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以身相许吗
除夕之夜，寻常人家会点爆竹。 卫庄的居所不是寻常人家，两小只只能站在屋顶上，远远看着别人家的热闹，自己院里却是冷冷清清。 “师哥，以前在鬼谷的时候，你和师父是怎么过年的？”卫庄饶有兴致地问。 盖聂道：“当然是大吃一顿。然后再去踩爆竹。师父做的爆竹特别响，响到整个山谷都听得到。不过我猜，还是我去砍来的竹子质量要比山下的好。” 卫庄笑道：“师哥什么时候也学会自吹自擂了。” 盖聂又道：“师父还会给我发个大红包。我都没舍得用，全攒起来了。” “然后全给了不相干的人了。”卫庄补刀。 “没有。”盖聂狡黠地眨眨眼，“那是我的积蓄，我不会随便带下山的。” “好呀！”卫庄装作不满道，“所以师哥就尽情花我的钱。” 盖聂笑了笑：“我说了会还给你的。” 卫庄道：“要还不了就以身相许呗。” 盖聂一怔：“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以身相许。” 卫庄坏笑：“师哥意思是，你要是女孩子，就会以身相许了？” 盖聂张嘴说了句什么。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竹声，将他的话完全掩盖掉，卫庄一个字也没听到。 “你说什么？”卫庄追问。 盖聂却微微侧过脸：“你不听到了么。” 卫庄气急败坏：“我没听到！” 盖聂道：“说过的话，不说了。” “师哥！！！” 卫庄真想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逼他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可盖聂却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明摆着是不肯就范的。 紫女站在下面喊他：“卫庄大人！康叔发压岁钱啦。快下来吧！” 明堂里，康叔已然坐在了侧席上。 卫庄上前恭谨行礼，康叔依然面无表情：“卫庄大人，新年快乐。” 卫庄接了红包，还特意当着他的面掂量了下——这份量已足够让他开心了。 盖聂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去拜年。毕竟，如果人家没准备他的那份红包，岂不尴尬。 他望向康叔，刚巧康叔也望向了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叫人心中莫名不安。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晚辈祝康叔，新年快乐，身体安康。” 康叔略一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两份红包，一并交到了他手中：“这一份是你师父托我给你的，这一份是我的。” 盖聂简直受宠若惊：“多谢康叔！” 卫庄不满道：“我怎么只有一份？我师父的呢？” 康叔道：“刚才给你的就是你师父托我转交的。我的没有。” 什么？！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盖聂，还定要当着他的面这样区别对待！ 卫庄的脸顿时拉下来：“为什么？” 康叔道：“之前你还小，我可以当你是晚辈，让你开心过年。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是这一家之主，只有你给我们发红包的份，我们如何能僭越给主人发红包。” 又来了！ 过了年，盖聂就十五岁了。哦，十五岁可以收红包，十六岁就成人了？ 卫庄气鼓鼓的，可当着盖聂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得闷闷咽下这口气。 盖聂拉了拉他的手，他便反握住他的手，拉了他准备出门。 康叔的声音从身后追来：“盖师哥，老夫还有些话想问问你。” 盖聂只好回转身行礼：“康叔请问。” 卫庄抬手将他挡在身后：“你有什么可问他的？有话跟我说！” 康叔道：“我的确也有话要问你。但我要先问他。”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一向最擅长打圆场的紫女也沉默了。 卫庄还想再犟，却被盖聂拉住。 盖聂道：“小庄，先听康叔想问什么。回不回答，在我。” 望着那双坚定自信又透着温柔的眼睛，卫庄终于放松了下来：“嗯。” 盖聂再次向康叔行礼。 康叔也不避讳，道：“我想问的是，将来下山，盖师哥将做何打算？” 盖聂直言道：“在下还没有想好。” 康叔冷哼一声：“我看你不是没想好，是不敢说。” 盖聂回敬道：“君子坦荡荡，我有什么不敢说。” 康叔怔住。 卫庄暗自好笑。康叔一定没料到，看似温和善良好欺负的小师哥，骨子里原来竟是如此的傲气。现在吃瘪了，舒服了？ 康叔眯缝起双眼，拿捏住势头：“你同卫庄大人毕竟是对手。你的打算，自然不愿当他的面说出来。” 面对这位打一开始就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的老人，盖聂依旧不卑不亢：“小庄是我同门师弟，我们之间向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三年之约对我们来说，不过是鬼谷修炼最强继承人的法门，我们自当尽力。” “我们？”康叔冷哼，“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卫庄大人说话？” 卫庄正要替师哥辩解，小师哥倒抢先了一步：“我与小庄同根连气，志同道合，这句‘我们’，有何说不得？” 卫庄再也绷不住笑出来：“康叔，我师哥这么好脾气的人也被你气到，你本事可真不小啊。” “卫庄！你……” “卫庄？难道不应该是‘卫庄大人’吗？”卫庄故意道，“康叔，你僭越了。” 他随即拉了盖聂的手：“师哥，红包拿到了，我们走吧。” “卫庄大人！三年之约……”康叔还不肯罢休。 卫庄不耐烦打断他：“都说了我们自当尽力了，你还要我们怎样？过年也不给过了吗？” “康叔！” “小庄！” 眼见情况不妙，紫女和盖聂几乎同时喊住了自己要维护的人。 康叔握紧了拳头，将后面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卫庄拖了盖聂就走。 二人沉默着走出好远，卫庄才放开手。 盖聂黯然道：“对不起啊，小庄，让你不开心了。我不该那样跟康叔说话的。” 卫庄却冷笑道：“有什么不该的。你说得好极了。我早就想这么说他了，只是一直不想跟他撕破脸。他口口声声称我为家主，可这家里大事小情，全都要他说了算。当年他救了我的命没错。让我以命换命报答他我都没问题。但我不想再受制于人，做他的傀儡。而今把话说开，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不要再说一套做一套，更不要强迫我去接受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