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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阿波根海子小姐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午饭也不例外，除了叶月之外难得见她跟谁搭伙。但今天十二点钟刚到，海子小姐就接到了樱宁宁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借着感谢她上次出手相助的由头，邀请她到公司附近的甜品店一聚。宁宁表示自己明白不能占用她的工作时间，所以是卡着这个准点给她打的电话。向来不喜欢甜食也不喜欢临时赴约聚餐的海子小姐，今天答应得十分爽快。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自从《Hello Baby》发售会那天正和八神在酒馆偶遇，突然接到宁宁一通求助电话，被叫去帮她开脱联谊会的约会对象以后，就没再碰过面。海子原本以为是因为Alpha和Omega之类的问题，对方想要避嫌，结果聊了两句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宁宁在今年四月正式成为大学一年生，被入校手续、新生考核等等压得手忙脚乱，完全挤不出时间去玩生存游戏，还差点儿把自己在那天晚上对海子小姐承诺过的“改天请你吃饭”忘光光——宁宁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海子倒也很大方地表示理解，说自己也忘记了要请青叶吃答谢饭这一回事，扯平了。闲聊之间两个人的话题延展开来，宁宁呱唧呱唧地分享自己的大学生活，本来还在为这么久不联系而有点担心的海子，心情也跟着舒缓下来。 “担心？海子小姐对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啦？”宁宁捧着大大的菜单研究，两只圆圆的小腿互相勾起来在底下晃。 海子一下子被她问住，想了想才说：“作为半个教练，担心你的射击技术退步太多。” “海子小姐真是不坦率！明明就是我不找你玩所以感到寂寞了吧！”宁宁挂着狡黠的笑容从大菜牌边边探出头来，“不过，还是要感谢你那天愿意过来接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从联谊会里脱身才好。我总是在这方面不太中用，很容易被联谊对象牵着鼻子走的。” “总是？”海子关心起意外的细节，“你常常参加这种活动吗？联谊什么的？” “不能说是常常，但是和小青和萤那种对画画心无旁骛的状态相比，也算是有点经验吧……当然啦，我知道我的体质不能乱来，这也是因为联谊的人不知道我是Omega，大部分时候我只是去凑个热闹罢了。” 宁宁一边说一边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联谊约会的经验：咖啡馆、游戏厅、动物园、水族馆、甜品店……还列举了一些像博物馆、奇怪的艺术展之类的经验，以及碰到过的形形色色的约会对象。宁宁自顾自地说，只觉得是一些细碎的闲聊话题，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海子小姐实际上听得十分仔细。说着说着，宁宁突然“啊”了一声，眼睛一亮： “这么说起来，我和海子小姐第一次见面那回，就是在联谊转场的时候去的生存游戏嘛！没记错的话，当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我本来是推脱不掉才被对方拉过去的。” “噢？就是那些被我干掉的家伙吗？” “对呀！当时我们队里其他人都被海子小姐你打出局了，我本来要投降来着，没想到你那时候竟然肯救我。” “那是因为当时就差你，你们队的分数就全给我一个人拿到了。这种时候我怎么会把你让给别人？” “可你最后还是被我反将一军呐，优胜者可是我！”宁宁得意地笑起来，“那个奖品正合我意，我超喜欢鲨鱼的！” “确实是我疏忽。”海子两手支着脸微笑着看她的洋洋得意，“开心吗？” “当然咯！虽然我现在知道了，那时候有可能是被Alpha信息素吸引的缘故才……但也必须承认也有游戏的魅力在啦。”宁宁想了想又继续补充：“说不定偶尔跟着联谊会的活动走也会有意外惊喜——什么的，开玩笑啦！” 真是口无遮拦。 海子小姐听罢收起笑容，端坐道：“是吗？那你下次别再叫我帮你解围了。” “开玩笑的啦！”宁宁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海子小姐脾气阴晴不定她是知道的，于是将手中的菜单倒向海子，哄着说：“海子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说好今天我请客，不用客气！” 海子扫了两眼菜单，摇头说自己对甜食和西点都不是很感兴趣。宁宁不高兴地冲海子起腮帮子说“应该早点告诉我，那我现在就自作主张好了”，然后非常果断地对服务生下单。海子不知道宁宁点的是什么，宁宁也没有告诉她，两个人就这么突然没有搭话。宁宁也停下晃腿的小动作，支着脑袋看向落地玻璃窗外。 春日里午间阳光正浓，人行道被楼影分出鲜明的色彩，此刻商业街里来往人群不多，稍显寂寥。