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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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孩子们才刚转身要走，就被李唯叫住，于是又乖乖地退回了原处。

    这一次李唯看向了小瑾，

    “李瑾，到底怎么回事？”

    小瑾没有说话。

    “李唯，你不要为难他们，有什么事你……”

    “冲我来”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李唯就打断了我，

    “需要我把尤朝他们叫过来吗？”

    他没有理睬我，只盯着小瑾和小瑜，眼神阴鸷，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小瑜无助地看向我，害怕地发起抖来。

    “说话，需要我把尤朝他们叫过来问吗？”

    李唯提高了音量。

    小瑾默默地向前一步，挡在了他meimei前面。

    我强忍着对李唯的厌恶，抓住了他的手：

    “你不要冲孩子发火，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们无关，与你……也无关。”

    他看向了我，眼神很复杂，片刻后，他抽出了手，又对侍立在侧的佣人吩咐道：

    “去把尤朝他们叫过来。”

    他没有再看我，径直向沙发处走去。

    “李唯！”

    我试图阻止他，然而他却抢先道：

    “夫人要先回去休息吗？”

    他站在茶几旁，抬起眼，沉沉地看着我。

    栾枝轻颤。

    我咬紧了后槽牙。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一种“得体”的威胁——

    提醒我如果再违拗他的心意，就会立刻被“送”回去休息。

    我只好闭上嘴。

    比起被送回去什么都做不了，至少留在这里可以帮忙分担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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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朝和几个跟过去的家仆都被叫到了李唯面前。

    小瑾和小瑜站在一边，小瑜已紧张地抽泣起来。

    被安排坐在李唯身边的我刚想起身去安慰小瑜，就被李唯按住了腿。

    “……今天到的时候，尹优先生也在……”

    尤朝低着头，将看到的场景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李唯瞥了我一眼，我立刻警铃大作。

    李唯也许不会对孩子们怎么样，但对小优可就不好说了。

    他笑了起来。

    “是小尹医生吗？”

    他看着我，眼眸内的烟色仿佛凝成了至纯的黑，

    “那西西应该很开心吧？”

    他虽然在笑，但在我眼里，却是难以言喻的讥讽与羞辱。

    我攥紧了拳头。

    如果在以往，我应该照着他的脸给他一拳，但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为了不激化矛盾，让已有的局面变得更难收拾，我还是忍了下来。

    我没有搭理他。

    他敛起了笑意。

    “后来、后来……瑜小姐就、就……”

    尤朝只讲到去送小优回家，其他的内容就交给别人来补充，显然这个人并不敢回话。

    她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一句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最后看了一眼小瑜，就低下了头。

    “哼。”

    李唯冷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已闻声哆嗦的小瑜身上。

    但他没有问小瑜。

    只又转向了家仆，

    “李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说清楚，就可以回去了。”

    然而家仆还在期期艾艾。

    我知道小瑜一直很讨大家的喜欢。

    只是再讨喜欢，在绝对的威压之下，也会被碾的粉碎。

    “李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李唯真正意义上的动怒。

    仿佛迎面撞上一头暴怒的雄狮，仅仅是咆哮就被震慑到无法呼吸。

    没有一丝转圜的可能。

    我稳了稳心神，刚想再开口阻拦，就听家仆把小瑜说的原话供了出来：

    “瑜小姐说夫人……跟、跟尹先生……好、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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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个回话的家仆竟吓得跪了下去，不敢再看李唯的表情。

    “出去吧。”

    李唯得到了答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家仆们如释重负，纷纷倒退着出了门。

    我低下了头。

    我想我真的麻木了。

    我甚至不想再判断李唯的用意了，他究竟是在惩罚小瑜，还是在训诫我？

    抑或……二者兼有之。

    但是小瑜的哭声还在继续，我不能不管她。

    “所以……你就打了mama，是吗？”

    李唯没有给小瑜申辩的机会，直接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把小瑜说成了那种很坏的孩子。

    小瑜已经听懵了。

    她红着眼睛，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的小兔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没、没有……我、我不敢的……爸爸……”

    “李唯，我跟你说了很多遍，这是我自己弄的，跟两个孩子都没有关系，如果是对我不满，你可以……”

    “我没有问你，郁西。”

    李唯打断了我的话。

    他的眼里似乎还有痛苦和失望。

    如果我不曾从小优那里得知真相，我想我真的会内疚和自责。

    但是现在。

    李唯，你凭什么表现的像个无辜者？又凭什么感到痛苦和失望？

    你早就知道我和小优的关系了，不是吗？

    然而，他没有跟我解释这些。

    他不屑于跟我解释。

    他把我定性成了罪人，而他是受害者，更是手握规则和权柄的审判者。

    “李瑜，你是不敢，还是不想？你究竟又说了什么，才让mama不惜伤害自己？”

    我看着此刻的李唯。

    他已经完全是一个上位者了，连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信手拈来。

    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指责别人自我攻击、引导别人自我毁灭的方式——

    来审判他的孩子。

    郁西是第一个罪人。

    李瑜就是下一个罪人。

    母亲和女儿，就像命运的循环。

    真的……没有办法再多忍一秒钟了。

    我猛地站起身，在小瑜被逼至和我一样的处境之前，抬起手，把那只插着花的花瓶推了下去。

    瓷片飞溅。

    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也终结了李唯的审判。

    他抬起头。

    我看着他。

    这一次，我想，终于轮到我来俯视他了。

    “李唯，”

