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矿工和白毛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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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你,醒了?” 本就饿到睡不着的阴如琰直接被吓醒,翻身坐起,头顶的耳朵擦过软枕,身上压着层锦缎薄被,目之所及满是翠纱罗帐。 “这是……哪儿?” 揉了揉发涨的脑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三天前自己都做了什么。只记得那时初到金陵,看什么都新鲜,师姐与自己走散后被人当做无家可归的幼童卖去了青楼。得知消息时他还在喝茶,等冲去玲珑坊之后…… 脑袋里一片混乱,记忆便断在这里。 时间又过去了七天。阴如琰倒是该吃吃该喝喝过得十分恣意,除了某件事让人觉得心烦。 他瞧着面前高大的陌生男人,只觉得脑袋痛的要炸开。车桑城的蛮子都如此不可理喻么?自己压根不在意被带来这里也不需要他所谓的负责,嘴皮都磨破了,巴图尔还是硬要把人关起来。 更可恶的是,自己旧伤未愈,以现在的身手压根打不过他。 “不可以,巫医煮药……你要…休息!” “我要出恭!放开我!” 这种感觉太不妙了。阴如琰觉得箍在自己小臂上的不是人手而是两只硕大的钳子,身后异族人温热的胸膛隔着一层轻薄绿纱与自己的后背紧密相贴。自己足有六尺高,在岭南并不算身材瘦小,但伽蓝人即便是女子也个个身形高挑,更遑论巴图尔这样,站在别人面前活像一堵墙。 “不好,抱歉。” 阴如琰抬脚就溜,只想尽快泡进水里降降温,压根不想待在这怪人身边。连汉话都说不利索还天天惦记着当自己的跟屁虫。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寄人篱下的处境,一只受伤时不时要恢复原型的狐妖混在满地异域商贩中间,等于亲自把rou送到了他人嘴里。 他曾随师兄来过几次西域,不得不说,像巴图尔如此富庶的伽蓝弟子属实少见。 偌大的汤池中,阴如琰长睫微垂,用嘴叼起衣饰上的铜钱,侧过脑袋故意将目光投向身后。水珠从下颌滑向锁骨处的细小伤痕,白皙后背被温泉水汽蒸得发红,满头如瀑长发散在水里,头顶的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不知去了何处。 西域很少有像他这样相貌阴柔的男子。巴图尔看呆了,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样直勾勾盯过去的眼神实在冒昧,但是阴如琰并不介意。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洗好了,也该是时候同他一起快活了。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明明身后的西域人才是宅邸的主人,阴如琰跟他说话却从来没有客气过。如此上乘的元阳送到了嘴边,既然不肯放自己走,那么顺道采补一番,也不算过分吧。 这么想着,他听到了巴图尔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男人褪下衣饰踩着台阶泡进池中,缓缓向他走来。 卷曲长发扫过水面,臂膀处轮廓分明的肌rou紧实而有力,墨色纹身爬满肩头,犹如两团盘踞在蜜色肌肤上的毒蛇。 瞄了一眼他腿间分量惊人的那根,阴如琰免不了赞叹,看来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你的伤……” 不等他说完,阴如琰从水里站了起来,这个高度刚好可以倒在他怀里。他未着寸缕的身体就这么贴了上去,巴图尔将他扶稳: “你要,养伤。” 有什么好伪装的。在玲珑坊时自己中了药主动骑上来朝他索取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小子当一次君子?阴如琰又瞟了一眼他微微抬头的那处,轻笑一声。 在他来之前,自己在水池里小憩时忽然回忆起了一些不得了的事。这些记忆在他放下戒备的时候猝不及防统统涌入脑海,鲜明而深刻。 那日阴如琰脚刚一落地,就被人迎面泼了满脸的酒。他顾不得与人争执抄起镜子踩着轻功飞上二楼,客房里只剩下个被捆成粽子衣着暴露的西域人,地上东倒西歪躺着几个受伤的龟公,纸裁的花瓣和撕碎的小纸人散落一地。 诡异的燥热感自胸膛升腾而起。