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前夕(咬)

    第一天应该决定了最后一天,就如蛇的尾巴应该回到自己的嘴巴一样。他们都应该在诞生的同时完结,这真是一个异常的巧合。

    ——托马斯·布朗

    作死一时爽,直达火葬场。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威压汹涌压来,空气膨胀,挤压地四周帷帐齐齐掀起。我只觉胸口一窒,第六感警报疯狂鸣笛,全身肌rou都不自觉绷紧。我下意识试图躲避,却被钉在床上似的动荡不得,下一秒,仿佛有只无形大手穿胸而过,在我的身体里四处摸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令人作呕的被侵犯感和可怖压迫才突然抽离,我猛地坐起,纠紧胸前布料大口喘息,浑身湿淋淋狼狈得仿佛浇了大雨,还没缓过神,一捧沁凉不容置疑地将我下颌抬起,待眼前黑雾逐渐散去,男人比体温更冰冷的神情直映眼帘。

    我还沉浸在方才危机,下意识挥手打开,只听啪得一声脆响,勒罗伊的手已被我扇到一旁,毫不留情的力度霎时在那段皓白的修长手腕上点燃一片绯印。

    “……”

    “……”

    沉默,比方才那股气息更教人窒息的沉默逐渐弥散,仿佛要凝成实质树脂从挑高天花板上重重滴下,将这个房间层层包裹。

    “第二次。”

    “对不起。”

    伴随扑通一声闷响,只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勒罗伊回身冷冷瞟了一眼被我一个鲤鱼打挺饿虎扑食般捞住的手腕,用力扯,没拼过我的熊抱,不想理我又挣不脱。如此僵持半晌,男人终于舍得转身,眼如冰刀恨不得把我扎烂,语气更凉,几乎是一字一句往外蹦,“放、手。”

    傻子才放手,我手脚并用,八抓鱼似的后缠紧勒罗伊,而后腰一用力,猛地转身,一个抱腰摔将他狠狠扑倒在床。

    男人被我压制在床,精细梳理好的银白长发也被弄散,好像夜幕打翻了月光,让这条银练从空中飘落满床。再好的涵养也经不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更遑论勒罗伊惯不会忍让。他微勾唇角,竟是怒极反笑,宛如一簇开到荼靡的罂粟,艳丽得直教人胆战心惊,指尖却点起幽紫星火,若是让另一界的造物见了,只怕方圆十里早已鸟散鱼溃,唯恐沾染上这要命紫光后魂飞魄散生不如死。然此界之人尚不知其积危,更遑论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浑然不知死期将至,只一心不想让他离开,固执地使出浑身气力将男人紧缚在床。“对不起。”我垂着头,也不知该将眼睛放到何处,闷声道,“我只是……太无所适从了。”

    也许因契约束缚,还为别的什么,男人指尖的光点明明暗暗,最终却在伸出的瞬间散落成点点星光融入漆黑的夜里。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摔进那片赤红的血狱。勒罗伊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仿佛北境雪顶千古不化的玄冰,又似云巅之上矫健犀利地飞鹰,在那片鲜红的视域,我的一切再无从粉饰。于是他诘问,“所以呢?你就想这样履行——”说到这里,他几乎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反讽道,“‘罗斯家应尽的职责’?”

    啊啊。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看清。

    我凝视着沉进海底那捧静静燃烧的火焰,叹了又叹,终是没忍住引火烧身。

    “勒罗伊。”我尝试动弹手腕——极轻易地从钳制下脱开,又顺势挤进他骨节分明的指缝,牢牢扣紧。“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对不起了。我似乎一直理所应当地依赖着你,却从来没有……尝试予你信任。”

    所以我的行为总是自相矛盾,所以我的态度总是暧昧不清。

    “明明我也是一个‘混种’,却还是下意识对你心存戒备。勒罗伊,我……”

    剩下的话被封入严丝合缝地吻中,我品尝着男人单薄却甜美的唇瓣,只觉牙尖痒的厉害。

    想要靠近你。

    想要触碰你。

    想要……吃了你。

    似乎从见面起,那股可怕地躁动就扎根骨髓。想要看你痛苦,想要逼你流泪,想要舔舐、吮吸、而后拥吻,予你极乐,然后连骨咬碎,一点不剩地将你吞噬。

    而你对我,也一直抱着同样的“欲望”吧?

    我随手将指尖黏液抹在男人髋部,换来他几声喘息,勒罗伊将头埋进枕芯,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掌中越发guntang的热度预示极限将至,我眸色深深,一路吮吻,教那片洁白雪地兀自绽放一片红梅,敏感的柔嫩肌肤恍如奶冻,在我的舌尖下漾起一阵阵甜美翻腾,逼的勒罗伊不住隐忍抽气。终于,我吻上一点红樱,停落火热搏动处,在他快登顶时坏心眼松开手,也不顾男人下意识追来的腰胯,气得勒罗伊终于舍得抬眼看我,他的眼尾擦得绯红,骇人嗔怒却又被额间细密湿汗与眼底粼粼春情衬得越发艳丽。只可惜年幼的我不解风情,只觉得自己被他这一眼看得牙尖发痒,等回过神,我的口中早已布满腥气。

    我心虚的抬头,竟见勒罗伊神情空白,浑然一副被我咬飞了的……放荡模样。只觉浑身血液都冲上大脑,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那黑色冲动,直将我的理智甩向天边!

    越来越多馥郁的幽香在我舌尖绽放,愈来愈多甘美的蜜珠在我唇齿交融。朦朦胧胧,我听见谁在我耳畔清泠泠婉转歌唱。

    良久,良久,突然后脑一疼,我这才清醒一些,看着勒罗伊苍白的面容,还没来得及思索,空投入脑的意识已被打的支离破碎。我身体一软,耳尖突的刺疼,“你等着……”咬牙切齿地咒骂送我陷入修普洛斯*的怀中。

    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回到某个午后,母亲看着窗外,怀里捧着《圣典》,也不知是不是什么好事将近,绷直的嘴角难得流露一丝温情,她转头看向我,莫名说道:

    「第一天应该决定了最后一天,就如蛇的尾巴应该回到自己的嘴巴一样。他们都应该在诞生的同时完结,这真是一个异常的巧合。」

    修普洛斯:神话中的睡神

    混种:人与魔物混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