    我挤出了笑容，尽可能地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我们离婚吧。”

    我看着他。

    这个我曾经爱的人。

    我面目全非的爱人。

    直到此刻，我终于完成了这场迟到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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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唯看着我。

    他的眼里出现了久违的茫然和无措。

    可是李唯，这与我无关了。

    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01：30。

    很好，还来得及。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今早九点，叫家族律师过来，我们协议离婚，我只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其他的都留给你。”

    说完，我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转向了已经呆若木鸡的孩子们，然后微笑道，

    “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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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唯没有再来找我，也许他在尝试挽回，也许他在保全财产，但这都与我无关。

    我躺在次卧里，此时此刻，我拥有了永恒的宁静。

    可我还是失眠了。

    没有与过去的和解，也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只有超越时间后的疲惫与空虚。

    我翻过身，拿起手机。

    04：00。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我才想起昨晚胃吐空了，左右睡不着，干脆起了床，去厨房寻摸点吃的。

    毕竟九点才开始协议离婚，现在吃点李家的东西还不用付费。

    主院的小厨房空无一人。

    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毕竟要离婚了，被李家人看到还是很丢脸的。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冰箱，直接从冷冻室开始翻找。

    很快我就找到了战利品，按照说明书剪开包装，放进微波炉，调好了火力，只待“叮”的一声。

    就在此时，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我暗道倒霉，正想找个理由解释半夜偷吃，却发现进来的人很眼熟。

    这不是那个脾气特别好的、小姑娘的mama嘛。

    看起来就不是说三道四的人。

    我放下心来，大方地打起招呼：

    “早上好，怎么起的这么早？”

    她似乎很惊讶我在这里，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昨晚我家囡囡说要吃牛rou馅饼，就早点起来给她做，这样也不耽误主人家的早餐。”

    “这样啊。”

    比起别人家的父母，我为小瑾和小瑜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甚至昨晚……还打了小瑜。

    一想起来就很懊悔。

    “是啊，她最喜欢吃牛rou馅饼了，一次都能吃两个。”

    牛rou馅饼是挺好吃的，我也很喜欢吃。

    只是不知道小瑾和小瑜喜欢吃什么。

    他们都十六岁了，我却连这个也不知道。

    也许今天离完婚，我第一件事就是问一问孩子们喜欢吃什么。

    微波炉还在转动。

    小姑娘的mama熟练从冰箱里取出面团——大约是提前一晚发好放在冷藏室里的，随即麻利地调起了馅料。

    事先绞好的牛rou馅，洋葱，香菇，彩椒……

    还都是我喜欢的东西。

    我默默地咽下了口水。

    “需要我帮忙吗？”

    我看她赶时间，就好心问道。

    “不用，你歇会儿吧，今天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吗？”

    我咋舌于骊园消息的灵通。

    才几个小时，我要跟李唯离婚的事就传的连刚起床的人都知道了。

    她很快就擀出了饼皮，又用饼皮包起了馅料，同步开火烧油，待油热后，再将馅饼放进平底锅中。

    煎出诱人的“滋滋”声响。

    “你对你女儿真好。”

    馅饼的香气飘来，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感慨道。

    “怎么说？”

    “我就没有给孩子们做过饭……甚至在绝大多数时间，我都没能陪在他们的身边。”

    即使离了婚、拿到抚养权，也未必能弥补已经失去的时间。

    也许最终也只是错过。

    “其实，我跟你也一样，”

    她把馅饼翻了个面，然后转过身，看着我道，

    “在绝大多数时间，我们囡囡都只是一个人。”

    我想起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孤独。

    “是吗？”

    她听我这么说，就笑了起来，

    “你觉得不孤独，那我就放心了……我和她爸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想。

    李唯是够缺德的，把人家父母外派出去，搞的骨rou分离。

    自己不喜欢孩子还不许别人喜欢孩子，这种心理变态，果然离婚离对了。

    等签离婚协议时再劝劝他回头是岸。

    “我不是一个好mama，对吧？”

    她盛出了第一个牛rou馅饼，把餐盘递给了我，我连忙摆手，她笑了笑，

    “快吃吧，还有很多。”

    我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

    牛rou馅饼的外皮很酥脆。

    “你是一个好mama，”

    一个简单的外皮都起了很多层酥，我想小姑娘一定会很喜欢。

    至少，我很喜欢，

    “当你女儿真幸福。”

    窗外，天空既白，她回过头，映着温柔的弧光：

    “你也是，”

    她弯起了眼睛，牛rou馅饼的香气溢满了整间小厨房，

    “小瑜也会这么想的。”

    不会的。

    小瑜不会认为我是个好mama的。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只专心吃饼，竟然一连消灭了两个，撑的打起了饱嗝。

    小姑娘的mama关了火。

    她坐在了我的对面，笑眯眯地注视着我。

    我才觉出了一丝尴尬。

    好像……我把人家给自己女儿做的两个饼都吃完了哈？

    “那、那个……我再做两个吧？小朋友是不是快起床了？”

    说着，我就站了起来。

    对面的人却不着急，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没关系，我家囡囡已经吃完了，”

    她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非常温暖，就像记忆里那样。她看着我，眼睛里流动着整个世界的温柔，

    “很高兴再见到你，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