他不记得自己与陌生人是怎么春宵一度翻云覆雨,脑袋里最后只剩下模糊的残影,是自己坐上去呜咽着拿尾巴勾住那人大腿的模样。 瞧着怀里小狐狸眯起眼睛发呆的模样,巴图尔握住他略显纤细的手腕,任由他靠在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从腰上缠了上来,他下意识以为是那些圈养的食物,细看竟然是一条雪白蓬松的尾巴。 “怎么,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阴如琰斜靠在身后的人身上,发丝间缓缓冒出一对被雾气打湿的耳朵。他不喜欢这种让自己的皮毛湿漉漉的感觉,起身时尾巴抬高避开了水面。 他尚且自由的那只手沿着他脸部的轮廓细细勾勒,窗外斑斓交错的光线打在巴图尔肩部的纹身上,他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有一些错愕和慌张。 “唔……” 竟然还要自己主动,真是块木头。阴如琰朝他呵了口气,踮起脚吻上去,手指一路向下滑动,握住了他身下已经挺立多时的roubang开始上下撸动。 “不……不可……” 废话真多。论起引人动情,他有的是方法来对付眼前的蛮子。阴如琰伸出一小截舌尖舔上去,从他肩颈处纹身的末端直到腰间,直到巴图尔微微颤抖着掐住了面前软到过分的腰,发出低沉沙哑的喘息声。 墨绿色的瞳仁中满是压抑的情欲。他微笑着松开自己那只不安分的手,抬高臀部,双臂一搭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眼前的躯体白的有些晃眼。巴图尔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但他自己也有秘密未曾透露。 “进来啊……” 水里泡了许久,身后那处小口早就不堪忍受变的一塌糊涂。他本就不是人类,性事上没多少经验,但后xue还是比寻常男子不同,一但像玲珑坊那次开了荤,就无法再回头了。 巴图尔抱着他倒在了水池边上,压在身下的小狐狸急不可耐翘起尾巴,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啊……” 下腹又涨又痛,仅仅是进入了一半,阴如琰瞧了眼自己被顶出个弧度的小腹,忽然有些害怕。 “你!你做什么?!” 身上的人有些不对劲,虽然是面对面却一直垂下脑袋不肯抬头与自己对视。巴图尔缓缓抬起头,下颌与眼角细细碎碎爬了几片黑鳞,脸上懵懂拘谨的表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又危险的妖气。 那对竖瞳,分明就是蛇的模样。 “啊啊——” 巴图尔一口咬在了他脖颈处,被包裹在紧致xue道内的性器开始缓缓抽插,阴如琰觉得自己失算了,但是此刻快被捅穿的恐惧感远远比被吞吃入腹更胜一筹。他进的太深了,在某方面人和妖是无法相比的。 “你出……去……啊!” 平静许久的水面忽然浪花四溅。粗壮骇人的漆黑蛇身缠在了自己屈起的的双腿间,蛇尾轻轻摩挲着脚趾,像是恋慕般的爱抚,又像是安慰。 要喘不过气了……阴如琰越是挣扎他就缠得越紧。在近乎窒息的威胁下,他不受控制立了起来。比起巴图尔粗长到过分的那一根,自己的就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年才会有的颜色。 阴如琰射出第一次的时候,胸口处漆黑鳞片摩擦着异色的两点缓缓松开力道。然而巴图尔还是死死咬在自己颈侧。蛇身比人的腿更柔韧有力,xue口处带有倒刺的异样性物进进出出加快了速度,他紧咬着的嘴唇忽然张开,rou道紧紧箍住了下身不断作祟的东西,一股股微凉的黏液灌入体内,有些混合着血丝不受控制从交合处的缝隙流下。 “哈…哈……” 尾巴被弄脏了。要适应这样的事果然还是有点难……阴如琰被他翻过身压在铺满花纹的地砖上,巴图尔不给他休息的机会,一声不吭又开始动作起来。 “啊!你怎么!啊啊——” 瞧了眼身下人渗出血迹的咬痕,他转而咬上了他脖颈的另一侧。阴如琰的喘息声带了哭腔,伸出手臂朝前爬去试图逃离,被巴图尔用力拖回去继续cao弄。 蛇类的性事远比狐妖要持续的更久,阴如琰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哑了嗓子。最初的恐惧与其后的欢愉演化为痛苦,腰酸的有些麻木,那处xue口被人蹂躏得无力收缩,血迹已经干涸,肿胀可怜的模样令他不愿意多瞧一眼。 天黑了。结束时尚未完全恢复人形的巴图尔觉得有些饿,拇指粗的小蛇从温泉外爬过来,被自己一口吞下丢了性命。 