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你杰】最强的追妻火葬场会是糖果色的吗?（3）

    6.

    【“喂，悟，我见到杰了。”

    “……他说未绘在带孩子。”

    “哈哈我才不要，才不想被杀死或者变成疯子……反正你过来吧。”】

    快点。

    再快点一点！

    想要见到他们的念头如同恒星燃烧迸发的巨大爆炸，风声都追不上五条悟的步伐。

    可是见了面要干什么呢？

    他知道了。

    他一定要质问杰为什么带走你，连做巧克力被烫到手都会柔软哭泣的你一定是被他逼迫着作为共犯。

    他一定要质问你，为什么那么久不给他发来一条信息或者打来一个电话，难道你不知道向他求助吗？真的是一个笨得无可救药的家伙。

    是和之前一样在生气吗，因为那些他都没有意识到的小事？他会解释的，他都会解释的。

    但是……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不，甚至连生气也……

    疾行的脚步渐渐停下。

    车水马龙的新宿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带着温和的微笑，牵住了举着冰淇淋朝她跑来的小女孩们。

    五条悟静立在原地，无声地端详着。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六眼看不到任何一分他所预想的那些被勉强的痕迹。

    他甚至觉得，你有些陌生。

    无论是你清瘦到憔悴的模样，还是你穿着他不熟悉的衣裙，又或者是你平静温柔的笑容。

    五条悟忽然想起，有一天他随口说了一句长裙真无趣，你就再也没有穿过长裙。

    又忽然想起，在他面前你那些温顺期盼的笑容，又或是那些不安烦躁的质问。

    原来，你在没有他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一种无由来的恐慌和不安，如同阴云一样笼罩在五条悟的心头。

    “未绘。”

    高大的黑发身影从店里走出来，在双胞胎女孩期盼可爱的眼神中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他呼唤着你的名字，像普通的一家四口一样并肩而立。

    夏油杰轻笑着指了指你嘴边的痕迹。

    “沾上了。”

    你抬手想要擦去，却被他握住了手，然后……

    自然而然地，垂头吻去了你颊边残留的甜味。

    “！！！”

    苍蓝的眼瞳极速收缩，剧烈颤抖。

    “不……开玩笑的吧……！”

    可是六眼看到了。

    它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事实。

    ——你柔软地笑着将手送进男人手心，与他十指相扣，全身心都写着依赖与欣爱这一个事实。

    只是这个人，不再是他。

    被看到了。

    当那熟悉的咒力气息在身后剧烈波动的时候，你和夏油杰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也不奇怪，当前咒术界能对你们两个实施追捕的，也确实只有五条悟了。

    你将菜菜子和美美子拉到身后，你担心受到追捕的你们会影响着两个孩子。

    或许是早就千疮百孔，有了预料，当你再一次面对那张如天际般旷远的精致面容时，你发现你的内心竟然平静得如同没有生息的湖水。

    就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五条悟也意识到了。

    那双琉璃色的眼瞳，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陌生的心痛好似星辰迸裂般轰然在心房响起，又荡这无边际的余波亘远地漾出去，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蚂蚁噬心一样密密麻麻没有止歇的钝痛。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欺骗自己，所谓‘误会’‘胁迫’的猜想。

    “未绘。”

    “和我回去。”

    你有些惊奇地看着蓝瞳紧缩，紧紧盯着你的五条悟，疑心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从他的嘴里听出颤抖的哀求。

    手掌被不安地握住，好像在害怕你地抽离。

    你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紧握着你的手，却无言看着你的夏油杰，安抚地朝他露出一个温顺期盼的微笑。

    你回头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五条悟，平静地道。

    “悟，我不会回去的。”

    “我们也回不去了。”

    他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失态和愤怒，死死地盯着你们紧握的双手。

    “为什么啊！”

    “给我解释啊！你们两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情？为什么要背离他，更背离他的世界？

    不，哪怕随便说点什么都好，他都会信的。

    愤怒，不解，惶恐，茫然，所有陌生的情绪扭成一股熊熊燃烧的无垠之火，在空茫的心膛里哀鸣回荡，令他有种天地间无处可去的无措。

    “解释？没有解释。”

    琉璃色瞳的少女好像有些困惑。

    “明明是你抛下我的吧，悟。”

    “不需要我的人是你，不在意我的人是你。”

    “为什么却一副在意得不行，无法接受的样子？”

    “自顾自的自我感动和傲慢的俯视请停止吧。”

    五条悟瞳孔紧缩：“什……！”

    对着曾经的爱人放狠话并没有你料想中的快意，你只感觉疲惫，于是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夏油杰。

    “我先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回盘星教。”

    黑发的狐眼青年这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他抬手将你颊边的头发捋到耳后，温声说。

    “我会早点回去了。”

    你安心地点了点头，不再看那个人一眼，转身牵着两个女孩，一步步走进人海中。

    那如影随形的视线guntang的黏着在后背，像是野兽愤怒哀伤的不甘嘶吼。

    啪嗒——。

    五条悟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没有，一次都没有。

    直到你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你一次都没有回头，哪怕看他一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狮，银白的头发在咒力翻涌中浮起飞舞。

    被他盯住的夏油杰神情自若。

    “硝子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五条悟听着挚友语气平静地说着荒诞的理想，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这都是不可能的吧……”

    “悟，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做到的吧。”

