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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迹乃情理之中。建元帝虽然没有死,但他被莹美人最后一颗猛药掏空了身子,真的被吸干了精力的那种掏空,现在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多说几句话都要休息。锦衣卫连续调查一个月后,建元帝亲自做了判决。陈贵妃谋朝篡位,陈府满门抄斩。简王大逆不道,赐毒酒,简王府上下全部发配边疆。三皇子成王虽然并未参与此事,却被锦衣卫查出他曾经强占民女等几项罪名,贬为郡王,禁足三年。这桩惊动整个京城、牵扯到贵妃、美人、两位亲王的大案,终于在端午节前尘埃落定了。.“皇上,该吃药了。”曹皇后坐到龙床边上,柔声唤熟睡的帝王。五月时节,天气炎热,建元帝竟然盖了一床厚厚的墨底绣金龙的锦被,而且,他苍老黯沉的脸上竟然一滴汗都没有。这便是年老之人被女色掏空过度后的虚症。“死而复生”后,建元帝问过太医,太医无奈之下说了实话,以建元帝此时的身子,精心调理的话,或许能熬到明年中秋。也就是说,建元帝最多还有一年多的寿命。建元帝肯定不想死,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疲惫,建元帝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不行了。建元帝很恨,恨陈贵妃、简王存心害他,也恨自己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还是败在了莹美人身上。可是该杀的人已经杀了,该罚的人也已罚了,在床上颓废地躺了几天,建元帝忽然意识到,他还有一件大事没做。他是帝王,他要为大周的江山再培养一位帝王。老四十一岁了,是明事知理的年纪,建元帝会在他最后的一年里亲自传授儿子帝王之术,也会替儿子铺好将来的登基大道。建元帝睡得并不沉,听到曹皇后的声音,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曹皇后朝他柔柔一笑,倾身扶他坐起,靠到床头。建元帝张开嘴,一勺一勺地喝下曹皇后喂过来的药。喝了药,建元帝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握住曹皇后的手,吩咐不远处垂手而立的和公公道:“叫洪令进来。”洪令是专门为建元帝拟写诏书的官员。和公公领命。曹皇后疑惑地看着建元帝。建元帝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曹皇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稍顷,洪令进来了,身后小太监端着桌案与文房四宝。建元帝握着曹皇后柔若无骨的手,低低地说了起来。翌日早朝,和公公向文武百官诵读建元帝新诏。到了傍晚,连京城的普通百姓都听说了,建元帝立了曹皇后的长子四殿下为太子!112从京城到西北,一路所见人烟渐渐稀少,视野也渐渐辽阔起来。可惜风景虽与京城不同,但一连赶了一个多月的路,阿渔还是失去了欣赏西北风光的雅兴。幸好建元帝除了派遣徐潜去凤阳当参将,还赐了他们一家两辆异常宽敞舒适的马车,里面均摆有一扇屏风,屏风里侧是能容两个大人并躺的床,外面是坐的地方。两辆马车,一辆给阿渔、徐潜夫妻,一辆给两岁半的阮阮与乳母,剩下运送行李的马车便是寻常马车了。阮阮只有晚上会待在第二辆马车上,白日都是黏在阿渔身边,徐潜时而坐在车里,时而骑马。阿渔躺在床上缓解久坐的身体酸痛,阮阮趴在车窗边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小孩子就是好,忘性大,昨天看到一头老黄牛,睡一觉可能就忘了,过两日再看到牛,继续缠着娘亲问那是什么,日日新鲜。“娘,娘!”小丫头又开始叫了,双手扶着窗户,扭过头,杏眼亮晶晶地催促地望着偷懒的娘亲。阿渔无奈,坐起来,凑到女儿身边。阮阮指向外面。阿渔朝外看,看到一片草原,远处有牧民在放牧,一头头白色的绵羊聚在一起吃草,离远了看,好像绿色的毡布上洒了几十上百个蓬松的棉花球。第一次看到绵羊的阮阮,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会动的“棉花球”。阿渔挨着女儿的小肩膀,笑道:“那是绵羊,喜欢吃草的绵羊。”阮阮喃喃地学舌:“绵羊,吃草。”车轮骨碌骨碌地转动,那群羊一直没怎么挪。阿渔陪女儿看了会儿羊,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谁想阮阮突然指着远处的绵羊大叫:“我要!”阿渔:……阮阮脾气很大,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而且必须马上得到,叫了一声,阮阮就一边踩着小脚一边不停地叫了起来:“我要!我要!我要……”又是这套,阿渔头都大了。徐潜骑马跟在阿渔这边车外,听到女儿的叫声,徐潜立即从车前绕到马车另一侧。阮阮看到爹爹,指着绵羊叫的更大声了。阿渔揉着额头对徐潜道:“你女儿说她想要绵羊。”徐潜心想,什么叫他女儿,难道不是她女儿?扫眼羊群,徐潜严肃地管教女儿:“现在买羊不方便,到了凤阳再给你买。”阮阮一听爹爹说的不是她要听的,娘亲也不像要给她买绵羊的样子,立即仰起头,张大嘴嗷嗷哭了起来!草原广阔啊,小丫头的哭嚎似乎都比在春华堂的小院时更嘹亮了。整个车队百余人,每个人都听到了。行军枯燥,对于下人、侍卫们而言,姑娘花样百出的哭声反而成了他们的乐子,每个人嘴角都露出了笑意。阿渔、徐潜都笑不出来。有徐潜在,阿渔只管将女儿抱到怀里,等着徐潜做主。徐潜再三强调:“到了凤阳就给你买!”他开口阮阮哭声就小了一些,他说完,目的没达成的阮阮就继续嚎。阿渔心软,试着与徐潜商量:“要不给她买一只?”阮阮一下子就不哭了,湿漉漉的大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