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法家弟子
山脚下的小村庄里正好有小摊贩在售卖纸鸢。 几个孩子围着小贩挑挑拣拣，选了半天只买了一只。刚刚到手，不知哪里冒出几名少年，不由分说抢了他们手上的纸鸢，哄笑着揶揄着，当着他们的面将纸鸢高高放起。 那几个孩子蹦着跳着想抢回来，却无济于事，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买的纸鸢被比他们更强大的人夺走。 盖聂看在眼里，心中好不惆怅。 但这样的闲事他已无暇顾及。待那群人离开，他这才带着卫庄向小贩走去。 可卫庄只是远远站着，就是不肯过去挑选。 盖聂只好自己上前，选了个鹰形的纸鸢递给他，兴致盎然：“小庄你看，这只像不像你的鹰？” 不等卫庄回应，方才那几个买纸鸢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对着盖聂取笑道：“什么什么，傻瓜还有鹰？在哪里？在哪里？” 如此出言不逊，盖聂唯恐卫庄再受刺激，急急拉了他就要走。 那群孩子却围住他们，不依不饶一定要看到他说的“鹰”。 盖聂一向好脾气，要应对的又是孩子，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拉着卫庄东躲西闪，想要冲出包围。 可他们越是退让，那些孩子的气焰便愈发嚣张。 就在盖聂举高纸鸢以防被他们弄坏之际，一个孩子故意跳起来用力向纸鸢拍过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挨到纸鸢的那一瞬间，另一只大手突然横空拦截，将那孩子拦腰抱住，随即将他扔出一丈之远。 那孩子被摔得鼻青脸肿，牙也磕掉了一颗，满嘴都是血，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一名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地指着卫庄的脸大骂：“好你个大傻子！还敢动手伤人！我去告诉我爹！叫大人来收拾你们！” 卫庄掀起眼皮，递给他一个刀人的眼神，那孩子竟一点也不害怕，依然指着他一口一声“大傻子”，骂个不停。 真是无知者无畏。 盖聂怕卫庄像当初对付欺负他的那个“镖师”一样对付他们搬来的“大人”，当即拉了卫庄就要走。 那群孩子却撒泼耍赖，拦着他们死活不让走。 这喧闹终于惊动了村民。 见自家孩子受了“欺负”，村民们拿着锄头镰刀棍棒赶来，就要给他们好看。 受伤孩子的父亲哪里能忍，率先挥着长棍冲上前来。 卫庄的眼神的确让人感到害怕，他便挑了个看起来好欺负的，一棍没头没脑打了出去。 盖聂转手将纸鸢交给卫庄，抬手护住脑袋，挡住这一棍，只听到一声闷响，那木棍好像打在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上，盖聂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那棍子已然断成两截，另一头跌落在地，还不死心地嗡嗡挣扎了好几下。 那人当即傻眼了。 这完全不是一个战斗层次啊！ 盖聂正待出言解释，却突然见到众人脸色骤变；与此同时，他亦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正向四周弥散开来。 转头一瞧，交给卫庄的黑鹰纸鸢竟然在没有风的助力下一下子窜升直半空中，虎视眈眈地俯瞰众人。而杀气的来源——卫庄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怕。 “行啦行啦，别再动手啦。他们可是鬼谷弟子……”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一名长者拄着拐杖缓缓走近，话没说两句，便咳得厉害。 陶爷爷？…… 盖聂正要向他问好，转念又想，陶爷爷正在帮他们说话，这个时候让大家知道他们原本是相识的，岂不坏事。于是他只好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冲陶爷爷略一点头。 有人不满道：“鬼谷弟子又如何？鬼谷弟子就能逞凶伤人？” 陶爷爷道：“事情经过我全都看到了。这位少年出手是重了些，但却是那个孩子捣蛋在先。没有因何来果。既然二者都有错，你们各自回去反省好了。” “老先生此言差矣。”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怔。 但见一位青年男子微笑着走出来，先是向着那位老人行了个礼，这才侃侃道来：“事情的全部经过我也瞧见了。那孩子的确是挑衅在先，可他对二位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损害，于法而言，他并没有错。而这位小兄弟出手便伤了人，于法而言，便是大错特错。你们应该向这位孩子赔礼道歉。” 什么人在此大放厥词！ 卫庄根本懒得理他，拉了盖聂的手道：“师哥，我们走。” 盖聂却有些犹豫：“敢问……” 卫庄立即大喝一声：“你敢问一句试试！” 盖聂无语之极。 那名青年却好似料到盖聂会有此一问，镇定自若地道：“在下，法家，李斯。” 法家？难怪。 盖聂向李斯行了个礼：“先生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难服人心。” “哦？愿闻其详。”李斯一边回礼，一边小心翼翼地瞟了卫庄一眼，见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反对举动，他眉眼间的警惕这才稍适放松。 盖聂道：“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道德。这几个孩子虽没有犯法，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做错。” 卫庄昂了昂头道：“这几个孩子没有犯法，只能说明这个国家的法律太仁慈了。” 众村民听了，均是一惊。 李斯强作镇定“哈哈”笑了几声，朗声道：“一个国家的强大，的确需要严刑竣法。这一点，这位兄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卫庄横了他一眼：“谁跟你想到一处了。” 李斯也不介意，跟着滔滔不绝起来：“当今天下，唯有秦国坚持了以法治国，从商鞅开始，历经五代秦王励精图治……” 话未说完，卫庄拉了盖聂转身就走。 盖聂也不再回头。 李斯很是意外：“两位兄弟……” 盖聂没有再搭理他。 说什么不好，非要提到“秦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趁小庄现在还未发作，还是尽早撤离得好。 那些个村民们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竟无人再敢拦。 有人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有人小声嘀咕：“不然呢？他们可是鬼谷弟子……” 李斯颇为不解道：“鬼谷弟子？怎么另一个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 “不知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