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晴，喝醉是为了再见你一次
我快速来到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势，急诊科的护士看我状态不好，循例叮嘱了一句：“小姐，你手上的伤要缝10针会很疼的，你最好叫个家属来陪同吧。” 听到家属二字，心里不免有些尴尬，谁是我家属啊，这种情况我该找谁啊。找爸妈？他们知道了估计又要接着去方函家大闹一场；找巧巧，她现在都自顾不暇。我忽然想到了小美，今早她还给我打过电话说自己在家没事想约我出去玩。 我尝试给小美拨了个电话，她很快就接了，听说我受伤进了医院，二话不说就打车过来找我。在急诊室碰面后，她看我满身鲜血吓得当场就哭了。正好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我身边，她以为我犯了事，抓着人家的手就求饶，搞得我哭笑不得。 “舒舒姐，你吓死我了，看看你现在，跟从屠宰场出来的一样......” 原本是想让她来照顾我，谁承想还要我安慰她。 “舒舒姐，能说说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吗？”从医院出来，到停车场取车，车门上、坐垫上全是血，小美用湿纸巾擦拭，小心翼翼试探我。 “打人打的。”抓到未婚夫跟别的女人上床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换做之前我绝对不会说。可现在的心情很奇怪，好像有满肚子的话要倒出来，但我很清楚，我想倾诉的对象并不是小美。 “你真的打人了啊！”她有些意外。 “应该说是摔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就我这身板打得过谁啊。”我自嘲了一句，回想起揪住那女人头发的画面，的确打得不够爽。 她一脸惊讶，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了。 “小美，我想这次我的感情又黄了。” “啊！！！！” “我原本是去送温暖的，结果被我看到他们在床上打扑克，别提有多快乐了。” “这......”她被我轻描淡写的叙述再一次震惊，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能把自己被绿了这事儿说得如此不痛不痒。 我望着前路的风景，天色早就黑了，满大街都是车，我们正好堵在了一个路口上。梧桐树被吹得沙沙作响，我把手伸出窗外感受了一下初夏的晚风，又潮又冷，跟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舒舒姐，你还好吧。”她转动着方向盘车子朝左拐去，那是去我家的方向。 “除了之前为结婚筹备的一切打了水漂，其他的都还好。” 其实从我感觉到方函跟他前女友有来往开始，我就想到过会有今天这场对决，只是来的有点突然，被刚刚萌芽的幸福冲昏了头脑，才过了一个下午就全盘崩塌了。 我不爱方函，但也不能接受背叛，这条原则底线从来没有改变，所以我还是会感到难过。 难过自己很蠢被他套路，难过自己委曲求全迎合别人的期望，难过这么长时间来活得拧巴，难过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跟父母对抗......无数的情绪交织成网，把我勒得喘不过气。车子走走停停令人作呕，不远处就是日本街了，我忽然很想去那儿看看，明明知道什么都没有，可就是想去。 “拐进日本街吧！”我对小美说。 “舒舒姐，你想去吃东西吗？那儿不好停车，要不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吧！”她的话说得很谨慎，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我今天就是想放纵一把。 “别废话了，就去日本街，今天姐带你玩个有意思的。” 我指的有意思的当然是李彦那家会所，以前去了好多次，都没真正玩过。听说只要肯花钱，没有他们提供不了的服务。我今天倒要看看，能变出什么花来。 “欢迎光临～”大堂经理迎面朝我们走来，还是那张熟悉的职业假笑脸，不过周围的服务员倒是多了些生面孔。 经理一看是我有点意外，再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现在的状态，瞳孔都放大了。 “舒舒舒敏，你这是怎么了？”他指着我衣服上的血渍说。 “美女的事你少管，今天我是来消费的。”第一次见这经理我就想这么趾高气昂的跟他说话了，戴着一副有色眼镜瞧人，不是什么好鸟。 来者是客，他也不好多问，领着我和小美就开了一个包房。 “今天二位想怎么玩？我们这边可以唱歌，也可以叫几个帅哥陪jiejie们喝喝酒，聊聊天，做游戏。” 我用完好的那只手朝小美挥了挥：“你来决定吧。” 经理很识趣，马上把手上的ipad递给小美，上面是酒水菜单，小美看了看我，不确定地点了点果盘和茶饮，经理看了也很尴尬，露出一副我俩就不是来消费的表情。 我看他们半天都没搞定，便对经理说：“你就按一般第一次来玩的富婆标准给我们安排吧。” 经理扯扯嘴角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答应下来出去准备，没过一会儿进来四五个人，朝桌上放了两打啤酒和小吃果盘。 然后经理带进来一串小鲜rou，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帅，他们一进来，整个包厢充斥着呛人的男香。 “两位小jiejie，这几个哥哥呢，说想陪jiejie们玩一下，看看有合眼缘的吗？” 小美是个嘴炮王，平常跟个女流氓一样，成天在短视频app上看擦边男，真帅哥站面前又怂了，她紧紧贴着我受伤的胳膊小声嘀咕：“舒舒姐，你确定今天要点男模?” 我坐起身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几个，都很帅，但没有一个合眼缘。 “选你喜欢的吧，今天姐请客。” 到这个时候她还想着拉我走呢，我有点不耐烦了，姐真的想释放释放，这段时间过得太憋屈了，现在整个人就想突然被通知放暑假一样，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既来之则安之，我说了请客就请客，明天周日不用上班，咱们不醉不归！