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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讨厌。“表哥,你就这般拽我去了,我手里空空,去了失礼于人,待我回去准备一下……”岳渡之气愤,很是不以为然道:“又不是旁人家,那里那么多讲究,赶紧赶紧……”说罢,使劲踩踩车板,那车便晃悠悠的动了。那车晃晃悠悠走了许久,终于来至光兴里。光兴里这边对于上京来说大约属于四环五环交界,说不上好坏,比城内房子要便宜许多。岳家虽在文人当中颇有地位,不过,他家骨子里却是收租子的地主出身,因此来至上京却也无法在一环二环买房子,那边的房子那都是三朝下来今上赏的的宅子,三环左右是后起之家早期置办的产业,新来的如今大约就是住在光兴里这一圈了,都是新宅,不过三二十年的新砖新瓦片而已。顾昭心里无比别扭的被自己表哥拽下车,心里颇有些挣扎的看着自己舅舅家这简单的大门。岳家如今无人在朝,因此修的只是三阶台阶的文人门,他家房子不大这边看围墙长度至多是个三进,运气好的话大约里面有个不带水池的小院子夏日听听蝉鸣。才刚站稳,那门里跑出一个老家人过来笑眯眯的对岳渡之慈爱的笑笑道:“阿鹿少爷问到饭香了?”岳渡之顿时脸色涨红,他乳名阿鹿,很是爱吃,着出来的这位老家人在他家侍奉了五十多年了,对他来说虽是老仆心里却是当长辈的,他唤他福伯。“福伯又乱说,你看看这是谁?”岳渡之岔开话题,很是得意的将顾昭往前推了推。那福伯看看顾昭,表情换了几下后来眼睛一亮,忽然神色微妙起来,一脸的老褶子强撑出一些笑容道:“难不成,是……阿夏小姐家的?”岳渡之抚掌得意的笑笑道:“果然瞒不住您,可不是,正是我家姑姑的亲生儿子,咱家的表少爷……”岳渡之正要得意的介绍下去,却不想那福伯脸色越来越撑不下去,开始强笑,最后却哭了起来,哭了几声后忽然一脸愤恨浑身都发起抖来。“如何……如何……如何竟然有脸来了……如何有脸来……”顾昭听这老人强压抑住愤慨,悲声怨恨。他翻翻白眼,心里叹息,他就知道。对于舅舅也许可以原谅,对于外祖母也可以原谅,这些原谅都来自于血缘,可是对于岳家旁系,先帝杀太狠,战乱中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哎,说白了,还是有疙瘩的吧,自己也不过就是战争中的强暴产物,对于岳家来说,自己的母亲阿夏永远是一块伤。第一百二十回听那顿时气糊涂了的福伯口不择言,岳渡之连连跳脚,上去又劝又拽。这些侍奉了家里三代的老家人,确实不好处理,非是奴大欺主,其实是奴过忠心,想主人所想,悲主人所悲。他就像三朝元老那等货色一般,论忠心那是一般人比不得的,又加上在家中侍奉了多年,主子遇到麻烦,便是他们去死,那都是半点不皱眉毛的,这些人着实令人又爱又恨,说重了怕伤他,说道理他又全然不懂。偏偏又遇到这样的状况,岳渡之大大低估了福伯的战后痊愈期,对这位老人家来说,他家的大小姐,天仙一般的大小姐被人抢了去,那些人在家里又杀了他的两个儿子,害的这家里十多年没有半点笑颜,那就是锥心刻骨的疙瘩,指望他热泪盈眶的接待顾昭,想都不要想,眼珠子没了,要眼皮儿做什么。好不容易哄得了老福伯去了后面,岳渡之赶紧跑出来解释,却不想,顾昭压根没等他,转身就走了。他有他的立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越少越好,如此便罢了,他那里有心情去接受表哥的解释。以前活着,再大的家庭,不过是一二十口子姑表,一年遇到四五次婚丧嫁娶都觉着是个大事儿。如今来到这里,社会体系跟原本不同,一家子上下,百年延续,进退都是上千人命的干系,有时候顾昭真无法面面俱到,若不管,又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他只好不理,慢慢拖着就是,原本他这人便经历了一世早就学会给不好的东西一个解释,旁人如何想,他却不在意,只要自己护的住的舒服便好。眼见入夏,此刻温度正好,顾昭背着手在街面慢悠悠走着,他走的是绕圈路,想必表哥从近路追他却也追不到的。细仔他们不敢近前,便远远跟着,小心翼翼的观察。如今,上京越来越有了京城的气派,来往车辆游走商户熙熙攘攘,街中建筑也慢慢有了区别于前朝的本朝的文化气象,建筑区别于前朝,崇拜也从前朝的一些宗教人物,转到了对天帝的畏惧,因此便慢慢演化到了衣食住行,其形式体现在,建筑大气飞扬,行人穿戴虽有破旧,姿态却是足有底气,来去潇洒。以前衣不遮体,形神狼狈的人如今却难得一见了。单是随意一览,便觉大国盛世的气象如今隐约却可以触摸到了。不是cao作人,顾昭也许无法体会到这里的好。如今这些事情他都清楚明白,因此逛着逛着,心情竟然好了许多,越来越觉得,就看这街市,也不亏白做一次男人,白活二世人生。走得一会,前方街口却有一亭,此亭乃是富户修建在街口给行人避雨遮风之处,亭名善华,六角木质。看上去倒是雅致,只可惜的是厅外如今却成小坊市,更有四五个屠户,端出rou案子舞着菜刀,将rou案砍得咚咚作响。期间,卖菜,卖蛋禽的吆喝声夹在其中,听上去人间万象嘈杂之中却也温馨热闹。“爷,再走出外城了。”细仔上前拦住顾昭的脚步。不是他胆大,着实是顾昭如今已经身不由己,就是破了一点油皮,都是大事情,谁也无法担待。顾昭点头,也不为难他们,他扭头看到细仔一脸担心,于是一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崩笑道:“想什么呢,我哪有闲空生那些气,你过去帮我问问rou价,菜价,列个单子给我,我仿佛听他们说,一斤红rou竟卖到四十多钱儿,我记得去岁还是三十钱。”细仔还是担心,不过依旧很听话去了。这等小菜场,生rou鸡粪混在一起,味道实在是不好闻,原本是夹杂在城中细角旮旯的小坊市,自然来去的都是普通大众,扛苦力的,成年的也不洗澡,身上自有一股子寒酸。顾昭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随便什么人过去,他竟能清晰的区别出那些味道,因此不由自主的往后站了站,然后恍若想起什么,脸上竟带了一丝苦笑。今日顾昭去听课,穿的是简单的宽袖大袍,着身虽是布料,却也是精细云布,周身虽没有过多的装饰,可是细微处皆显细腻贵重,多年富贵生活,权柄在握,生活慢慢润养出的气度早就将他与普通人区分开来,更有,如没阿润那家伙在身边的话,顾昭的模样那是一等一的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