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师哥你不讲武德
转眼一个月过去，盖聂的腰伤已经完全康复。 在卫庄看来，尽管他打算让荆轲带走秦氏姐妹的计划落了空，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看到盖聂终于不再难受更让人高兴的了。 只是他看秦氏姐妹，依旧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她们实在太能闹腾了。 盖聂为了躲清静，有时招呼不打就跑出去，害他一顿好找。 这一日午后，卫庄一觉醒来，发现师哥又不见了。听到院子里秦氏姐妹刺耳的喧闹，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他出门，小豆子立即发问：“你要干嘛？” 卫庄冷着脸：“关你什么事。” “你要找聂哥哥对不对？”小豆子警惕地瞪着他，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不许你去打扰聂哥哥！” 真是服了！你们这才叫打扰好不好！ 卫庄懒得理她，运起轻功直接从她头顶上一跃而过。待他稳稳落地时，还故意发出了轻蔑的一声冷哼。 小豆子气急败坏，正要去追他，却被秦瑞一把抓住。 小豆子不服气道：“jiejie！你拉我干什么！” 秦瑞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道：“你忘了聂大哥怎么交待你的了？你拦不住他的。你只要不告诉他聂大哥在哪儿，他找不到聂大哥，不就行了？” 小豆子恍然大悟，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得意得笑出声来给卫庄听到。 卫庄还是听到了。 盖聂这家伙，居然伙同外人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到底想干什么？！ 卫庄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径自向着蝴蝶谷走去。 草地上已然趴着一个人。 那个十四岁的少年，趴在茂密的草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正认真地看着一卷书。正午的暑气还未退去，他躲在那棵大槐树投下的阴影中，任山风吹乱他的碎发，掀摆着他的衣襟，好不惬意。他甚至脱掉了长袜，双腿向上调皮地翘起，双脚随意搭连，裤腿失去了袜子的束缚，顺势滑落，露出一截白得发光的小腿。那身荼白的弟子服在鲜绿的草地的映衬之下，他就好像是一只不小心闯入人间的精灵，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晕。 那人竟看得呆了。 “师哥……” 卫庄将这声呼唤压进喉咙里，轻轻拢过去，挨在他身边跟着趴了下去。 盖聂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侧脸，同他在紫女的画上所见，简直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竹简上。 卫庄“切”了一声：“鬼谷就这么大点地方，不在那里，自然在这里。” “嗯。”盖聂轻轻应了一声，“找我有事？” 卫庄反问：“你这是故意在躲我吗？” 盖聂抿嘴笑了笑：“我若真要躲你，你根本找不到我。” 很多年后，卫庄回想起这一幕，觉得师哥真是一语成谶。 但彼时的卫庄是很不服气的：“那只是你以为。我若肯找，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找到。”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卫庄没有说错。 盖聂终于转过脸来了。 “把袜子脱了吧。”他说，“每年也就这么几天，山风是和煦的。再过些日子，就热了。” 卫庄巴不得。 他小的时候，很羡慕别人可以光着脚在地上疯跑。 康叔说，那些是穷人家的孩子，买不起鞋才会光着脚到处乱跑。 可他分明从那些孩子眼里看到了快乐。 其实快乐跟光脚不光脚没有关系。 他只是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罢了。 卫庄愉快地脱掉了鞋袜，学着盖聂的样子，任风在脚趾间吹过，暖暖的，痒痒的，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师哥在看什么？” 盖聂将竹简往他那边挪了挪，摆在二人中间：“《道德经》。” 卫庄打趣道：“师哥很没道德吗？还需要看它来提升自己。” 盖聂被他逗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道：“一起看吧。” 卫庄故意扭过头不肯看：“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这本是我自己抄的，上面还记着师父讲的一些注释。” 卫庄斜眼一瞧，果然是他的笔迹。 “师哥还真是闲得没事干，《道德经》也要亲笔抄。” “师父说，常看常新。我每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比如呢？”卫庄撑着脸望着他。 盖聂眨眨眼：“感受者，只可意会，不可言说。这便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卫庄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无意间，他的腿碰到了盖聂的腿。他随即施展柔术，将盖聂的腿锁住。 “上次在星海小筑没分出个胜负，这次可以了吧？” 盖聂却一点也不吃惊，就好像他早料到这厮会有此一举。 他从容不迫出招化解，很快松出一条腿来。 卫庄突然觉得自己小腿肚子像被钳子之类的东西狠狠夹住，疼得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定睛一瞧，却是盖聂脚趾的大拇指和食指像剪刀一样拧住了他的腿肚子。他只得松开了锁技，随即爬起身，用力揉搓着受伤的腿肚子，不住地抱怨：“师哥！你不讲武德！” 盖聂微微一笑，露出少年人惯有的傲气与得意：“也不总是我会的你都会。” “哼！那是自然！” 卫庄话音未落，盖聂便知道自己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