来,想来是被那大骗子吓得够呛。 元朗也不纠缠先前的话头,兀自端着碗包子馒头快步跟了上来,凉凉开口道:“你再拉着你这位清安先生,他怕是要连路都不会走了。” “嗯?…..不会走路?”慕白怜悯的看了沈清安一眼,这书生着实可怜,眼睛看不见也就罢了,现下连路都快不能走了,若不是遇到她这等行侠仗义的妖精,现下还不知道如何呢,可惜她这只狐狸精身负重责,帮的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着实愁人的很。 沈清安倒不知慕白的这许多心思,只觉得元朗的声音将他从窘迫之境唤了回来,试了好几次,才从慕白手里挣脱出臂膀,勉强道:“恩…..恩公..男女授受不清,清安….清安自己走吧!” 听着沈清安那哆哆嗦嗦的语气,慕白颇为惋惜,好好的一个书生竟被元朗那厮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兽兽不亲?兽兽怎么就不能亲了,而且男兽和女兽亲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原来人间不光人和兽不能亲近,连兽和兽之间都不能亲近了,好在元朗他们还不知道她是兽类中的狐狸精,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沈清安楞了一下,开口解释道:“恩公误会了,此授非彼兽。” 原来人间的兽还有这么多种,想来是不同种类的兽不能亲近了;作为一只成功的狐狸精不能让人觉得她是土包子,连兽兽不亲都不知道。慕白便很有诚意的“嗯嗯”了几句,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 元朗也不拆场,只是略咳嗽几声来掩饰唇边的笑意,“果然是小傻子!” 元朗是慕白自下山以来慕白第二讨厌的人,第一当然是那挟持嘉慕的老贼;但又迫于技不如人的压力,又食嗟来之食,只得卑躬屈膝,奴颜谄媚;所以日常面对元朗的嘲讽慕白向来是以春风和雨的微笑包容之,再心底怒骂一万遍。 ……. 申时的日头已经渐渐下落,日光带着暖色纷扬于鳞次栉比之间,像是有匠人拿着刷子给大地渡上了一阵金色。时不时的有林间吹来的微风穿梭于长街巷道,带来蜗角虚名的水汽和凉意。 乘着这夏山如碧的好风光,慕白和元朗将沈清安送回镇外林间的小破屋,那个沈清安称之为家的地方。 “二位恩公,夏日易口竭,不若进来喝两盏凉茶,以报答二位的护送之恩。” 沈清安走在前头,侧过头温声问道。 “好呀好呀!”慕白欢喜答道;北极狐常年生活在极雪之巅,傲雪凌霜,不太受的这流金铄石;慕白被这日头晒得都快要吐舌头喘气了。 元朗面露冷色,睨了慕白一眼,说道:“不必如此,我们…..” 话未说完,忽的余光一瞟,沈清安门前劈出了一片小菜地,上面种着各色植物果蔬花草,零零散散的不成格调,其中一株霜翎残枝,碧玉摘青,赫然就是建兰。 “……也应该歇歇了。”话锋一转,当即应下。 慕白对这其中的机锋毫无所觉,只要是能够歇脚喝茶便心下欢喜。 几人进到屋内,慕白熟门熟路的在那圆桌旁坐下。元朗见状面有不快,却也未说什么,坐到那桌旁,将那碗包子馒头放在桌上,一路行来,已失了热气。 “二位恩公请随意安坐。” 说着沈清安便摸索着从碗柜里拿出几个瓷碗摆上了桌,提了一旁的茶壶对准碗口一一倒个满碗。 慕白灌了个满口,当下解了口舌之困,眼神就往那桌上摆的包子瞟着,看了看旁边的沈清安,又舔了舔唇舌,心里叹息则个,只得暗暗惋惜。 元朗一早就将她那小眼神瞧了个分明,开口道:“这茶水解了口竭,可这体乏腹空何解啊?” 沈清安楞了一下,方温声说道:“是在下马虎了,说来惭愧,寒舍凋敝,唯平日以馒头果腹,今日还是恩公出资,恩公请食。” 慕白当下喜上眉梢,朝那碗中伸出手去,口中还道:“我就吃一个尝尝味儿,明早就再给你送一碗过来啊!” 慕白才咬了一口满嘴生香,就听的“咚”的一声,沈清安栽倒在桌,毫无动响;元朗立时起身,才要碰到沈清安,就觉得天旋地转,头脑混沌,四肢麻木,也然瘫倒在地。 这可把慕白吓个够呛,包子也不吃了,几步到了元朗身侧,大唤几声,也觉神思不属,身形踉跄,瘫软一旁。 ……. 屋外枝繁叶茂,碎光点点,驳来风朗清,去舍骤雨急;屋内悄然无声,风平浪静。 种在院外的建兰在这一片祥和之中舒展了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