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可任性
我心中猛然一震,虽然心底早已认定了夫君就是这场布局的策划者,可我却依旧不肯承认,总是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些端倪,以证明他的无辜,但是找来找去才发现,找到的所有证据全部都指向了他。这个真相如此丑陋,有时候甚至在想自己宁愿活在谎言中,最起码舒服一些。我的手紧紧地握着雕花木椅的扶手,浑身瘫软,生怕自己若是坚持不下来,顷刻间就能从这椅子中滑落下来。春儿在一旁看到我的神色已经微变,忙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触感冰冷,她微微怔了怔,随即很快恢复了神色,在我耳边低声提醒道:“娘娘,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这样折磨自己没用的,无论怎样也都要为腹中的胎儿多考虑考虑”一直望着眼前的胡惟庸,恨不能让他立刻消失在我面前。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想胡惟庸恐怕早就死了无数次了,可我真的很无奈,这件事情既怪他,又不能全怪他。毕竟从刘基上次离开到如今也已经有了好几年的时间,这几年中,刘基都是安然无事的,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离世,若是没有夫君的授意,恐怕胡惟庸即便再有胆量也不敢妄动朝中的重臣名门毒医下载。春儿的劝说不无道理,毕竟幕后主使不是他,这样子也只是为难自己而已。紧握着雕花木椅手柄的手松了开来,默叹了口气,冲着胡惟庸摆摆手:“你说的本宫都清楚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且退下吧”听我这样一说,胡惟庸的脸上瞬间就有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那修剪的恰到好处的胡子也弯了上去。有些时候,我就在想,他那得意的笑容什么时候可以消失殆尽却没能料到,当他的得意笑容不复存在的时候,有那么多人都跟着他一起,没了笑容。胡惟庸走后,我又坐在了窗前,望着外面,接近夏日了,阳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再不像早春那般,有些阴冷。可是我的心却如同掉进了冰窖中,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再次温暖过来。不自觉间,竟然将手伸进了嘴里,牙齿一下一下的咬着指甲,却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与疼痛,直到春儿那声:“陛下来了”我才回过神来。夫君一身明黄,还戴着皇冠,想必是才办完了政事。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他乌黑的长发也被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彩,他的笑容亦是那样温润,眼角眉梢都带有笑意,但见他的唇微微开启,轻声唤道:“秀英”呵,我是在做梦吗一时之间竟然被这样的场景给迷惑住了,方才脑海中不还是夫君狠厉、决绝的样子,为何一转眼,就变了我痴痴的望着他,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陛下”竟是连请安都忘了夫君见状,一步上前将我扶住,急切道:“秀英,你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如此失神”“陛下,妾身今日听到了一件事情,很是吃惊,很是心痛。”“哦”夫君一阵诧异:“你听到了什么事情”“宰相说刘基的死和陛下有关,可以说是陛下的授意”我从来没有一次这样直接的问过他,每次即便心中有猜测,即便别人质疑他,我也始终为他辩驳,即便有时候明明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可是这次,我就这样直接的问了出来,没有丝毫的忌讳。我死死地盯住他的脸,想要看看他究竟会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方式来回答我。可是,他却一把将我搂在了怀中,双臂环抱着我。他一生习武,臂膀上的力道极大,我想,若是可以,他或许能够瞬间将我碾碎。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在嘴中冷冷的吐出了几句话:“秀英,你身子一向不好,如今又怀有身孕,朕不和你计较。今夜朕依旧会很忙,不能来陪你。