他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瞧着身下昏过去不省人事的小狐狸,弯下腰用他那身艳丽的巫祝袍将人包裹住,毫不费力抱起,光泽鲜明的蛇鳞贴着沙子蜿蜒前行。 好刺眼。 阴如琰做了个被巨蟒吞食的噩梦,空气有些干燥。他下意识拿手挡在眼前,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茶盏和点心。 “醒了?” 对于爬行类动物的恐惧感令他迅速警觉起来。来者并不是那日在汤池边折磨自己的伽蓝弟子,他放下饭菜不顾身后的呼喊转身离开。 “既然醒了,就用饭吧。”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人浑身汗毛倒竖。阴如琰这才发现巴图尔竟然也在,仔细一瞧,他依旧拖着蛇化的下半身盘踞在自己周围,只不过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脖颈上的金饰镶嵌着几颗通透圆润的宝石,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滚。” 阴如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脑袋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但身后那处依旧隐隐作痛。他刚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就听到巴图尔cao着满口流利的汉话关切道: “你的伤还没好,需要静养。这里有药膏,我帮——” 阴如琰转身一口咬在他裸露的肩膀上,利齿刺入他黝黑的皮肤留下两条血痕。这样的行为对自己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巴图尔瞧着他这副故作凶狠的模样笑了笑,用蛇尾将他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你!放开我——” “别动。” 他伸手一把扯下阴如琰下半身松松垮垮的遮蔽物,将绿纱丢在一旁。狐尾左摇右摆有些碍事,巴图尔一把抓住眼前的活物,低声威胁道: “再闹,我就用其他方法把药送进去。” 这副判若两人的压迫感令他很快败下阵来,能让自己好受的事还是乖乖听话为妙。阴如琰正这样想着,两根手指带着湿凉的软膏缓缓挤了进来。他没什么借力点,两臂攀在他肩膀上忍受着异物入侵的怪异感。 “嗯……” 头顶的耳朵不由自主垂下。他低喘了一声,窗外似乎有谁走了过去。 “慌什么?他们不过是些奴仆。倒是你不同,那些中原人见了我都巴不得吓晕过去。只有你……” 他低头摩挲着手中过分柔软的皮毛,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十分违和的眷恋。 阴如琰别过头去不敢吭声。自己难得投怀送抱一次释放天性,碰上的却同样是只妖,还是自己最看不惯的蛇妖。 “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个骗子。” 巴图尔的确骗了他。那副人身是为了便于在西域行走才幻化出来。但自己之前尚未突破妖力束缚,很少和汉人交流,的确不怎么擅长说汉话。 “啊!拿出去……快拿出去!” 被后xue包裹住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缩紧。手中的尾巴也微微绷直不再晃动。阴如琰还想咬他,被他捏住下巴用一个吻堵住了嘴。 药上好了,衣服却又被自己不小心泄出来的东西弄脏。他涨红了脸愤愤不平瞪着面前欺负自己的人,重新缩回被窝里去。 “这些都是中原掌勺师傅做的,不爱吃的话告诉我。你的衣服很漂亮,下次……我会小心一点。” 黄昏后的空气依旧干燥而寒凉。阴如琰找了条避开守卫的小路溜出宅邸,却发现城内街道上根本没什么人。 这个时辰,几日前还灯火辉煌的酒馆早早熄了灯。摊贩的小铺子挂了层细沙,天色有些异常。他边走边推算,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师……弟?是师弟!” “如琰师弟!” “师弟回来了——” 在太阴落脚已经是近十日后,从西域一路逃回来费了不小的功夫。阴如琰没剩多少力气,他脸色发白,险些没接住迎面飞扑过来的矮小身影,定神一瞧,正是那日带自己去金陵又走失的师姐。 “怎么样?金陵好玩吗?我在城里一直找不到你,拖驿站留了封信和点心……师弟?你怎么了?” 他悄悄红了耳朵,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心虚: “……无事。” “师弟?” 