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啤

    红黄蓝绿的光线交织在头顶上乱转，强烈的鼓点震感晃着胸腔，女人们的腰肢翘臀风情万种，男人们捕猎般的目光搜刮游走，一双双手小心试探，游走在腿根腹部。

    烟嗓般的音与重金属配乐混合，一股狂野乡村调子。

    自由，热烈。

    台上的那抹闷青蓝属实耀眼，手指拨动着弦，一双上挑的眼透着张扬的媚劲，挂耳染的那缕红发滑落胸前，银色唇钉和耳边夸张的耳坠使她整个人都充满了不好惹的危险气息。

    突然一个重鼓点落下，DJ打着碟用力地摇晃脑袋，她狠拨琴弦，将曲调推上高潮，场一下就炸了，伴随着她那一声“DESIRE   FOR   SEX。”

    场子火热，光影交错，气氛暧昧。

    凌晨一点，人流丝毫不减，夜里的欲望在不明的人群中最容易被挑起。

    俞悦下台后上了楼，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颈，将吉他放好后拐进楼道厕所，耳边灌入男女的交欢声，她早就习以为常，双手掬起冷水往脸上泼一记，镜中的脸化着浓厚的烟熏妆，水珠顺着额流向红唇，一副夜店女的模样。

    她抽纸擦手，刚出门就被拉住手腕。

    刘峰握紧她的手，一路来到走道尽头，这块儿地方人少，远离了那些鸳鸯燕燕。

    他喘着气，似乎在平息心中的那团火，而后低头看向她，手没松。

    开口连说三句话。

    “你不应该在这儿。”

    “所以那些谣言是真的？”

    “俞悦，你缺钱可以跟我说，要是阿姨知道你这个样子会......”

    在第三句还没说完时，俞悦打断他：“扯你妈呢？”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

    刘峰皱眉，显然没料到她这样接茬，整个人明显一顿。

    俞悦从兜里摸出烟盒，从里抽出一条细长的女士香烟点上。

    “咻”一下火光亮，照在两人中间。

    她吐出烟雾，掸一记烟灰，双手环臂斜靠着墙，裸露的肩受着墙壁的凉，头往旁侧。

    “你是太平洋警察吗？”

    刘峰眉头皱得更加紧，喊了声她的名儿。

    “俞悦。”

    “别管太宽。”

    他俩同时开口。

    “阿姨叫我多照顾你。”

    “你没义务。”她立马接，声音带点哑。

    两指间夹着烟晃他眼前，接他刚开始的三句话：“我应不应该在这儿不关你的事，谣言是不是真的你得去问散布谣言的那人，我缺不缺钱只要活着就好，你现在的种种行为都已经越界了，而我，最讨厌坏规矩管我的人，懂没？”

    说这话的时候烟还在燃，刺鼻的味缭绕。

    刘峰仍低着头，没回话。

    俞悦觉得挺没劲，懒得浪费时间，将烟蒂摁灭进垃圾桶，朝前走，推开员工室的门，里头一片漆黑，敞开的门带点光束照进来。

    她关门后顺着墙摸索灯的开关，小夜灯亮，她将自己的瓶瓶罐罐收进包里，而后双手交叠向上将抹胸褪下，衣服勾到了她的耳坠，她伸手捋，费了会儿功夫才挣开。

    胸前一松，听到后头沙发传来一阵点烟的声音。

    她立马回头，将上衣护胸前。

    火光在略暗的夜灯下亮着，随着那人的手一晃一晃。

    俞悦试图看清他的脸，结果这灯丝毫不给面，没亮多久突然一闪一闪的，房内瞬间全暗了下来。

    这下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谁？”俞悦说这话时把抹胸扔桌上，套上一旁的黑T。

    对面没答。

    但她闻到了从那处飘来的烟味，比她的烟还烈。

    “你吵醒我了。”沙发上的人开口说话，刚睡醒的嗓音带着哑，一股慵懒酥麻的调，低低的声线又添些少年感。

    俞悦被这声音吸引，刚好对她的口味。

    但也不忘回复一句：“大哥，这是员工室，要睡觉去隔壁酒店。”

    话落，便拎上自己的包准备走人。

    忽而听到身后一阵低低的笑，她回头，翻一记白眼：“神经。”

    得，她就是一躁脾气。

    下楼后她绕过众人，挑了个偏僻的地儿，管酒保要了杯冰啤。

    腿随意地搭在高脚椅的架上，手指拉环，“嗞”一声响，冰凉滑过喉间，手机屏幕亮着，指尖点着桌面，等待某条信息。

    --叮

    尾款到账，她又灌了口酒，同时肩膀被人拍一记。

    看清来人，她秒收视线，拨动着食指那枚指环戒。

    “妞看见我怎么那么没热情？”

    许轶说着，手肘撑在她旁侧的桌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爷刚给你转了账，你就这态度？”

    俞悦撂他一眼，手撑着脑袋，回：“这是姐应得的，想要态度上边儿去找人。”

    许轶被她逗笑：“我就服你。”说完，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朝楼梯口的方向看。

    “妞，哥哥给你介绍个人。”

    她懒得理，喝着冰啤润嗓。

    “也是你老板。”

    见她没反应，许轶双手揽着她的肩转了个方向，给她指方向，正好对上楼梯那儿。

    她顺着看过去。

    那人穿了件小众潮牌无袖T配一件工装裤，胳膊和手臂线条流畅，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上转着钥匙，迈着慢步，光看这身便知道这人身材绝对有料，下完最后一节台阶时他拐弯，与俞悦的目光相碰撞。

    两人视线交错，伴着暧昧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擦着火光般。

    他整个人慵懒散漫，随着步子的靠近，脸也逐渐清晰。

    剑眉薄唇，在昏暗的酒吧里冒着寒光，还有那双眸里透着的戾，一股痞坏的腔调。

    “盛柏千。”许轶大声喊着，伸手挥了挥。

    他一步步走近。

    俞悦眯了眯眼睛。

    “喏，这也是你老板，这家酒馆有一半都是他投资的。”

    俞悦收视线，丝毫没有要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咱酒吧之光，俞悦。”

    盛柏千没开口，细长的手指转着车钥匙。

    “噢，不感兴趣。”故意拖长了尾音。

    俞悦明显一怔，抬眼看向他，勾唇：“挑菜呢？”

    随后走下高脚椅，仰着头，手指缠着耳边那缕红发，走向盛柏千，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勾着头发的手划蹭他胸口：“刚在员工室验过货觉得不满意？嗯？”

    尾音那娇软的调子勾人心魂，她敛眉，眼角红唇向上弯，像个蛊人的妖精，观察他的反应。

    “你太小了。”他回，丝毫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