大概沉默了两分钟后，海子感觉到宁宁盯着窗外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 “其实呢，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对海子小姐说的，”宁宁难得地收起大大咧咧的样子和嗓门，“是关于小青的事情……啊啊其实有点难以开口。” 海子认真地听着。宁宁表情犹疑，最后还是把这个荒谬的消息说出来——青叶突然变成了Omega。 或者说，突然发现她是一个Omega。 宁宁告诉海子，就在那天晚上——青叶被海子小姐叫去EagleJump项目发售会帮忙、海子小姐被宁宁叫去摆脱联谊对象的那天——的清晨时分，宁宁被青叶的电话叫醒，说自己在她家门口想来过夜。宁宁开门以后发现青叶脸色绯红，浑身guntang。但面对宁宁担心的询问，青叶只说“错过了末班车，所以一直在便利店待到电车开班……被冷风吹到了”还用仅存的意识对她郑重嘱咐“千万要对大人们保密”。被宁宁搀到房间后，她倒头就沉沉睡去。 宁宁在用毛巾给青叶擦身体降温时，看到青叶后腰和rufang上有好几个暧昧的淤痕，而且在脖颈后面隐隐有肿胀发红的痕迹。 青叶那天在宁宁家里睡到中午才恢复了点精神回家，又断断续续地发热了三天。三天后，青叶到医院抽血，被医生诊断为“第二性征发育迟缓型Omega”——海子曾经听说过，在占比极少的拥有第二性征的人中，确实也会有少见的迟缓发育的比例存在：十六岁时和Beta一样没有发育迹象，却在生理上更成熟的时候，由于受到信息素的刺激，才开始发育——医学史上甚至出现过40岁开始发育第二性征的Alpha案例。只不过这种推迟发育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没有征兆，几乎像是一种传说。 而关于那些奇怪的痕迹，宁宁不论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截了当地问，青叶都避之不谈，只对宁宁说不用担心，没有发生任何自己不情愿的事情。这一个月以来，宁宁一直郁郁寡欢，既因为担心青叶所遭遇的境况，也因为从来对彼此没有秘密的青叶突然间的不坦诚。她甚至为这个事情对青叶发脾气，两个人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 “这种情况……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没发生任何事情吧？” “确实。”海子直接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可看到宁宁十分受伤的神情，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也相信凉风小姐和你之间的感情，她不会对你说谎的。” “可是……” “樱小姐你相信我的判断吗？”海子用一种让人安心的神情说道，“如果凉风小姐对别人这么说，那我觉得未必可信。但如果是对你说的，我会相信她没有碰到不好的事情。你不用这么担心。” 宁宁两个手肚子贴住眼睛揉着，鼻子泛红，低低地发出“嗯”的一声。服务生十分不合时宜地把宁宁刚刚点的那份超大份蜜瓜芭菲端上来，踌躇地询问是否需要多给她们备一份餐具，海子摆手表示不需要，服务生收到暗示及时退开。宁宁低头揉了好一阵子眼睛和鼻子，终于“呼啊”地抬起脸来，像一个展开的热乎乎的粉手帕。 “海子小姐……”宁宁带着鼻音说出自己的请求：“小青她突然间变成这种情况，有很多东西都还不习惯。我没办法一直陪着她，而且……最近也不太方便找她说话。所以，你可以替我在公司里面，稍微照顾她一些吗？” “既然你这么在意，好好地和凉风小姐说开不就好了？” “不、不行！总之，海子小姐千万不要告诉小青我今天和你说的事情！”宁宁用红红的眼睛盯着海子恳求：“拜托您了！” “不用樱小姐说，我也知道怎么做的。”海子答应她，而后把勺子递过去，“快点吃吧，都要化掉了。” 宁宁哭红了的脸上终于重新展露笑容，她用那个大得不成比例的勺子满满地抓了一勺上面的冰沙和果rou，看了海子一眼，把勺子的头部向对方转过去：“海子小姐，这是我的报答！请用！” 然而海子身体往后一缩，板着脸露出拒绝的表情。海子是吃过亏的——那回两个人都错过末班车，于是在拉面馆待了一宿的晚上，宁宁也是这样非要玩这种喂食的把戏。可没想到在海子终于勇敢突破自己心理防线，准备接受喂食的时候，宁宁居然恶作剧地躲回去，把海子留在骑虎难下的尴尬中。 “请恕我拒绝。”海子绝不想再上一回当。 “吃嘛。” 绝不。 “海子小姐如果拒绝我的话，那就说明不接受我的谢意，宁宁就无法安心地相信海子小姐会帮我照顾小青！” 宁宁不像往常那样挂着狡黠的笑容，而是撅着嘴巴盯着对方，以一种有点霸道的神色要求着。两个人僵持了几秒以后，那勺冰沙上方的蜜瓜果rou都开始化出水珠，海子小姐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喜欢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吗？”然后她低头吞掉那一大勺冰，刺激的凉意让她皱起眉头，直到抬眼看到宁宁洋洋得意的可爱笑容，海子才开始尝到蜜瓜的清甜香气。 其实甜品的味道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