剧烈的眩晕感逐渐侵蚀掉所有的意识,闭上眼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月奴晃来晃去的尾巴。 沙暴要来了…… 沙暴…… 不知怎的,巴图尔忽然梦到了自己从金陵带回来的小狐狸。他被杂乱的脚步声惊醒,自己的蛇身已经消失不见恢复人形,而床榻附近密密麻麻有什么东西堆在一起不断蠕动,粗略一瞟居然全是自己养的食物。 这些小蛇意识到危险来临,一股脑全聚集在了主人的卧房。窗外风声大作,灌木拔地而起,旋风裹挟着碎石沙砾形成数十丈高的沙墙,正以极其可怖的速度向自己宅邸的方向移动。 “快——” 他意识到阴如琰已经逃了。这样一只有伤在身的狐妖被卷入沙暴几乎是必死无疑。巴图尔在蛇堆中踉踉跄跄站稳,用尽全部力气褪去了自己的人身。 黄沙之下,隐约有一条身形骇人的黑蛇穿行而过,最终消失在风沙中。 “嗯…啊…啊啊……” 岭南的安稳生活并未持续多久,近来阴如琰常常被噩梦惊醒。自己不是被巨蟒活吞,就是有个高大黑影压在身上狠狠cao弄。难以启齿的是,他每次醒来下身多半都会有反应。不是前边起来了,就是后边已经被自己喷出的东西打湿弄脏衣裤。 又是孤独难熬的一夜。他有些头昏,没什么胃口用饭,回了房就急不可耐将自己泡进了满是热水的浴桶中。 “啊啊……再…慢……” 手指怎么能和那样难忘的东西相比呢。他又一次忍不住低下头去,一只手缓缓撸动着身前的男根,另一只手伸向臀部笨拙的亵玩着自己的后xue。 想要什么? 想要…… 脑海里闪过一条粗壮的绿瞳巨蟒,黑色鳞片在阳光下泛起诱人的光泽,猩红的蛇信仿佛从脸颊擦过,鼻头似乎能嗅到令人厌恶的血腥味。 不,不可能!他讶异于自己居然能想着那条蛇起了反应,如此龌龊的想法绝不能再出现在脑海中。阴如琰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一缕白浊在水中飘散,然而身后还是异常空虚。 “师弟——不好了!!”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他猛然从欲望中惊醒,迅速跃出浴桶擦干身体披上衣服。腰带有些系不上来,阴如琰顾不得其他,随手一绑就冲了出去。 “嘶……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抖了抖衣袖,拿镜子拍扁一只长相古怪的虫子。岭南有这些蛇虫鼠蚁并不奇怪。但是这样倾巢而出涌入寻常百姓家里作乱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掌门说,西域那边出事了。” “那边能有什——师姐小心!” 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忽然跃起朝身旁女娃娃的脖子扑了过去。阴如琰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一把抓住,将其拦在半路。正当他以为自己这次一定要在这些毒物里撒口血出去时,却看到手里的花蛇一碰到自己便开始拼死挣扎,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 他刚一松手,周围的虫子和蛇便陆陆续续如潮水一般褪去。刚刚还在丢纸人的小丫头露出了个羡慕的眼神,抛出去一枚四四方方的纸片,将来不及逃跑的小虫钉死在地上,笑着打趣他: “你小子,莫不是什么时候偷吃了麒麟竭?” “什么?” 他忽略了师姐刚刚的问题,想起自己在西域街道上看到的异样景象,猛然抬头开始念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木相克,土为异,颓山堙谷……窈冥昼晦……四塞天下……” “土?” 西域的确应验了自己上次的推算占卜,沙暴已经肆虐多日。可是不应当只有这些,路上那些诡异的现象以及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让他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 “师姐,我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喂!等等——” 试验过后,阴如琰剪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放在守卫弟子那里,交待他们焚香时加进去暂时撑几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如果十日后自己还没回来,那些驱虫的草药香料用光了,就只得另寻方法。 