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重生)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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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沉听得眉头一皱,转身与裴歆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才带着慎竹走了。 裴歆则转身回了听雨轩,只是才刚坐下,祈香院又来人,叫她过去。 此时,屋外的乌云压顶,寒风乍起,晚间似有风雨袭来,让人不禁心生不安。 裴歆让银瓶去里屋取了件细锦云纹的斗篷,披在身上,这才匆匆往祈香院而去。 一到地方,进屋一瞧,见陆云湘也在,就坐在床边,一边搅着手绢,一边频频往门口的方向看,荀氏则躺在床上,母女俩是一样的动作,一时都看到裴歆进门。 “母亲。”裴歆进门,先是唤荀氏一声,又问发生了何事。 荀氏先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下,才解释起来。 原来今日裴歆与陆瑾沉离开陆府回去不久,启明堂就传了大夫,后来又先后叫了大爷陆敬宗和四爷过去,陆二爷早起出府,一回来也被叫过去了,最后就是陆瑾沉。 这一连串的举动下来,惊的荀氏是坐立难安,又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只好叫裴歆过来商量一二。 “你说,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荀氏忧心不已,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着,脑补了不少东西,就差说些胡言乱语出来。 裴歆忙宽慰道:“母亲别担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然府里早就派人去裴家叫我和相公回来,哪里还能等到我俩回府再叫人过去呢。” 裴歆这话好似一剂定心丸,倒是让心绪烦乱的荀氏一时间静下来不少,是呀,若真是那种最坏的消息,哪能半点风声都不露,也不急呢。 “这么说,没出什么事,那公公将人都叫过去是要做什么呢?” 荀氏还是不放心。 裴歆对此也一无所知,方才从门口回三房这边,一路上丫鬟婆子做事井然有序的,也不见什么异样,而记忆中陆老太爷也不是这个时候离世的,且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呢,应该不是‘过身’这样的大事,但既然叫了大夫,必定是身子不适,又叫了四房的当家人过去?????? 婆媳俩蹙眉各自思量着,陆云湘在一旁搅着手绢,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得端了一旁的茶水,正要入口,就听外面传来动静。 “二夫人安。” “你们夫人呢。” “夫人在里面休息,哎~三夫人。” 秦氏不顾门外丫鬟的阻拦,就这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屋子里几人都在,先是一声嗤笑,才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婆媳还有心思在这儿聊天说话,赶明儿别被人无缘无故地扫地出了门,才知道什么叫后知后觉,急之无用。” 这话说的荀氏几人都摸不着头脑。 “二嫂你什么意思?”荀氏索性直接问道。 裴歆则朝青杏使了个眼色,后者带丫鬟又退出屋子,顺道带上了门。 秦氏也不是个爱兜圈子的性子,便道:“你还不知道吧,爹叫敬闻他们过去,是商量着要分家产的事。” “轰隆”一声,窗外雷鸣惊起,骤听雨声。 荀氏被吓得有些发愣,也不知是为外面的雷雨动静,还是听秦氏带来的消息所致,没有接话。 倒是裴歆有些好奇,“二伯他们已经从启明远回来了?” “还没有。” “那二伯母怎么知道祖父要分家产的?” “费什么话,我自有法子。”对于裴歆,自从上次丫鬟月蓉的事后,秦氏连原来的客气都没有了,一整个看不顺眼的样子,偏又是长辈,哪都是占理三分。 这个时候了,裴歆也不想和人争执起来,只得绕过这个话题,“所以,二伯母你过来找母亲,是为了分家的事?” “当然。”秦氏细眉一挑,承认了。 裴歆扭头又叫了荀氏一声,这种事,她不好与秦氏分说,还得荀氏出面,妯娌之间,才能好好说话。 