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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呢?”“我的出息又不是用在这里的。”“得啦,王刺史不算坏了,百姓得能到这样一个长官,也算是运气好了。对了,他还答应给我捎家书去京里呢。你要不要一起?”袁樵无可奈何地看着梁玉,梁玉摸摸鼻子。袁樵这一枝虽然现在有些没落了,使的人手是从来不缺的,真有急事早自己派人送信去了,压根儿不用等王刺史“顺便”。梁玉也是这个道理,杨仕达残部被清剿,此后道路通畅,她手上的骑士健仆也都不是一般人。王刺史这一手,还是以试探京城关系为主。梁玉不想与他交恶,就真的写了封给梁府的家书,请王刺史代为转交,袁樵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情。梁玉亲自跑了一趟州府,将家书送重其事地交到王刺史手上:“有劳府君。家里人不识礼仪,您见到了千万海涵。”王刺史接到家信,一捏,不厚,估计也没有再另装一封给东宫的书信,自然也谈不上推荐他之类。王刺史也看得开,以为既然有家书,梁府就知道是他代捎的,难道梁家人见到太子的时候说起这件事,还会不说他的名字吗?那就够了。王刺史虽多愁善感,也是一个做到刺史的人,同样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可盲目乐观,能小蹭一点就可以了。自己能为太子、为萧司空做的有限,就不奢求他们会大力提携自己,【还是得把楣州治理好了,有了政绩一切好说话。】王刺史满面笑容:“一定原样送到府上。府上要是不识礼仪,怎么会养出三娘这样的奇女子呢?必有过人之处,三娘不必谦虚。”又问有什么怀念的京城的物产需要捎带。梁玉道:“不用啦,他们要向您问起,您就说,我什么都不缺,让他们别担心。”王刺史也答应了。过两日,萧度的家书也亲自送到了王刺史的手里,接着,王刺史便动身上京。楣州从司马往下的官员放了鹰。第119章当家做主初三日,宜出行。王刺史拿着皇历看了好几天,选定了一个满意的出行日期,楣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给他送行。萧度、袁樵这样住在楣州城内的自不必说,宋义这样外县的也提前赶了来。自张轨回京之后,楣州已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场面了。托战后重建的福,楣州城比之前还繁华了几分,除了城墙上锐器留下的深深浅浅的斫印,已几乎看不出那一场攻城之战留下的痕迹了。大清早,城外十里,王刺史站在一溜车队前面,侍者托着杯壶,萧度为首的楣州官员们齐齐为长官饯行。该说的话之前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此时说的都是依依惜别。萧度说着场面话:“府君路上多珍重。”没有把心里对王刺史并不高的评价带到脸上。王刺史微笑道:“楣州的事情就都托付给你们啦。”众人依次敬酒,说着祝他此次叙职得优的客气话,也叮嘱他路上要照顾好自己。王刺史也一一微笑应答,饮酒毕,王刺史将酒杯放到托盘上,就有机灵的侍从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耳语说:“府君,时辰到了。”王刺史对众人一拱手,众人长揖,就此别过。送别也有送别的规矩,萧度等人送的是上官,又没有与王刺史翻脸的打算,都站在原地等王刺史的车队走出一段距离,萧度才说:“我们也回去吧。”王刺史在车上,闭目养神。走了一阵儿,那个催促时辰的侍从笑嘻嘻地掀开车帘道:“府君,他们还站着呢,有好一会儿了。”王刺史点一点头:“萧、袁出身大族,宋、林也不是才出仕的新人,这些礼数他们还是懂的。”侍从笑道:“要不怎么说请府君放心的呢?”王刺史这才让忧色浮上来,摇头道:“放心?哪能放心呢?这些年轻人呐,我只求他们不要心血来潮胡来才好。好在秋收已过,明年春耕我也就回来了,便不至于误事。”王刺史宦海沉浮几十载,最怕年轻官员,尤其是年轻官员扎堆。一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东西凑到一起,那还能有个好事吗?年轻人精力旺盛是个好事,遇到一个年长的上司,在老成持国者的带领下,将精力发挥到正确的地方,那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野马一旦没了笼头,王刺史见过许多顾前不顾后惹出麻烦的,生怕楣州在他上京这几个月也出麻烦。尤其是萧度!萧度论及朝政的见识,王刺史也是佩服的,但是萧度眼里那“我要干事情”的热情让王刺史想打哆嗦,恨不得把萧度一起带走。对年轻人而言,“不犯错”才是最难做到的,王刺史很担心。【但愿他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楣州可经不起折腾了。】侍从机灵地劝道:“您在楣州的时候他们将事做坏了,您不在楣州,即便朝廷知道了也怪不到您的头上。不是显得您治理有方吗?”王刺史斥一句:“怎么能幸灾乐祸呢?”又闭上了眼睛。侍从吐吐舌头,缩一下肩膀,给他拿件薄斗篷盖上。王刺史心里盘算着进京之后的程序,何处住下,先去谁家,后去谁家,见吏部说什么,见执政说什么,面圣又该说什么。将设想过无数次的事情在头脑里又演习了一遍。想到执政就绕不开萧司空,由萧司空又绕回了萧度身上——他现在在做什么呢?~~~~~~~~~~~~~~~~王刺史走后,萧度就是楣州最大的官儿,名份上能当家做主的那一种。这是萧度第一次真正的执掌一地,在招呼众人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激动。“为府君饯行,诸君辛苦了,舍下已备下酒水,请诸君一聚。”这是萧度说的第二句话。与王刺史谈过交接的事情之后,萧度就计划好了自己接手楣州之后要做什么。上来就吆五喝六,你干这个、他干那个,给我干出成绩来,那是不行的,第一是得跟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将事情说透,再来分派任务。酒席是联络感情的好场合。袁樵等都说:“固所愿也。”萧度极力克制住了自己要飘起来的心情,头脑还很清楚:【最迟二月,王府君明春一定回来,若是心急,保不齐回来过年。留给我的不过几个月的功夫,须得好好筹划,不能因内耗而耽误了正事。好在他们都年轻,正在需要政绩的时候。】一行人回了城,先各回家换衣服——送行时个个官衣官帽,整整齐齐,赴宴就不必这样招人眼了。袁樵回到县衙,问县丞和主簿:“今日可有什么事?”县丞是个蔫蔫的中年人,两条细细的胡须沿着两边嘴角没精打彩地耷拉下来,一双眼睛因为小,像是总也没睡醒的样子,一大清早,他其实很有精神。