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斯德哥尔摩/失去尾巴的真相/她的选择

    莉莉安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跌跌撞撞地奔向那个男人，她紧握着象征着狮子家族的金色匕首，支开了所有的狱卒，与他对峙。

    “利夫，你爱我吗？”

    “你是怎样看待我的？”

    梦中的兽人被切掉了耳朵，目光近乎痴迷地追随着她，可在听到她的问题后，却冷静了下来。

    她能看到，能看到那个男人的眼中，只有悲悯。

    莉莉安娜魂不守舍的来到第三监狱，狱卒长似乎正在工作，今天是他的手下为他引路。监狱中的氛围并不寻常，轮班制度下监狱里不会同时出现大量的狱卒，来确保白天黑夜都有人值班，但今天值班的人却有些多，监狱的通道中都显得拥挤。

    “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

    “小姐，白天的时候有大人物来过，就多找了些人来加班。”

    她眯起眼，什么大人物要跑到第三监狱来探视？

    不过没等她多想，就已经走到了牢狱的尽头。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画面还是叫她眉头一皱。

    老实说她对狱卒长的印象有点过于深刻了，那男人不过四十岁上下，头发就已经稀疏得冒了两个凸角，他的眼睛又细又长，时常迸发出聪明人特有的狡诈目光。他的下巴很长，小胡子一牵动就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这会给他拷问的对象带来更多的压迫感。

    此时利夫正抱着头跪在地上发抖，他的背上是大片的血迹，黑色的魔纹在他的皮肤下缓缓流转，渗入他的肌rou和骨头中。身后的一名狱卒正对这手上的牛皮纸照本宣科，他每读出一个魔咒的音节，利夫都会猛烈地颤抖一下。

    接着，他像是失控了一般在地上打起滚。狱卒长咒骂了一声，扬起鞭子甩在他的大腿上，激得他又是一声惨叫。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啊！”

    他蜷缩起来，紧紧地捂住了耳朵，但封闭听觉并不会影响魔咒的效果，那咒语像是激活了他背上的纹路，他痛得在地上抖得像个筛子，涎水和呕出的酸液一起挂在嘴角，面容上满是恐惧。

    “刚才怎么不表现得好点，现在倒叫得欢——啊，小姐您来了，来看看那位大人的新作。”

    莉莉安娜忽视了他吻手礼的邀请，白了一眼他手上的血污，狱卒长也注意到这点，尴尬地一笑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那位大人？”

    “啊？您不知道吗，帝国第一魔法师……”

    赫伯特？

    她皱起了眉头，那天在父亲那里见到的老者，怎么会和利夫扯上关系。

    “总之，这种魔纹牵连着他的神经，配合起之前的玩意效果非常不错，您看看。”

    他招呼了一声，身后照本宣科地男人又诵读起另一段咒语，地上的利夫先是愣了愣，然后像是缺水鱼一般扭动起身体，激烈地挣扎起来。

    “痒，好痒——好难受，不要……不要再继续了……贱狗受不了了……”

    他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皮肤，像是要把身体上每一块肌rou都抓烂似的，可身体却在这激烈的接触中泛起不正常的红色，他喘息着在地上挺腰蹭背，哭喘着求饶。

    忽然，他看到了狱卒长身边的莉莉安娜，像是追逐救星一般爬了过来，任凭狱卒挥动鞭子甩在他遍布红痕的臀rou上，也不撒手地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主人，主人救救我……好难受……主人……”

    莉莉安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蹲下来抚摸他的后脊，他哭嚎着抱住她，口中模糊地央求。

    “主人……嗯，呃……用力……痒……”

    “小畜生又干了什么调皮的事情，让大家不高兴了？”

    他愣了一下，把脸也藏进她的衣摆之中，只是哼哼唧唧却没有再说话。

    而莉莉安娜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伸手向他挺立的前身，此处被打上高潮禁止就再没有给他释放的机会，现在被女孩撸动几下就软了腰。他嗯啊出声却，只感觉到回灌的jingye冲刷着酸胀的内壁，难耐地蹭着女孩的臂弯，声音也变了调。

    “说吧，你是帝国的畜生。”

    “呜呜嗯……我是帝国的畜生，谢谢主人。”

    她手上的动作逐渐加了速，另一只手虚虚揽住他的后脑，这样宛如拥抱的动作极大地抚慰了陷在精神折磨中的兽人，他像是找到港湾般迷恋她，遵循着她的命令。

    “你会为皇帝陛下付出一切。”

    “我会为皇帝陛下付出一切唔……受不了了，主人，让我射吧……让我……”

