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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假如当时的他经历了那种情形,一定不可能遗忘。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思考得太多,薛夜来的头又开始痛了。第53章他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自己的头痛。又有一辆平板飞行车降落在了卸货平台上,几名工人和几条机械手臂忙碌着,把成堆的集装箱搬到地面。两个后勤官站在旁边监督这一切。薛夜来凭借灵敏的听力,断断续续捕捉到了他们忧心忡忡的低语:“……防空要塞的空间虽然很大,但是能投入使用的部分很小。大部分地方都还没有清理,连氧气供应都不足……”“要是全城的人都躲进去,不说食品,光是水电供应的就远远超负荷,维持不了多久……”“到了守不住的时候,会大疏散吗?”“疏散?能疏散到哪里去?除非逃到宇宙里,不然待在哪里都是等死……”一辆电子小推车摇摇摆摆自动跑到薛夜来面前。薛夜来推起它,往物品贮存点走去。大疏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到了最后关头,皇帝恐怕会要求所有人都为帝国殉葬。说不定皇帝已经在地下安置了足够的核能量,如果星际联邦的舰队登陆,就摧毁整个星球。如此说来,假如他猜想中的“地下逃亡计划”果真可行,那么最佳撤离时机大约就在敌人破城前夕。必须抓紧时间带领家族做好抵抗与逃难的双重准备,然后密切关注战事的进展。而且这一切还不能做得太明显,被皇帝觉察出撤离的端倪就糟糕了。突然之间,薛夜来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既然要让家族做好逃亡的准备,他就必须把自己的撤离计划告知一部分族人。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必须严格保密,防止人多口杂,提前泄露消息。简而言之,他只能把撤离计划告诉那些他最终将会带走的人。告诉谁,不告诉谁?以前,薛夜来曾不止一次想过,苏家当年为何会如此愚蠢,竟然会奢望全族一起逃跑。这么机密的事情被这么多人知道,不走漏消息才是奇迹。假如他们只选出一小部分人悄悄地逃跑,想来早就成功了,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全族覆灭的下场。此时此刻站在同样的立场上,他忽然有点明白了。也许,最初参与计划的只是很少一批人。他们掌握着信息和资源,完全可以自顾自逃跑。但他们却不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想要带走他们各自所爱的人。然而他们所爱的人又各自都有所爱的人,谁也不忍心舍弃其中任何一个,结果上船的人越来越多。最终的结局是船翻,所有的人都掉进了灭顶之灾。爱与慈悲是一条自渡渡人的船,可如果载的人超出了限量,反会害人害己。什么都不想舍弃,反会失去全部。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道理,父亲当年才决定只送走母亲一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父亲是成功的,他把这件事保密了十几年,就连薛夜来都不被允许知道真相。一想到这儿,薛夜来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多年以来父亲对他的宠爱,其中是否含有一些补偿的成分?但他继而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之处——所有的这一切,地下交通网络也好,父亲当年的计划也好,全都是他凭借一些极其有限的线索拼凑和想象出来的。这种想象的确能够解释很多疑问,但毕竟尚未得到证实。他打算过些时间再带着白杨去一次旧城区,不管费多大力气,把那里地下城的状况摸清楚。要是找到上次跟踪他们的那个神秘人就更好了,薛夜来判断,那个神秘人很有可能认识他的母亲,并且知道一些什么。一阵带着土腥味的风贴着地面飐过,天色更阴沉了。甬道里的箱子已经堆放得满满的,薛夜来透过缝隙望了一眼甬道尽头,那里有一扇紧闭的金属门,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得神秘莫测。一瞬间他有种幻想,仿佛那是一个“虫洞”,连接着不同的时空。这一端的他是帝国的没落贵族,跨过虫洞走到另一端,他就会变成别的什么人,在别的什么地方开始新生。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注视自己,薛夜来猛地转过头。曹戈站在不远处,眯着细长的眼睛打量他。“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曹戈问道。薛夜来没想到对方一开口问的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觉得长发不方便,就剪掉了。”“这样啊。看着真是不习惯。”曹戈的语气并不是揶揄,似乎他确实为此感到遗憾。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就又让薛夜来觉得别有用心——“你留长发的样子那么像你母亲,一定很让你父亲怀念。他是不是经常都会跟你谈起你母亲?”“不。他从来都不提我的母亲。”薛夜来直视对方淡淡回应,“他常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人要向前看。”风更急了,外面打过一道亮光,开始有雷声从云缝间漏下。“又要下雨。今年夏天的雨,好像特别多啊。”曹戈自言自语,搬起箱子从薛夜来身旁走过。十几分钟后,大雨降了下来。一群人忙着用防雨布把各处堆积的箱子遮盖好,又用沙袋垒起一道简单的防水屏障。这里地势较低,雨水会倒灌进来。做完了这些事,众人湿漉漉地坐在甬道的空地上,茫然地等待雨势转小。气象台并没有预告今天有雨。近来的天气预报几乎没有准确过,有人说,这是因为气象卫星都被征用作侦察卫星了。粗长的雨脚在土地上激荡起一层尘雾。很快,聚积的泥水取代了尘雾,漫过地面的碎石,并且持续上涨。而雨势依旧强劲,迟迟没有减弱的迹象。“水涨得挺快的啊。”月季看着外面嘀咕了一句。薛夜来走过去摸了摸沙袋。沙袋一共堆叠了四五层,半人多高,最下面的一层已经完全被浸透。外面的雨水开始向甬道内部渗入,浅浅地积成一洼。“我觉得这个涨水的速度不太妙。”薛夜来对身后的同伴们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们也许应该到更高一点的地方去。沙袋完全浸透水之后会变得很沉,我们搬不开。万一有大量的水在很短时间内倒灌进这个甬道,我们人这么多,可能一下子出不去。”其他人没有接话。他们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但此刻外面的雨势实在令人畏惧,几米开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万一失足掉进壕沟里,就更危险了。“沙袋就这么高,等我们觉得不对的时候再跳出去也来得及。”月季说。“水的阻力是很大的。你现在可以非常轻松地跳过这个高度,站在齐胸口的水里就不一定了。”这回说话的人是曹戈。他语气自若,但眼里隐隐透出几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