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不要问我
74·不要问我
时黎还是让沈献仪进来了,他把东西都放到了一边,自己默默整理着。 房间里多了个男生让时黎很不习惯,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 她现在很不想跟他接触,因为知道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很丑陋,那些快要腐败的复杂感情今晚正在肆意作祟,她不想被任何人闻到臭味。 时黎在沈献仪旁边站了一会儿,打算走了,开口时声音很冷淡:“要不你把你房间的卡给我吧,我去你那里住。” 他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依旧是背对着她的姿态,说道:“我想先洗个澡。” 时黎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吧。” 说罢,她又拿了根烟去阳台外面点燃,靠在栏杆上面低着头抽,不知道现在脱光了去雪地里翻几个跟斗能不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 时黎忍不住想要唉声叹气,她不知道自己跟沈献仪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这段关系里折磨他,可想通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沈献仪洗完后就出来了,屋里暖气温度很高,他只穿了件黑色的线衫,领口下的锁骨又白又深,凌乱的发梢还往下滴着水,在布料里不断洇开。 时黎抽完烟回来,看他穿这么少,怕他会着凉,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头发吹一下吧,不然容易感冒,这里特别冷。” 他顿了顿,摇头道:“我没有找到吹风机。” 时黎记得自己昨晚还用过,起身又去浴室帮他找,从柜子里拿出来后,她刚想把东西递给他,就听他在旁边开了口。 “你能帮我吹吗?” 她沉默片刻,没能拒绝他,接上插头,开始手法专业地给他吹起了头发。 室内光线暖黄,周围的木质地板颜色同样温暖,给人感觉就像是屋里燃着壁炉一样,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和呼啸风声。 时黎的手指在少年的发丝间拨弄的时候,不小心又看到了当初那捋颜色几乎已经消失的挑染,那天下午跟他做过的事都还历历在目。 她找到了一点熟悉感,迷茫的感情也像是有了抓手,终于开始跟他聊天了:“你家人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 “那你过来的时候吃晚饭了吗?饿不饿?” 他摇头。 “等吹完头发我先陪你去找地方吃饭。” 时黎给他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将吹风机收起来准备要走,可他却突然伸出手将她的手腕给拉住了,双眼沉沉地注视着她。 “刚才为什么在哭?” 时黎挣不开手,只能尽量避开他的目光。 沈献仪终于把她的手放开了,给了她自己楼上房间的房卡:“你去吧,我今晚想睡在你这里。” 这是她在沈献仪去洗澡之前说过要的那张房卡,她说如果他不走,那她就要去他的房间住。 时黎拿过卡,可最后只是把那卡又放到了一边,终于抬起眼睛看向了他。 “我刚才想我哥了,就跟他打了个视频,他要找个很有钱的女生结婚,要通过这个途径跨越阶层,我让他不要这样了,他抽了根烟,说不行,我又求他了,我他妈求了他好多次了,他还是说不行。” “沈献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钱,我可以自己赚钱的。” 她在颤抖,沈献仪抬手时摸到她身体很凉,手指也都是凉的,直接把她给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包上了,低声请求道:“不要问我。”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继续问他:“为什么是我这么难受?” 他撑在床边,把她被泪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给拨开了,还是留在她身边没有走开:“因为你做错了,现在死的那个是狗。” 她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 沈献仪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手指在她的眼尾上轻轻擦拭,给她耐心讲了起来。 “镇上有个好心人,遇见了一只流浪的狗,他收养了狗。一开始他们和善相处,后来有一天那条狗突然就发疯咬伤了他,大家都断言说好心人会死,可最后好心人的伤口很快就痊愈了,死的那个是狗。” 她愣怔了一下,眼泪开始慢慢往下流,接着她突然就崩溃了,整个人完全都受不了了,好像天都塌掉了一样,哭得比不久前还要更厉害。 时黎躲进了被子里,手足无措地捂着脸,眼泪不停往下掉,完全停不下来。 - 注:《一只疯狗之死的挽歌》——奥利弗·哥德史密斯,是毛姆的《面纱》中出现过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