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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但有些吃不动了。正发愁,陶颂便顺手把碗拉过去,十分熟稔地挑了一半出去,剩给他半碗rou:“我帮你吃,剩下的不多,多吃点。”老板娘瞧着这亲近的举止,偷眼笑了笑。喻识瞥见了,面上就略有些烧得慌。店里也没其他客人,老板娘便过来闲话:“瞧着几位公子是外地过来的,来拜访段谷主的?”老板在一旁接口:“方才瞧见你们敲门了,你们来得不巧了,谷主家老太太病重,前几日刚不见外人。”喻识抬头:“老夫人这病打不打紧?”“年初就病了,一直也没好。”老板娘颇为关切,“或许不是病,听说修道之人修为到头,撑不住寿命了,就会同常人一样变老?从去年起,这老夫人就眼见着变老了。”陶颂笑笑:“修为即便高也会老的,不过老得比常人慢些,哪儿能无穷无尽地活着?”老板也坐过来,绕有意兴:“说是飞升之后,就能长生不死了。”陶颂又笑:“仙家数百门千万载,还从未有过飞升之人。”老板一时讪讪,笑笑抹了这个话头,又接起方才的:“要我说,老夫人就是病的,不是老了。她只一个孙女,年初出嫁了,老夫人哭得什么似的,咱们都瞧见了,可不就是从那开始的。”老板娘很是痛惜:“月前又有消息,说这镜姑娘——她家孙女儿叫段镜——亡故了。老夫人爱惜孙女,就更不好了。”这镇子小得很,略有些风吹草动,就人尽皆知。喻识做出寻常样子打听:“婚嫁本是喜事,老夫人打从一开始就对亲家不满意么?”“这你就不知了,段家女孩儿从来不外嫁,连老谷主和谷主都是倒插门入赘的,连姓氏都随着改了。”老板娘扯着帕子八卦。“镜姑娘看上一个外头的书生,闹得鸡飞狗跳,老夫人迫不得已才答应的。但谁又能成想,这好端端的人就在外头没了。”老板娘又叹一口气:“人都说,小白脸最能骗人,想是不假。”这老板娘心直口快,话说罢才反应过来,忙转向一行人中最“小白脸”的喻识:“诶公子您可别在意,我不是说您。”还不等喻识开口,又看向陶颂:“您二位一看就登对得很,肯定长久,和那书生不一样,他和镜姑娘一看就不是一路人。”喻识在临安那一夜听了满耳朵的种些话,心下居然还会微微尴尬。那老板生怕老板娘得罪于他,忙在一旁堵她:“你怎么知道不是一路人?咱们都没见过那小……那书生。”老板娘瞪他一眼,又道:“那修道的和不修的,肯定过不到一处去,这哪儿能是一路人?”老板便道:“那你家养鸡,我家不养鸡,不还过了大半辈子都好好的。”崔淩绷不住笑了。老板娘面上一红,又啐他:“要不是你来偷我家鸡蛋,我哪儿能认得你?我爹早就想把我许给养鸭的刘大哥……”老板接口打断:“姓刘的哪儿有我能干,都那个岁数了……”喻识听他俩拉扯着当年之事,心下泛起些许暖意。他从小就没有家,这些夹杂着烟火气的平和生活,他也从未有过。他突然觉得,如果能和一个真心的人一起,就这样平安喜乐柴米油盐地过一辈子,白头偕老,两不相负,当真是人间的幸事。只是可惜。喻识偷偷瞧了一眼陶颂,心下蓦然难受。只是可惜,他满身血仇,不配过这样的日子,更不配耽误旁人。他缓了缓心绪,听这两口子的话头都扯到天际了,瞅准一个空隙,又打断:“曲桑谷这门派为何不许女儿外嫁?听您二人的话,也不是此地的风俗。”老板娘来了些兴头,有些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旁人都不知,但我们这本地门户知道。这段家难生儿子,每一辈都只一个女儿,嫁出去家业就慢慢散了。”喻识心头一震,陶颂也不由与他对视一眼。鲛人。所载,鲛人一族繁衍困难,鲛人血脉相合,易得女,不易得子,鲛人与外族血脉相合,只能得女。归墟众妖一战之后,妖兽零落,鲛人出逃流落世间,或许有一支逃至了曲桑谷,安于此地偷生。老板娘见他们好奇,又愈发神叨:“公子,这修道的门户如此,该不会是修了什么邪术,伤了阴鸷吧?”陶颂只道:“生女儿哪儿能叫伤阴鸷?”“嗐,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板娘摆摆手,“我就生了三个姑娘,我自己还是个姑娘呢。我是说,有个事儿可蹊跷了。”老板与她对视一眼,也凑过来:“咱们这个地界,常年闹鬼,要不是穷,能走的都走了。自打老谷主来了之后,才慢慢好的。”喻识皱眉:“老谷主?”“就现在这段谷主的老丈人,走了有三四十年了。我小时候还见过他。”老板回忆,“我祖父年轻时候见过他,他是个外乡人,来这里的时候,是个大晚上,浑身都是血,就站在那外头,杀了好几个恶鬼。”封弦便道:“斩恶鬼,当是个好人。”老板连连摇头,面上惊恐,说得倒像亲眼见过:“人都说,他杀恶鬼的模样,就跟和恶鬼一样。他来我祖父的药铺,我祖父都不敢治他,后来他摸到了段家,再后来,就成段家女婿了。”“打那之后,咱们这里才不闹鬼也不闹妖邪了,但段家子息越来越少,人都说,是被什么碍着了。”杀伐决断之人,总是有几分戾气的,惹寻常人害怕。至于子息之事,与段老谷主也并没什么关系。封弦只不理这话,捋了一遍,忽捋出一个不对:“老夫人只有一个孙女,那段晔谷主也只一个女儿,哪儿来的小孙子?”老板娘掩面:“要不我说这小白……这书生,书生不是个东西呢!这是他和他原配生的儿子,这书生父母原配都过世了,段家生怕女儿受累,把这孩子抱回来养的,大些再送回去。”老板娘又叹一口气:“这恐怕赶紧着就送回去了,女儿都没了,还替旁人养儿子呢!”喻识听了这一肚子家长里短,蓦然有了一个好主意。他看了一遭儿,趁无人说了出来。陶颂听罢,又惊又好笑:“这不妥吧?”喻识只道:“我就不信他家不要脸面。”封弦抬眼瞧他:“大概不会比你不要脸面。”“法子不要紧,管用就成。”喻识瞥他一眼,“不然你告诉我怎么进去?封大散人?”“行行行行行,我又没想拦着你。”封弦好整以暇,“左右又不是我演。”第二日一大清早,就街上人最多之时,喻识抱着长瀛变的小娃娃,扑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