马车走的很慢,他逐渐察觉到自己的巫术和法力越来越不够用了,连轻功也无法正常催动。混迹在人类中间化形术必不可少,再这样下去他就只能四脚朝地用原型爬着去西域,路上还多半会被猎户或者野兽夺去性命。 算算时辰,他的确赶不及把那蛇王带回来。内力迟迟不肯恢复,阴如琰刚刚睡醒,下意识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腰,被腹内一阵诡异的蠕动吓到愣在原地。 他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双臂不敢放下。才仅仅过去一晚,腰带下撑起的弧度就已经比昨日高了一寸。 一阵天旋地转,马车忽然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侧翻出去。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那匹老到已经跑不动的马断了腿,枯枝刺入腹腔,正倒在地上垂死挣扎。 失算了。怪不得今日晨起时总有不详的预感。阴如琰被马车带到了荒郊野岭,周围层层叠叠尽是枯叶,有几只长相怪异的虫子顺着衣摆爬了上来,在他腰部停下。 他皱紧眉头,有些狼狈靠着树干站稳。下腹忽然痛的厉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滑坐在地。 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是—— “嘶…” 一只死去的蝎子从他袖口掉了出来。伤口处传来逐渐麻痹的痛感,周围的活物从阴如琰身边纷纷逃离。 不对。 重物爬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已经无力再支撑自己坐起来,身后狐尾撑破袭裤拖在地上,毛色暗淡,十指隐隐约约开始长出细碎的白毛。 有什么活物正盘绕着树干悄悄凑近,他费力直起腰,抄起铜镜飞过去几只小纸人,削断了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蛇尾: “别过来……” 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花蚺?还是水生蚺?阴如琰来不及思索,另一条巨蛇已经从小腿缠了上来,武器被丢在一边。蛇信贴着肌肤划过的感觉令他汗毛倒竖,这畜生一路向上爬,直到自己的衣领被扯开,两乳暴露在空气中,脖颈被紧紧箍住,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异样。 早该料到的,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妖族肆意交合的下场。算算日子这孩子应该是从玲珑坊那次就已经在了。蛇族与白狐的产期并不算长,二者血脉相融合,他也不清楚自己会生个什么怪物出来。 “呜——咕……” 利齿即将刺入脖颈的瞬间,一股极强的力道掀飞了地上与花蟒纠缠在一起的阴如琰。蛇头应声落地,血液喷溅在来人的侧脸上,金饰与长鞭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对同类宣战的讯号。 巴图尔这家伙,是怎么找过来的? 黑色蛇尾动作轻柔将他卷起放在干净的野草上。他只看见一团绿影鬼魅般在周围的蛇群中自由穿梭,钢鞭起落之间,有一对狭长的眼睛始终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再敢这么对我的人,这些畜生的脑袋就是你的下场。” 小蛇从他手中迅速逃离,暗红色顺着他鼻梁处的豁口划过,薄唇张合之间隐约露出一排尖锐的兽牙。巴图尔并不厌恶血腥味,只是厌恶自己被围殴的这个事实。这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族群作对,那个给予自己荣华富贵的族长趁沙暴霸占了自己的宅邸,然后同车桑城一起成为了掩埋在地下的过去。 他受伤了,且是在来救小狐狸的路上就已经被不计其数的毒物咬了一遍。这些毒对他起不了作用,但是湿热环境下溃破的伤口已经有了恶化的迹象。 “带我走……” 巴图尔一时没听清楚怀中人说了什么,将耳朵凑了过来。阴如琰蜷缩在他怀里,下身袭裤上渗出点点暗红。他一边大口喘息试图缓解疼痛,一边死死揪住了他胸口缠着的薄纱,对准他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没长耳朵吗!