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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胡奶奶脸笑出满满的褶子来,“我也干不了什么,最多打打下手。”她嘴上这么说,手里头已经开始比划这分娩室到底要建在什么地方。盖房子是要花钱的,再省着用也得好几百块。杨树湾穷啊,大队也不晓得能不能掏出这笔钱来。余秋试探着问:“奶奶,你看咱们后边山下的那个山洞怎么样?”前天她跟田雨还有胡杨上后山查探,看能不能开辟出一块种菜的山地来,意外发现了个山洞。那山洞倒还算干燥,没有汪水,就是光线不好,让她心里头打鼓。胡奶奶也想到了这一条,皱着眉头琢磨:“最好还是盖房子,前后装上窗户,这样亮堂堂的,心里头也踏实。”问题又绕回头了,到底要怎样筹措盖分娩室的钱呢?余秋咬咬牙:“回头我先上大队问问,要是不行的话再问问公社,看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其实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并不太想跟杨树湾以外地方的人打交道。毕竟她现在冒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万一叫有心人看出问题来,那她真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她相中山洞还有个主要原因是后山离着知青点不远,有什么事情也好来回照应。可要是通风跟光照的问题解决不了的话,其他条件再优越也白搭。余秋在胡奶奶家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推开门,惊讶地发现雨居然停了。天还是黑黢黢的,看不到星子跟月亮,夜风吹在人身上带着瑟瑟凉意。她抬头看了眼知青点桌上的闹钟,时针已经走向晚上十一点,都到了子夜时分。“田雨胡杨他们呢?”余秋拿干毛巾绞头发,随口问郝建国,“血压多少?”赶鸭子上阵的郝大夫干巴巴地报出个数字:“115/70。没回来呢,也不晓得怎么样了。”余秋擦到头发不往下滴水就放开毛巾。她走到床边,揉了揉方英的肚子,感觉到硬得跟实心橡皮球似的zigong,缓缓舒了口气;再看看下面垫着的草纸上的血迹,谢天谢地,基本上没什么出血了。“这里。”她示意方英的丈夫,“摸到那个球了吗?揉揉,没事多揉揉,也不用太大力气,可以帮助zigong恢复的。”余秋又抬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这钟还是田雨从家里头带来的,好提醒自己下乡也不能当懒汉。“我出去看看吧。”余秋拿起立在屋角的油纸伞。她实在不放心那群孩子。他们当中,就是年纪最大的韩晓生也不过才高中毕业,刚满十八岁。自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大晚上的出去看水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郝建国也跟着抬脚:“我和你一块儿去。”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单独走夜路呢。他不过十六七,一张脸没冒胡茬,还带着婴儿肥,面上却写满了严肃。看得余秋忍不住发笑。她的这群小知青伙伴还挺有绅士风度的,即使大家条件都艰苦,男知青们仍旧想方设法照顾女同胞。其实余秋不怕单独走夜路。她实习时跟着老师上小夜班,科室值班室床不够用,她也是单独一人三更半夜穿过两条街回宿舍睡觉去。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要害怕这个问题。在他们学校学中医的留学生都说,全世界也就中国可以这样无所畏惧地走夜路。郝建国却坚持女孩子要注意安全:“你晚上出去给人看病也是,得找人陪你。这山沟沟的,碰到狼怎么办?”余秋挑高了眉毛,惊奇不已:“还有狼?”在她的概念中,野生的狼只存在荒山老林。红星公社虽然也围着山,但终归还是差了点儿吧。郝建国一本正经:“当然了,这儿可是山里头。我跟你说,以后你夜里出诊就拿火把照明,狼怕火。”余秋狐疑:“真有用?火把能烧多久啊。”郝建国煞有介事:“砍松枝啊,松树分泌松脂,能烧好久呢。”余秋很怀疑他话的可信度:“你烧过松脂?”郝建国摸摸脑袋,不好意思起来:“我听我堂哥说的,他在他们公社当邮递员,都是举着松枝赶山路。”他话音刚落,远远的,村里头就闹腾起来。平常挂在晒谷场上的大铜锣被敲醒了,脸盆也被敲得砰砰作响。一时间,马灯火把亮起,远远的,摇晃着人影子。两人顿觉不妙,赶紧询问两团朝自己方向跑的火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敲锣啊?”不知道是树枝太潮还是松枝本来的成分结构有问题,火把燃烧极为不充分,跳跃的红光甚至没照亮举火把人的脸。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火苗自己长着脚往前跑一样。跟火把比起来,手电筒的照明效果显然好很多。何东胜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两个小知青。“干啥呢?先叫那大肚子在你们那儿躺一晚上,别急着送回船上去,水位太高了。”余秋扯着嗓子喊:“胡奶奶正看着她呢。我们想去找找田雨他们,一直没回来。”“还在圩埂那块儿呢。”何东胜走近几步,嗓门也恢复了正常,“正好,你们赶紧把人给领回去。”大晚上的,一群毛娃娃赖在圩埂上死活不肯走,大队正头痛呢。宝珍的二哥也附和:“就是,我们民兵队全上了,不缺人手。小余大夫,你赶紧跟他们讲讲,让他们下来睡觉吧。”余秋听着心里头发慌:“圩埂垮了?”情况要是不危急,宝珍他们肯定会回来的。毕竟每天礼拜一,大家都还要上班。何东胜含糊其辞:“有漏的口子,我们都在堵了。”他跟赵二柱举着火把就是为了去村里头通知更多青壮劳力上圩埂。路上的水丁点儿消退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漫到了余秋小腿高。她跟郝建国都缺乏走乡路的经验,一段路走的跌跌撞撞。何东胜不耐烦,直接招呼小知青:“上来,动作快点儿。”郝建国吓了一跳,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叫人背着。天上响起了一声炸雷,才停歇不到半个小时的雨居然又卷土重来,噼里啪啦往人头脸上砸。那举着的火把也很快被浇灭。何东胜眉头紧锁:“别磨叽,要么上来要么回去,净瞎耽误功夫。”赵二柱弓下腰:“小郝你快点,圩埂那儿正忙。”两个知青肯定得两个人背,他才不敢背小余大夫呢。赵二柱背起郝建国就往前头跑。余秋也不敢再踟蹰,赶紧趴到了何东胜肩膀上。她道了一句:“劳烦你了。”,举着手电筒照亮前头的路。天黑黢黢的,雨水砸在人后脑勺跟背上,活像大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