开酒。” 我指了指两个稍微顺眼点的男模坐下，他们很会来事，拿过啤酒和杯子，赶紧满上一杯递给我和小美。 小美不让我喝，说喝了啤酒伤口会发炎的，发炎就发炎吧，未婚夫都跟人跑了还怕伤口发炎吗？ “来，喝！” 在一片喧闹的气氛中局面终于打开了，小弟弟们很会玩，唱歌跳舞，甩骰子，输了的有惩罚，小美刚开始还放不开，喝了两杯就忘乎其形。 所以说，有什么好装的，活得自在点不好吗，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不就是前夫约炮在外面养鱼嘛，不就是弟弟年纪太小爸妈不喜欢嘛，不就是未婚夫心里还住着前女友，这头吵着要跟我结婚，那头又跟她搞在一起嘛。 我的人生真是荒唐又抓马啊！ 纸醉金迷的感觉太好了，酒精麻痹了痛觉，除了脑子轻飘飘地荡在空中，其余一点感觉都没有啦～ 我抓住手边的男人，头有点小晕，身体也没力气：“嘿嘿，jiejie看起来怎么样，长得还行吧？” 那男孩笑得很腼腆，估计是刚出来做的，不太敢跟我对视：“还......还不错呢！” “你老实说，jiejie看起来有多少岁。” 他对我比了个耶。 “嗯～不对！”我扒开他的手指，把无名指竖起来，然后再在他的手指后面跟了个食指，“jiejie今年三十一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撑起身子在包房里打转，灯球在头上散发耀眼的光彩，我在想啊，喝醉了是不是就能看见小七了。 不知道转了多久，终于转累了，我闭上眼睛朝后一倒，本以为会跌进高级席梦思中，没想到被一双大手给接住了，我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线认真分辨，难道召唤术成功了？ “小七？”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人没应我。 很快我看清了他的脸，是李彦。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面露难色，表情严肃，就像抓住偷偷去网吧打游戏的小学生的家长。 “关你屁事！”哈哈哈哈，我早就想对他说这句话了，我跟小七谈恋爱你不爽个毛啊！你有本事变女人啊，看看他能瞧上你吗。 他想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刚拉住我的右手就捏到了伤口。 “疼啊！你眼睛瞎啦，没看到我受伤了吗？”我大声斥责，今天姐花钱了，根本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手怎么受伤的？”他抓住我的胳膊一直研究，我大力抽回来。 “打架打的行了吧！我跟你说，你少在小七面前说我坏话，小心我收拾你哦！” 他一脸苦笑貌似拿我没辙，把我丢在沙发上后又转头去找小美了。 “经理！把你们经理叫来！经理！” 刚才跟我喝酒的男孩忙不迭把经理叫进来，他俯在我耳边毕恭毕敬地等待吩咐。 “人不够多，不热闹，再去给我叫几个过来！把你们这儿会吹拉弹唱的，全给我叫来！” “你确定？” “哼，怎么，不确定还能打电话求助场外观众吗？”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嘴，出去叫人了。 没一会儿，不到20个平方的小包间站满了人。 啊，全是小鲜rou啊，真养眼。我把小美拉过来，跟她勾肩搭背站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号令天下的架势。 “这是姐给你打下的江山！怎么样，喜欢吗！” 小美已经玩嗨了，声音尖得刺耳，大声喊道：“喜欢。喜欢！” 这样才对嘛，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呐，这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富婆愿意在这里来花钱了。只要有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为了几个歪瓜裂枣坏了心情。 这一晚，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没了就按铃，一车一车酒往包厢里送。红的、啤的、洋的，只要会所有，统统都点上。 只是奇怪啊，怎么喝了这么多，小七还没出现呐！让我想想，好像每次喝醉酒后见到他，都是在快要吐了的时候啊！我抓起桌上的酒，也不管是谁的，直接倒进嘴里。 一杯、两杯、三杯......直到一滴都装不下，液体快从嗓子眼溢出来了，终于迎来召唤小七的最后一个步骤。 小包房没有独立厕所，我跌跌撞撞冲出去找厕所，走廊上有很多人，他们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七拐八拐后，厕所出现在面前，我忙不迭冲进去，对着洗手池就是一顿吐。 胳膊压在大理石台面上，疼得我眼泪横流，酒精从鼻腔中喷出来，整个人快要难受得死过去了。但我的意识却无比清晰，甚至比刚刚睡醒还清晰不少。 “为了一个垃圾作践自己，值得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跌坐在地上，捂着渗血的手臂，自嘲道：“我恨的从来都不是别人，我只恨我自己......” 只有在喝醉之后，我才敢承认自己有多怂，有多蠢，有多卑贱，为什么我不能像表姐那样，为了石文成，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跟全世界对抗，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因为不爱对方而分开，至少他们曾经拥有过彼此的真心。 小七说我是个勇敢的人，他不知道，我比谁都胆小。只有他，是给我最多安全感，能牵着我向前走的人。但是我却在他跟全世界对抗的时候选择了撤退，又在再次被人抛弃时想到小七的好而追悔莫及。 我扬起手掌，啪啪打了自己两耳光：“舒敏，你就是个贱人！”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拂上我的脸颊，这触感很熟悉，熟悉得就像每天都能触手可及。 我缓缓睁开眼，心里默念着，应该召唤成功了吧，迷迷糊糊之间竟还真的看见了小七的脸。 “小七，带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