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度
他的温度
也就是从这次小组报告开始,孙毓嘉正式启动了一黏,二追,三主动计划。 学校每周会有一次集体大扫除,每个人该做什么活都是分配好的,表上从来没改过,她包揽了拖走廊的活。 很不巧的就是萧一洋是擦窗的那个,两个人一里一外没有丝毫的交流。 所以在这一次打扫之前,她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擦窗户也是分配人数的,东西两侧,一边两个人,四个区域。 她找到和萧一洋擦同一边窗的人换了职位,她擦窗,陈旭拖地,陈旭就是和萧一洋一起的。 陈旭:“这地可比窗户难搞呦,窗户随便扒拉两下就完事儿了,这地拖没拖干净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意思孙毓嘉懂了,要好处呢! 孙毓嘉:“外加一周的早饭。” “成交!” 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大扫除,一下课教室就已经鬼叫一片,高中时候少了两节课真是上天的恩赐一样。 拿扫帚的拿扫帚,倒垃圾的倒垃圾,椅子全被倒放在课桌上,教室和走廊的人出出进进,还有隔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来串班的。 萧一洋洗好手上那块抹布,走到教室东面的那扇窗前,正准备动作的时候右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一抹娇小跳跃到他眼中。 “我擦哪边?”跃到他眼前的人语气娇俏。 虽说他对班里很多事情都不闻不问,对周围人也不甚在意,但是前面几次大扫除和他相邻几尺的男生还是记得的。 他没有说话,静静站立在原地,视线和身边的人相撞。孙毓嘉看出了他眼底淡淡的一点疑惑。 “陈旭说擦窗户太累了,老擦不干净,找我和他换了一下。”说的时候她自己也有点心虚,眼咕噜直转,手指还挠了挠眉毛,唯独那张小嘴却是没停顿,流畅利落地讲出理由。 她把人瞎扣上了一顶干活不如女生的帽子,还好陈旭不知道。 边说边朝萧一洋瞄过去几眼,看到对方没多大的反应,应该是信了,她想。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陈旭是个社牛外加话痨,之前在大扫除的时候,没少站在萧一洋旁边自言自语,其中还说过一件事:擦玻璃是个好差事,方便他划水。 萧一洋听完毓嘉的话也没深思,与其说没多想,不如说是他根本懒得去想。 随后手指指向陈旭原来负责的那一块区域说:“陈旭以前擦那。”说完便接着干活。 孙毓嘉回过头走到另一边。 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就像是有着相同外貌的两个人,rou体相似,灵魂割离。 他以前有这么冷吗?不光是对人,连同周围大大小小的事,都提不起来兴趣。她都开始怀疑现在的萧一洋是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男生的同胞兄弟了。 她偷偷将目光转向左边那个身形高挑的人,他此刻正背对着她在擦下排的玻璃,因为身高而微微躬身,将校服外套脱去里面是一件米白色薄毛衣,后背的棘突因为弯腰而格外明显。 她搬来一张凳子,扶着窗户旁的白色柱子,踩着摇摇晃晃地站上去,下半部分的灰都被悉数擦除,就剩最顶上的那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她伸手去够也只是虚晃一碰,继而踮起脚,就在下一秒,脚一个打滑,椅子在地面上发出“斯拉”的响声,刺耳至极。 她身体的平衡失控,手也瞬间失去了支撑点,双臂往后划动,下一秒就会摔个狗啃泥。 眼睛已经是紧闭着,不敢睁开,但是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只是后背感受到一阵暖意,好闻的皂角香气就萦绕在鼻尖,熟悉的,令人安心的。 她能感觉到托着自己腰部的浑厚有力的大手,以及透过对方在衣衫底下的坚实肌rou,她已能猜到七八分是谁,当时离她最近的只有一个人,待下一秒睁眼时印证了她的猜测:萧一洋。如果不细看,没有人能发现被抱在怀里的少女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她动了一个小心思。 萧一洋是在听到椅子发出的那一声刺耳摩擦看过去的,就在孙毓嘉快要落地的前一秒,行动大于思考,他接住了。接住的女孩闭着眼,眼睫毛一颤一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双手找到了依靠,紧攀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口的一侧,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她听到了萧一洋的心跳,隔着胸腔有力地跳动,一声一声,就在她耳旁。 萧一洋将孙毓嘉放下,但女孩的双手还吊在他的脖颈,胸脯时而碰到他,随着她脚慢慢落地的时候,他的头也往孙毓嘉的那一侧偏,在两个人的额头就差一厘米触到的时候,他自然地隔开了些距离。 孙毓嘉的一只脚迟迟不落地,在地上点啊点。 “怎么了?”他问。 孙毓嘉小脸皱成一团:“好疼。” 萧一洋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脸上,她的眼圈泛红,有一滴泪噙在眼眶里,要流不流,一副小可怜模样,鼻尖处也红彤彤,此刻就像一个会碎掉的瓷娃娃。 “我脚崴了。”说完孙毓嘉将左脚微微抬起,脚踝处确实红了一块。 萧一洋:“试试看能不能动。” 女孩听话地去扭了扭脚,“痛,动不了了。”又抬头睁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他,意思是:你忍心丢下我不管吗?我这么可怜。这情况也不得不送去医务室了。 萧一洋下意识环顾四周想找时蕊,但是现在教室的场面尤其混乱,教室里的人也是三三五五,混着其他班的人,根本找不到。 孙毓嘉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脸上。 没办法了。“走吧。”萧一洋说。 他搀着孙毓嘉的手臂送她去医务室,她走路一瘸一瘸的,左脚发不上力,只能慢吞吞走,还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照她这个龟速,下课打铃都到不了。于是也不再顾忌有的没的。 孙毓嘉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被横打抱起来。她在他怀里像一只小雏鸟,轻轻地就被抱起。 从她的角度,近得能看见他脖子上淡淡的青筋,他脖子右侧的一颗小小的痣,眉眼都和记忆中的如此贴切,真实地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到医务室的时候,是一个年轻女人在值班,进来的时候在嗑瓜子。 女人看见这么急冲冲跑来的阵仗,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拍了拍下衣摆。 “这是怎么了啊,快放在床上,我来看看。” 萧一洋跑得出了些汗,“扭伤,走路刺痛。”他言简意赅。 孙毓嘉张了张嘴,话都被说了,看到女人急匆匆的神色,萧一洋大老远抱她过来,突然有点愧疚,心里毛毛的,她想说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女校医扭了扭她的脚,仔细看了看,最后舒一口说:“没事的啊,就是轻微扭伤,擦破点皮,没伤到骨头。我帮你涂点跌打损伤药,自己吃点消炎药,这两天走路注意,多休息。” 涂完药女校医转身去拿消炎药,剩下萧一洋和她。 “谢谢你把我送来。”孙毓嘉说。 萧一洋又恢复了那冰山样,听到了她的谢谢也只是淡淡一点头,“没事我就先走了。” 孙毓嘉还在嘴里没说出口的“好”也被淹没在喉间,在他转身时一同被冲散。 她没指望就这十天半个月里萧一洋能立马喜欢上她,也清楚今天抱她来医务室想来也是因为他的本能反应,不是因为孙毓嘉这个人。但是这一次她肯定了一个想法,他就是萧一洋,性格可以变,容貌可以变,但他一直都是那个内心温柔的人。 到底这些年是什么改变了他,从一个爱笑的人变成现在的寡言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