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直球和摸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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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话音落下,洛冰河却并不同料想那般精神霣丧,反倒垂眸思索片刻,再抬眼时,面容温然沉定,只舒眉展颜:“师尊的意思是,你并非是因我之故而拒绝我的。” 他似是解了一桩心事,一下下摩挲着袖间折扇玉柄,动作轻松自然:“来日方长,师尊信我便是。” 言毕,他托起沈清秋的小臂,珍而重之地把已经熨过自己体温的折扇搭在沈清秋掌心。 物归原主了,这人很是从善如流地退后半步,摆出亦步亦趋的架势礼让他师尊走在前面,仿佛方才的对谈与心神骤动只是错觉。 而方才还不动如山的沈清秋,此时却真真切切地,第一次觉得事态脱离掌控。 ……这小崽子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这人会再度崩一次的准备,甚至连应对手段都在脑内拟好,不想这厮关注点完全抓错,竟是自己给自己掰正常了——还是心情很好地正常了。 沈清秋默了片刻,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我劝过你不要自作多情。” 洛冰河微笑道:“弟子不敢。但试一试保不准就成了呢……事到如今,师尊敢说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么?”他摸了摸干爽洁净的眼下,仿佛沈清秋指腹的热度还未消散去一般,“不说师徒之交下,你愿意为我奔走涉险,和那老东西周旋,单说这水牢之下你不嫌我弃我,反而赌上修雅剑的美名帮我收拾烂摊子,方才更是与我说了剖心的话……弟子如何不以为,你对我并非没有私情呢。” 沈清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后步子明显快了许多,好像觉得这歪七扭八的密道石地格外烫脚:“……” 那也因为你是我徒弟! 洛冰河的声音被甩在后面,很快又跟近了:“师尊,你道‘至于其他,恕难做到’,弟子之‘来日方长’,便是因此而发。” 沈清秋蓦然停下脚步。 洛冰河的吐息还带了点未息的血气,温燠潺湲,漫过耳畔,如同山间流岚,惹人心痒:“弟子方才所言,并非姑妄之言。只要师尊信我。” 出口渐近,细小微流牵动发丝,洛冰河在他半步之后,微卷的鬓发伴着热气软软扫过沈清秋侧颈。那一点交错的热度生根蔓延,一路腾至沈清秋耳根。 沈清秋心道这人是有什么魔咒,能把这冷寒的牢狱之地都变成蒸笼,嘴上声音却很稳,赏他四个字:“想得倒美。” 二人先后出了密道,沿着小路一路往客栈走,刚造下杀孽的那个甫一见大亮天光便病若西子似的咳起来,刚做了帮凶的那个则是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旁边那个戏精的设定,忽略掉未褪尽红色的耳垂,还能勉强算神色淡淡地问他用不用买点水晶梨止咳。 于是两人在水果摊前落了脚,洛冰河挂上温煦笑脸同摊主姑娘攀谈,时不时偏头轻咳几声,大有一副弱不胜衣的病弱公子相。一会儿问哪种梨甜一会儿问今年收成怎么样,最后还给人家两道符箓,叫人家早日收摊回家,瘟疫盛行注意安全。聊得那姑娘双颊泛粉,走之前硬给洛冰河多塞了两串葡萄。沈清秋在后头给洛冰河结账,心道你可真能演,不在场证明的人证这会儿可是记得你了。 洛冰河笑眯眯地拿清洁咒洗葡萄,一万分自然地塞进沈清秋掌心,自己则就手取了个巴掌大的梨子咬了一口。汁水沁甜,唇齿留香,洛冰河却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也不见他有多乐意吃,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咀嚼几下便咽,和喝水没什么两样。沈清秋看着他被透明汁液浸润的唇心,和那一闪即掩藏不见的雪白齿列,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只得把目光定在远处几里黑压压的人群中间,轻声谈起正事:“病区与方才的区域差别太大了。若不早日根治,恐怕过两日,那卖梨的农家女也躲不过他们的命运。洛冰河,如今我也想问你,这城中瘟疫,究竟是不是你捣的鬼?如果是,至此收手,为时未晚。” 洛冰河漫不经心地再咬下一口梨,看了一眼沈清秋,貌似浑不在意地回道:“不是。” “南疆近来无事,没几个凡人供他们打牙祭。中低阶的魔不想饿死,就叫撒种人过来解决伙食问题。南疆那位旧主的部下为此打探情况时,正巧撞上我与老宫主。老宫主本想一剑斩下,不料这蛇妖却道,我知你是谁,更知你旁边那小子是谁。” “他说:‘今日你若斩我于此,来日我君上便以此为由挑起两界大战。你若不想引火烧身,就各退一步。这孩子貌似是我君上亲子,看样子是废了,没什么用,你若喜欢呢,就拿去。我们只要他的剑。相对地,我们可以制造点麻烦,帮你铲除异己,正好南疆口粮紧缺。’” 洛冰河平平地转述,脸上浮现出一丝讥嘲:“老宫主念及我与你的龃龉,想道这也是个打击苍穹山的好时机,便随手点了个小城,布置好一切,只待栽赃嫁祸。只是他没想到,我不仅把负责给你栽赃的撒种人做掉了,还把他最宝贝的人证秋海棠也解决了。他更没想到,我还能亲手把他也给送进去。” “如此。我的亲生母亲不想要我,我的亲生父亲视我如草芥。我的恩师老宫主把我当成炉鼎,而你,沈清秋,我总是觉得你不会放弃我的,可是你还是亲手把我送进地狱。”他讲到此处轻声笑笑,把吃了一半的梨转手抛到街角,当即有数条野狗哄抢,“以至于,我洛冰河想活下来,就必须如这野狗一般不知廉耻。” “而在刚刚,我又想明白了一点。不管金兰城一事发展如何,我洛冰河都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因为我是明面上唯一的魔。”他冷眼望着渺远又似近在咫尺的瘟疫横行的人间惨剧,温声道,“所以,不管我怎么不知廉耻地想活,不管我有多想把命运踩在脚下,我洛冰河都是弃子一个。都是临了最后,被一脚踢开的那个人。” 洛冰河言毕沉默了很久,直到沈清秋抬手扳过他的脑袋。他点漆般的瞳眸此刻摇曳着飘忽不定的光影与水色,眼眶微微发红。在他亲口否认了一切亲缘善缘联结之后,整个人忽如烟草秋蓬。 沈清秋道:“本是想问个真相,谁能想到你这么没出息,还要因为这个哭鼻子……小畜生,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下一刻,他无奈地将手覆上洛冰河发顶,轻轻揉了揉。 “还没走到终局,你怎么知道自己最后是被抛下的那个。” 眼前的洛冰河,如同当年那个在秋府火光中静默的自己。他如何能不冲他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