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心（完结章）

    规则为你在须弥山建了一座佛殿，名叫无量心殿。你发愿救众生于苦难，最终度化地狱本源，从今往后，恶由规则彻底束缚，善因善果，终究道成。

    你带蒙祈来到了十轮塔，在十轮塔的最顶层往天上看，能看见须弥山巨大无垠的倒影。

    “原来我们眼中黑暗无边的宇宙，只不过是须弥山的影子而已，站在须弥山上看，人类眼中那些巨大的星球也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蒙祈说。

    你笑笑，“是啊，大道无情，只是因为万事万物都太过渺小了。”

    “那你呢？”蒙祈问你，“你也做到无情了么？”

    “无情也是有情，这也是众生平等的原因。”

    蒙祈凝视了你一会儿，“无相和唐玉对你而言，也在众生之中？”

    你愣了愣，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蒙祈挠挠头，“我觉得你变了一些，但也很好，你眼里已经没有悲伤，之前的样子实在让人看着心疼。”

    “你呢？打算和我一起去须弥山吗？”你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蒙祈未来的打算。

    蒙祈摇了摇头，“我准备去人间走走。尽管得到了这样的力量，我的心性还不足以踏上须弥山。”

    你点头，“的确，在人间经历一番也好。”

    这时，天边出现了四道人影，你看过去，发现中间的是大日如来尊者，他左侧站着摩醯首罗，右侧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天衣，面目柔美的女人。你认出那是观音娘娘，她右侧站着的则是龙座菩萨。

    他们进入十轮塔，站在你们面前。

    观音走上前来，笑着对你说：“终于回来了。”

    你原是她的眼泪诞生的，此刻见了她，心中涌出一片孺慕之情，不由得有些湿了眼眶：“娘娘。”

    观音拍了拍你的手背，温声说：“待去了须弥山，我们再慢慢说。”

    你点头。

    观音又与蒙祈寒暄了几句，听闻蒙祈打算去人间历练，又送了他一条杨柳枝。

    就在你准备随观音他们去须弥山时，有人匆匆跑了过来。

    你转头望去，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他定定地看着你。

    是无相。

    大日如来尊者悠悠开口：“小子，那清净心殿空了近万年，如今旁边多了一座无量心殿给你当邻居，可是准备随我回去了？”

    无相说：“弟子心性有亏，道亦不成，不配住那座殿。”

    他纵使对大日如来说话，目光也仍然看着你。

    你叹了口气，对大日如来和观音说：“还劳烦两位给我一些时间。”

    尊者和菩萨微微颔首，你便朝无相走过去，拉着他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自从你跳进棺材里解决唐玉和蒙祈的事后，你便没有见过他了。你原以为无相最终会想通，却没想到他会在此时追到十轮塔来。

    你与他双目对视，相顾无言，最终是无相开了口：“为什么那么着急走？我不是说过，要为你再做一根簪子么？”

    你没想到他竟说的是这个，微微愣住。

    无相从怀里拿出一根朴素的木簪，那木簪和你记忆中那支很像，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一如他身上曾令你安心的香气。

    “长明寺的檀香木早已腐朽了，我进入未来宝镜中去寻，才寻到一块。”无相声音淡淡地说着，一边为你戴上发簪，“我在镜中看见了曾经的我们。你还记得么？十四岁那年你去长明寺看我，我们在钟楼上坐了很久很久。”

    他看着你的目光很深，你在他的目光里仿佛看见了过去。

    “我真想回到那时候。”无相对你说。

    你不知道为何心中出现一阵钝痛，随后对他说：“你与我一起去须弥山吧。”

    “我不回去，我说过，我心性有亏。”无相说。

    清净心是规则指给无相的大道。无上秩序，无边清净，是他本来要走的路。

    他因你而不清净。

    你心中忽然一阵惴惴，下意识转过身去，无相却以为你要走了，他说：“你把唐玉那份功德送进了他的灵魂，他不会死了，但还没醒来。”

    你背对着他没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跟你提唐玉。

    但很快，他的话告诉你答案。

    无相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现在什么都舍得了，我早已记恨他许久，自此与你别后，我便去杀了他，再下到无边地狱去受罪罚。”

    你猛地转头，终于失声问他：“你疯了！”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你：“是么？”