    “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却要对别人说【不可能实现】。”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缓缓垂下双眸。

    “悟，可能你从来没有真正地看见我们吧，就像未绘说的那样，你的所有注视，都是傲慢的俯视。”

    “你对未绘的忽视，你对周围苦难的忽视，你对种种不平等的忽视……都是一视同仁的。”

    “但是，明明你都能看见的，明明你都能做到的。”

    “悟，你想过吗……”

    “你到底是因为是五条悟，所以是最强；还是因为你是最强，所以你才是五条悟？”

    夏油杰并不是嫉妒五条悟，他只是和你一样，因为自己的弱小，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怒绝望，一颗无力的救世心哀嚎燃烧，彻夜折磨。

    黑发的青年面容平静的转身。

    “我们没有什么要向你解释的。”

    “我和未绘已经决定了我们的生活方式。”

    “如果你想杀的话就杀吧，你的决定都是有意义的。”

    “但是，未绘大概又会觉得孤独了吧。”

    结印的手僵住，半晌，攒紧成拳。

    最终颓然地放下。

    。

    从那儿之后，你再也没有见过五条悟，只是偶尔能从安插到咒术界的暗棋的报告里，听到熟悉的人的消息。

    七海海辍学了，彻底地从咒术界离开。

    歌姬和冥冥毕业后分别称为了京都高专的老师和自由咒术师。

    五条悟和硝子都毕业了，硝子没有任何意外地留在了高专任职，这是她觉醒了咒术之后就已经决定了的宿命。

    但五条悟出乎所有人意外地成为了高专的任职教师，同时也掌管了五条家，成为御三家的话事人，最怕麻烦的人承担了最多的“麻烦”。

    夜蛾老师成为了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

    又有新的咒术师血液被补充到高专。

    ……

    这近十年里，你对叛逃成为邪教教主夫人的生活适应得很好。

    在长夜里与他狩猎咒灵，带着虚伪的假面收拢教众，教导咒术师苗子，用各种入流或不入流的手段敛去钱财，催生噩梦或给夏油杰递刀杀人……

    一如那个最开始的拥抱一样，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做了，你就和夏油杰在黑夜中不再区分彼此。

    于是，成为他的伴侣，也只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的事情。

    你没有他那样理想的追求，只是想要尽力帮他建造他想要的理想国。

    而在这个过程中，鲜血、杀戮、谎言、诈欺、噩梦、控制……

    都无所谓，只要他还需要你。

    只要他还不抛弃你，你就会一直跟在他身边。

    所以，当百鬼夜行这个计划被提出的时候，你没有任何犹豫就接受了。

    其实你心里也知道这个所谓的计划，不过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笑话。

    但是又怎么样呢。

    你的暗线进度缓慢，而他也不知道受了谁的影响变得越来越偏执，那么，用鲜血和生命给他搭一场舞台宣泄内心的愤怒也未尝不可。

    那些良知和温暖，早就被你在那个夕阳下的厨间低语里全部用光了。

    你大概早就疯了。

    但是没关系，就这么做吧，不管是盛大的杀戮盛宴，还是所谓流血流泪的变革。

    只要你还和他在一起。

    。

    漆黑的长夜里，月色的檐廊下，百鬼夜行的前夕。

    “杰。”

    枕在你膝头上垂眸沉思的黑发男人轻哼一声，示意回应。

    你看着天际的月色，想起最近听到的消息。

    “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吧？”

    夏油杰呼吸一顿，睁开双眸，若无其事地微笑。

    “未绘，最近怎么了？疑心病有点重哦。”

    你心里腾升起诡异熟悉的荒诞感。

    “是累了吗？我们睡觉吧。”

    男人从你的膝头坐起，抬手就要把你打横抱起。

    再一次的，你抓住了他的手。

    夏油杰愣了一下，这个姿势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恍惚想起某个记忆模糊的傍晚。

    数年过去，曾经憔悴清瘦的少女已经充分长成了婉约从容的成熟女性，掩映在琉璃色眼瞳下的不再是彷徨和绝望，温润的瞳孔也不再会破碎地滚出泪水。

    但他无端地觉得熟悉。

    你平静地拉着夏油杰。

    “杰，我怀孕了。”

    幽紫色的双眸睁开，瞳孔紧缩：“……”

    你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果孩子没有父亲，她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不会需要她。”

    月色下的回廊树影摇晃，冰冷的风声穿过缝隙和游廊，呜呜哭噎。

    许久，他垂下那双你已经看不明白心意的紫眸。

    “我知道了。”

    。

    “最后你倒是说一些诅咒人的话啊……”

    咒力枯竭，断臂失血，死亡大概已经是预想得到的结局。

    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偏执想法从未有一刻如此明晰地散去，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阴影和无力随着生命的流逝一点点地减轻。

    夏油杰抬头看着巷子里的天空，澄澈得一如往昔。

    他还记得，刚刚进入高专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

    蔚蓝的天空下，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站在草长莺飞的山野里，红色的高大鸟居下，抬头仰望着旷远无边的天际，阳光洒在她瓷白的面庞上，好像落下星星点点的金沙。

    她听到了脚步声，于是回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琉璃色的眼瞳像糖果一样甜蜜。

    远处的风声里，棕发的少女和白发的少年高一声低一声地拌嘴，朝他们走来。

    啪嗒啪嗒——！

    脚步声渐近，风声停歇。

    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来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