不想我带着你的蛇崽子一起死的话就赶快走!” 入夜后。 荒村里鲜有人迹,阴如琰躲在一处昏暗的草屋里痛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有了破水的迹象。他半跪在自己的外袍上压低了臀部,双腿向后打开,一颗圆润的硬物从xue道口探出头来。 “来,喝下它——” 他拖着蛇尾捧东西的模样有些滑稽,手中破碗里的液体比一般草药汤要粘稠许多,正散发出诡异的味道。 “哈…你……什么东西?” “是我的血。” 阴如琰光是闻上一闻就差点儿吐出来,别过脸不愿再去碰药碗。又一波痛楚袭来,他颤抖着用力,将xue里那颗蛇蛋又向外挤出去一小截。 “啊啊……啊!” 他依稀记得曾听师姐说过,蛇王的血可以暂时缓解痛苦。但是阴如琰宁可继续痛也不肯喝,手臂处被毒蝎蛰伤的地方敷了药,此时布条不见踪影,伤口也已经褪去毒素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唔——!” 巴图尔不顾他挣扎,钳住他的下巴将碗里为数不多的东西统统倒进了他嘴里。味道居然是甜的?不过很快,阴如琰又被下一次阵痛击溃,整个人趴在了摇摇欲坠的床上,衣物上的花纹染了血渍。 第一颗卵出生时,阴如琰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下腹忽然又碾过一阵剧痛。 第二颗,第三颗……巴图尔瞧着他一边痛呼出声一边费力将这些非人的孩子统统带到世上。直到最后一颗蛇蛋落地,阴如琰脱力般瘫下来,整个人大汗淋漓,瞧着那双手为自己擦拭尾巴上的污秽。 “哈……哈……让我,让我……” 他侧过身躺下,费力抬起手指,那些椭圆形的蛇卵一颗颗安安静静躺在自己身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巴图尔已经无家可归,想随阴如琰一起离开这里去往他所在的故乡,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起走吧。” 他抬起头,面色有些惊讶。独来独往惯了,像自己这样的妖物能如寻常人类那样生活,甚至拜入伽蓝习武已经是一种奢侈,他的小狐狸会愿意收留这样一个天敌在身边吗? “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 既然木已成舟,自己又正巧需要他去岭南应对此次虫害,这家伙对自己还存着些爱慕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元阳之气对自己的修为增长也大有裨益…… 阴如琰眯起眼睛,像当初第一次时做的那样,悄悄拿尾巴勾住了他大腿一侧,露出玩味的表情威胁道: “不要?那这些——” 白色狐尾盖在了那些蛇蛋上,他瞧见他顺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赢了。 阴知礼最近有点烦。 自家师弟只是和师妹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居然抱着襁褓带回来个比他自己还要高出一大截的西域人。那人虽说生得一副阴冷骇人的模样,光是靠近都能把刚入门的小师妹吓哭好几个,但是救起人来却毫不含糊。 更令她好奇的是,师弟从未让外人见过自己的孩子,他们住在离百越村不远的地方。那里风水极好却有些偏僻,原来住在那里的长老仙逝后一直无人问津,据说还有过闹鬼的传闻。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他们一家三口倒是像捡到宝那样乐滋滋住了进去。 “师姐?” 一日午后,她忙完课业煮了解毒药,正赖在躺椅上晒太阳,忽然瞧见远处走来个抱着婴儿的男人,细看正是阴如琰那小子。 “巴图尔已经找到了彻底解决这次虫害的法子,我们只需要——” 怀里的小娃娃忽然饿醒了,收起尖牙,当着外人的面一个劲儿朝他怀里钻。他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蹲下身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师姐你的药好了——” “师弟?” “这是你的孩子吗!” “谁踩我脚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笑了笑,瞧着七嘴八舌围上来的师姐们表情有些无奈。好在一切都处于自己预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