荀氏也明白这个道理,顺势接过话头道:“原来是这样,不管二嫂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个消息,若消息属实,此刻爹和瑾沉他们怕是已经在商议了,回头也不过说个结果给我们听,咱们只能等消息不是。” “哪能等到什么好消息。”秦氏可不甘心,“这按理说,大房居嫡居长,继承宗业,家产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只能划一小部分家当出来,还得咱们三房一起分,我们二房倒还好说,有二爷在,明文明武好歹嫡出,还有个庶子明原,得到的家产总不会太寒碜,可你三房和四房就不一样了,你们三房只有瑾沉一个男子,你这媳妇肚子又没动静,四弟和四弟妹更惨,只有一女,还能分到多少家业?三弟妹你也细琢磨琢磨,可别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自己的东西得自己争。” 秦氏这话说的直白,荀氏稍稍一听就懂了,却脸色迟疑,“这??????” 她不是不想,只是自个身子从来不大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秦氏似乎懒得与她费什么唇舌,只放话让她好好想想清楚,然后起身告辞了。 裴歆难得送她出门,临走的功夫,还被人拉住了胳膊。 “瑾沉媳妇,你回头可得好好劝劝你婆婆,事关三房的家业,这庄子,田地,铺子,还有账上的银子,能分多少,来日可都是你们夫妻俩的东西,你也该一起琢磨才是呀。”秦氏锢着她的胳膊,低声说道。 “二伯母说的是。”裴歆眉眼含笑的应了。 秦氏这才放开,由着一旁丫鬟递来雨伞,转身步入雨幕之中。 裴歆见她离去,叫过一旁的银瓶,附耳嘱咐了两句。 银瓶听罢,也拿过一柄竹伞,匆匆跟了二夫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上周写完的,结果老家有事,周末回去了一趟,这周应该差不多了 第68章 陆瑾沉回到祈香院时,外头的夜幕暗沉,风雨俱歇,已然恢复了一片宁静。 外面的丫鬟先看到了他,叫了一声‘七公子’,紧接着,刚到门口,就见裴歆自里面迎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见无事才放松了不少。 “怎么了?”陆瑾沉观她神色,料想有事发生。 裴歆回头看了一眼,凑近低声道:“方才二伯母来,说祖父要分家,三房与四房唯恐得之甚少,撺掇母亲想辙呢。” 两三句话解释完,不等回答,她便推攘着人进了屋。 荀氏在屋子里等着有些着急,见两人进来,招呼着就近坐下,底下的丫鬟奉了热汤上来,待陆瑾沉喝两口暖了脾胃,她才迫不及待地问起启明院的事。 陆瑾沉知道母亲想听什么,便道:“祖父的身子尚好,只是昨夜受了寒,一早起来身子不适,才请大夫过府把脉,也开了方子,接下来几天好好养着就是。” 荀氏听罢稍稍松了口气,“就这些?” “自然不是,方才榻前,祖父与大伯,二伯和四叔他们说起分家之事,初定在三四月份,具体???还未曾商定。”陆瑾沉想了想,还是如实回道。 荀氏又问有无大概的章法,陆瑾沉摇了摇头,只推说不知,裴歆与陆云湘又在一旁安抚着闲话,不消一会儿,荀氏睡意上头,时辰渐晚,便歇息下了。 哄睡了荀氏,三人一起出了祈香院,陆云湘先行离开,陆瑾沉和裴歆则稍后,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回了听雨轩,进了屋子,关上门,才有心思说话。 “陆家的家产,依几位伯叔今日的意思,只怕分到我们三房头上还不到一成。”到这个时候,陆瑾沉也没有隐瞒什么,将晚间去祖父屋里的事大概说了一下,比方才在祈香院说的,还要详尽一些。 “那祖父的意思呢?”裴歆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好奇问道。 “祖父倒没说什么,只是起了个话头,让几位伯叔和我商量,但没说两句,二伯就吵嚷起来,说分的不公平,大伯不甘示弱,对吵起来,四叔和我只能在一旁劝架,最后不欢而散。”陆瑾沉说到这儿,还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依我看,分家之事未必能成。” 裴歆原还有些纳闷,闻言倒是偏了偏头,一脸狐疑地看向身侧之人。 “为何?” “依祖父的脾气,若要做什么,大抵不会任由大伯他们在他面前这般吵来吵去地不成体统,多半是直接给定了主意,再问四房的意见,当然,一般???也没什么意见。” 