你自己一个人早些休息吧”他说完之后,将我放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怔怔的愣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嘲讽,想要捕捉到他的神色,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夫君走后,春儿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幕她有没有看到,我只能感觉到我的眼中有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春儿慌了神,连忙掏出了怀中的帕子,将我扶回床上,好言相劝:“娘娘,春儿方才看到陛下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神色看起来颇为恼怒,您是不是又和陛下闹了别扭这好端端的,又是为何陛下是九五之尊,娘娘有些时候还是不要触怒为好,伤了感情又伤身子。”我知道春儿是为了我好,她说的也非常在理,可是我一想到刘基的死,心中就止不住的难过。就这样一直哭着,一直哭着,直到透过窗棱射入的阳光从东边一直移到西边,再也看不到,才觉得有些疲累,恍恍惚惚入睡。梦里也睡不安稳,只觉得浑身酸痛,就连眼睛也是痛的,喉中干涩,想要开口喊春儿,却感到喉咙中竟然也是痛的,声音嘶哑,辗转反复中,还是睁开了眼。寝殿内的灯光都亮着,明黄色的帷幔,在灯光的照射下,竟然也有了几分旖旎。可是如今,整间寝殿内却空无一人,窗户还开着一条缝隙,偶尔的微风吹进来,将帷幔吹起,竟然流露出一丝诡异的气息倾世帝歌全文。终于,扯着嗓子喊了出来,却声音极低:“春儿,春儿”不见有人应声,我便坐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寝殿外面走去。才下了床,就感觉到腿上一阵瘫软,不由自主的,跌了下去。却在此时,寝殿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听得一声惊呼:“娘娘”是春儿,她看到我跌倒在地上,慌忙将我扶起:“娘娘,您怎么了”春儿将我扶回了床上,眼中满是惊慌与关切:“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我感觉到您身上好烫啊”说罢,伸手覆上了我的额头,大惊失色:“娘娘,您发烧了春儿这就让人传太医”身体虚弱至极,也来不及阻止她,就听到她喊道:“春兰,春兰,快去宣太医,就说娘娘病了”春兰听后,急忙提着裙摆跑了出去。春儿则将我扶着躺回床上,末了,为了端了一杯水,我喝过之后,感觉到喉咙中稍微舒适了一些,开口说道:“春儿,我没事的,不用去宣太医了”春儿眉头一蹙,说道:“娘娘,您还说这种话做什么如今怀着身孕,怎能这样任性不就是和陛下闹了别扭吗您至于这样吗”春儿的话让我有苦难言,何止是因为如此,夫君的做法实在让我太过于寒心,为何偏偏要如此我能理解他的担忧,却也不必将人逼到绝路呀春儿见我不语,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替我将被角掖好,等待着太医的到来。不消片刻,太医已经提着药箱匆匆而至。但见他赭色官服,乌纱帽戴在头顶,脸颊两侧的胡须修剪得很整齐,一双眸子忽明忽暗。忽然觉得他分外眼熟。这不就是那天替太子妃诊断的太医吗太医跪在床榻的边缘,毕恭毕敬的对我说道:“娘娘请伸手,让臣为您把脉。”我将手伸了过去,春儿在我的手腕上放置了一方丝帕,太医便伸手搭上了我的手腕,在这期间,他一直蹙着眉头,良久之后,他把完了脉之后,说道:“娘娘乃是忧心所致,外加着了风寒才会如此。臣斗胆劝娘娘一句,保重身子为重呀如今腹中还怀有龙嗣,这样一直忧心,会对胎儿不利的”我晗首不语,春儿对太医说道:“多谢太医的劝告,可否开些药剂让娘娘服用也好把这烧退了。”太医对着春儿微微屈身,说道:“姑姑太客气了,这是臣的本分”太医说罢,转身就要离开,我忙支起身子,嘶哑着喊了他一句:“太医留步”太医闻言,连忙回转身子,对我屈身行礼:“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太医如何称呼”“臣安然”“安太医,本宫记得上次替太子妃诊治的也是你吧”安太医面上一喜,急忙回道:“正是微臣,娘娘还记得微臣。”我笑了笑,春儿会意,便将我扶了起来,在我的身后为我加了靠垫,让我可以靠在床上:“本宫自然是记得的。我记得上次不是让安太医去彻查太子妃的事情吗可有进展了”安太医忙道:“回禀娘娘,臣已经和所有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起研究了,所有人一致认为粥里含有红花。太子殿下信不过微臣,但是却不能不信这一众太医吧”“那你为何不早些回禀”我微微有些不悦,这样简单的事情,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办好,却不知何故竟然搁置了下来。即便是为我诊脉的同时,他也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