    可是莉莉安娜却骤然放开了他，任凭他哭着倒在她脚下抱住她的脚踝，她看向一旁傻了眼的狱卒长，后者对她的目光中几乎带上崇拜。

    “小姐……您可，真有本事。不过您今天来，应该是为了取这畜生的尾巴的吧？”

    尾巴。

    切掉他的尾巴。

    为父亲献上他的尾巴。

    她感到惴惴不安，心中有个听不清的声音在喧嚣，她闭上眼睛，几乎就能看到一段清晰的画面。

    “你爱我吗？你爱我过吗！”

    她疯了似的拿刀比在兽人的脖颈，他的目光一片死寂，只是冷静地追随着她。

    “如果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杀了我，主人。”

    他顺从地低下头，吻上那片匕首，他的动作让她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她按住他的肩头，她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

    “我从来，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连你都不愿意看我！”

    她猛地后退了两三步，利夫几乎是下意识地迎上去，却被铁链束缚住手脚，她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绝望的神色终于展露在脸上。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要你像疯子一样的顺从我，我要你爱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是对的。

    她和利夫太过的相似。

    以至于她能从那转瞬即逝的情绪中，捕捉到他真正的心意。

    他怜悯她。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我无法成为真正的狮子，我不能……”

    她从未如此果决。

    “不！”

    利夫想要扑上去，铁链却紧紧将他束缚，他暴戾地扯开墙上的固定锁，顶着那惩罚魔法蚀骨一般的痛楚扑向了倒下的女孩。她倒在血泊之中，双目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失去了声息。

    他不懂，他不懂她所承受的压力，不懂她的选择。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想要成为真正的狮子，成为她的父亲另眼相看的人。

    “呵啊——”

    他的指甲划开了女孩的伤口，将她的脖颈搅得血rou模糊，他掰开女孩的手指夺走那把象征狮子的匕首，对着身后的尾巴猛地扎下去。

    剧痛之中，他俯下身抱住了女孩。

    至少，至少这样，你是死于与猎豹搏斗的狮子……你成功了，你斩断了猎豹的尾巴。

    “主人……不……莉莉安娜……”

    他呼唤着她的名字，在剧痛之中闭上了双眼。

    莉莉安娜……

    不！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伴随着她意识的回归，空气中那股重压又一次袭来，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压迫，像极了利夫暴走的那一次，封住她肢体转换魔纹的力量。

    破魔。

    这个空间里充斥着高浓度的破魔技能影响，她感觉到肢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灌满了铅一样难以动弹，连魔力也只有最低的水平。

    “不……谁都别想动他的尾巴。”

    狱卒长眼光闪烁了一刻，抬手让剩下的人出去，只留下了一个狱卒和他一起留下。

    “莉莉安娜小姐啊，您真的如同您父亲说的那样，对这个畜生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吗？这可不好……今天切下他的尾巴，不仅仅是您的任务，也是我们的。”

    那个狱卒扑了上来，她想要闪身躲开，可只是移动脚步都变得缓慢，她被死死钳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同时，狱卒长从她的腰间拿走了那把象征狮子的金色匕首，将鞘随意地扔在一边，他踩住挣扎不止的兽人的背脊，蹲下身来。

    “你别想……”

    “莉莉安娜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区区一个畜生，何必为了他和家里伤了和气呢？”

    “我不是……莉莉安娜！”

    伴随着海鸣的怒吼，一道白色的光束从她口中吐出，一击贯穿了狱卒长的大脑，弹射在墙壁上转向天花板，直直的落下来贯穿了压在她身上的狱卒。

    她猛地推开倒下去的尸体，捂住腹部。

    魔力弹，这个女孩的魔力居然只够cao纵这么简单的魔法，腹部被贯穿的剧烈痛苦让她的表情都开始崩坏。

    “主人……你……”

    利夫被背上的魔纹压制着，看到她殷红一片的腹部，近乎停止了呼吸，接着他激烈地挣扎起来，朝她的方向爬过来。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也只是堪堪朝利夫的方向爬了两步，就倒在地上喘息。

    痛觉屏蔽不起作用，她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她很清楚。

    她很快就要死了。

    “不……不！主人，不……”

    利夫终于爬到了她的身边，可两个人谁也没有力气支起谁，只是叠着掌心，利夫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主人？……这倒是没错。”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松开捂着腹部的手，她的眸子开始失去焦点。

    “利夫，听着……这是主人的命令……”

    她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手指覆盖上他的手，将那鲜血也沾染在他的手背上。

    “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你……等我……”

    包括你自己，也不可以再伤害自己了。

    这些话已经没有力气说了，她在利夫近乎崩溃的呼唤中闭上了双眼，最后一刻，她感觉到周遭的空间正在崩溃，她和利夫一起跌进了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