陆瑾沉这么一说,裴歆也反应过来,在她印象中,陆老太爷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上辈子陆府分家,便是人缠绵病榻,自知时日无多时,通知族中长辈几人过来,当面见证分的家产,事前无半点风声,所有人都是临到头才知晓,当时还留了一部分给早已分府别居的荀氏和陆云湘,为这事,曾氏差点气个仰倒,难受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这么说,祖父压根就没想分家,只是在试探而已?”明白过来的裴歆多少有些丧气。 旁人难说,她是愿意分家出去过自个日子的,虽说分得的家业不会太多,但好过如今几房待在这一个偌大的园子里,天天勾心斗角,阴阳怪气的好。 陆瑾沉知道她的心思,见她这会儿有些丧气模样,不禁好笑,“也不一定,祖父这会儿既然提起分家,心里想必是有盘算的,只是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还未曾可知,这也是我方才没有与母亲明说的缘故,说了她又得胡思乱想了。” “所以你就跟我说,害我胡思乱想?”裴歆听到这儿抢了话头,语气颇为幽怨道。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这???”陆瑾沉一时语诘,接不上话,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裴歆见状‘噗嗤’一声笑了。 她一笑,陆瑾沉也跟着笑了,“你戏弄我?” “没有。”裴歆连忙否认。 陆瑾沉点了点头,不知信或不信,却在下一刻,趁裴歆放松下来的功夫,将人一把拉到自己怀中,吓了人一跳。 “陆瑾沉~”裴歆咬牙切齿地抬头怒视,冷不防撞入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眸中,消了几分火气。 陆瑾沉俯下身来。 裴歆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慌忙侧开脸躲避,却不料听人在耳边低语了几句,渐渐的,眼前一亮。 “真的?” 好不容易说完,她用手撑起陆瑾沉的身子,神色欢喜。 陆瑾沉道:“这种事情,骗你做什么,年前递了折子,姑父那边也会帮忙留意着,只要有合适的位置,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之前不说,是事情未定,可如今祖父起了分家的心思,我倒觉得若有合适的机会,不如趁热打铁一并办了,届时带母亲和云湘一块儿离开,省的担心。” “这倒是,你若外放,不拘在哪儿,还是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好。”裴歆知道陆瑾沉的顾虑,自然应允道。 “此事我原打算私下找祖父的,谁知又出了今日之事,祖父的态度尚不明朗,若他没有现下分家的打算,我去提,哪怕他答应了,大伯他们也未必乐意。” 这一点儿,正是陆瑾沉犯愁的地方。 这家到底分不分,还得看情况,至少得等三四月去了,好在外放的差事还未定下,都还有时间周旋。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裴歆听了,却见怀中人眼珠咕溜溜一转,回道:“大房四房那边你不用担心,你若真能说动祖父,我也有法子,说动大伯母和四婶。” “哦,什么法子?”陆瑾沉好奇。 可裴歆却只回了他两个字,“秘密。” 她不说,陆瑾沉也不追问,只瞧她这会儿一副狐狸般狡黠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动,缓缓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早,陆瑾沉辰时起身,早去府衙销假。 裴歆跟着下床伺候着梳冠的功夫,才想起昨日二伯母过来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陆瑾沉听。 只听他道:“你不用搭理,二伯母向来贪心,分家之事,有祖父定夺,又有嫡庶之分,无谓公平不公平的,只怕她贪多,却不敢独自一人生事喧闹,才来哄母亲一块儿的,想必四婶那边也去通气了。” 裴歆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腰带来给人穿上,闻言就笑了,“你倒是看的清明,不过四婶那儿未必需要通气。” “什么?”陆瑾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四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