    你最终决定先处理好无相和唐玉的事情，可你心里也知道，自己终究需要成佛。

    不成佛，你眼中便无法看见众生。

    可若成佛，你眼里再无法单单只看他们二人。

    这是个难题，你需要与大日如来尊者和观音商量。

    无相耐心地站在一旁等你的答案，最终你告诉他：“我必须要先去一趟无量心殿，你等我三日。”

    他盯着你看了很久很久，才说：“好。”

    三日后，你来到了人间，是萨若将你从须弥山接下来的，你们到了西昆市附近，为了防止人类看见你们用术法，萨若掏出手机打了个车。

    十四岁大的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叛逆期，在人间染了一头蓝发，偏偏脸蛋长得秀气，的士司机看了你们好几眼。

    “你们两姐妹长得真像哈。”司机说。

    萨若顿时不高兴了：“我是男的啊叔叔。”

    司机吓了一跳，朝后视镜里看了好几眼，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姐弟啊哈哈。”

    “她是我mama。”

    司机在后视镜里的目光转向你，顿时变得惊悚了，似乎是在打电话给警察举报妇女拐卖和打电话给精神病院怀疑病人出逃之间犹豫。

    你无奈地对司机说：“师傅，他开玩笑的。”

    萨若疑惑地看着你，你不方便在别人面前跟他解释，转而问：“我们去哪？”

    “回家。”萨若说，“无相买了套房子。”

    “唐玉呢？”

    萨若眨了眨眼：“不知道。”

    你觉得萨若没讲实话，但也没有深究，打算下车了在说。

    无相真的买了一套房子。这房子坐落在郊区，独栋别墅，四周清净，种满了鲜花草木。

    你下了车，便看见穿得一身休闲的无相站在门口，他的头发原本在十轮塔里已经长长了，现在却又剪短了，像一个活在人间的少年人。

    你一阵恍惚。

    他朝你走了过来，牵过你的手，说：“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萨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车很难打的。”

    你打了个圆场：“须弥山离这里有点远。”

    最终，你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一杯茶，无相坐在你身边，沉默地泡着茶。

    明明心中打算和无相好好聊聊他和唐玉的事，你一开口，却反而问起了另一个话题：“怎么买了个房子？”

    无相放下茶壶，认真地对你说：“因为我想知道，和你过普通的一生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又沉默了。

    天忽然变得阴沉，下起了瓢泼大雨。

    萨若大喊：“放在院子里的檀香木要淋坏了！”他急匆匆跑出去，客厅里只剩下你和无相。

    有人敲响了门铃。

    无相没有动，那门铃持续地响着，你注意到无相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去开门吗？”你问他。

    那门铃越来越急促，你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一身湿淋淋，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唐玉正站在门口。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异境的西昆中学里，他是哭着昏迷过去的。

    唐玉脸色绷得紧紧的，双眼猩红地看着你。

    你与他对视一会儿，问：“雨很大，你要进来吗？”

    话音刚落，唐玉踏进了房中，紧紧地抱住了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是狠心啊！”

    他的力气大得似乎要将你彻底融入怀里，你却感觉到他在颤抖。

    你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他们两个谈一谈，最后变成你们四个一起住在了这套房子里。

    无相和唐玉维持着极其脆弱的和平，就好像只要你起了回无量心殿的心思，他们就敢不顾后果地向对方下杀手。

    就这样，你在西昆市停留了很久的时间，再次用“秦蓁”的名字生活着，无相也将名字用回了“秦晏休”。

    最近，你明显感觉到他们两个有了一些歪心思，你敢肯定，他们用了某些方法，令你关于证道成佛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

    所以，我来这里，告诉你关于你之所以成佛而经历的一切故事。

    到这里，你的故事已经说完了。

    这天下午，秦蓁原本是准备去超市买些水果，在拐角的一个箱子里，她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那少女拿着一支荷叶，里头装着晶莹的水露。

    少女闭着眼，美丽的面容带着慈悲的神态，她向秦蓁说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说完，少女告诉秦蓁：“我是你留在无量心殿，凝视世间众生的半身佛。现在，你要与我合一，回到须弥山去么？”

    秦蓁只觉得脑海中那些雾蒙蒙的记忆一下变得清晰了，过往种种重新进入她的脑海中。

    “我……”

    刚刚开口，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有人给她打电话。

    “买水果怎么要这么久？”是唐玉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变得嘈杂，又归于安静，另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回家？”

    ——————

    正文完结啦！关于书里引用的典故，包括萨若呀、那若迦呀这些名字的来处，后续会专门补充一个说明的。明天会在书籍介绍部分公布if线的安排。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我们if线和下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